儿时玩伴的小侯爷该怎么嫁给暗恋的‘少年’?
叶少棠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击退其他竞争者,不折手段也要让穆岩在不得不娶亲的时候只能接触他一人。
现在,时机到了。
用暗卫打听到成德帝的谋划与穆岩的苦恼后,他甘之如饴的穿上别扭怪异的女装。对镜梳妆,压低嗓音,在胸口塞俩馒头。伪装成一个女人的身份跑去杏子坞,接近他、他、死缠着让他娶他。
若成功,叶少棠就会用这幅让他嫉恨的女子身份呆在穆岩身边,可在期待着穆岩迎娶他的同时,又可笑的满心记恨,阴暗的嘲笑着自己挫劣的计谋绝不会成功。
对,他可以放下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一切,用女人假壳子的靠近穆岩,可越是接近他的心愿,他就越是不可避免的憎恨着这个假身份。
要是穆岩娶阿棠就好了,要是穆岩揭穿他就好了,要是穆岩……喜欢他就好了。
可刚才……穆岩说了什么?
伞下的世界朦胧模糊,淡紫色的影子笼罩在二人头顶。
当梦寐以求的愿望乍然实现,巨大的惊喜使叶少棠反应不过来。他傻愣愣的凝望着穆岩,咬紧微颤的下唇,水润的桃花眼闪闪发光。他藏在袖口里的手指可耻的颤抖着。
叶少棠揪紧衣袖,轻薄丝滑的布料提醒他现在的身份。
对了,他现在可是一个渴望赎身的女子。
应该……应该快点回答啊,若无其事的微笑着答应,仿佛他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快点回答……回答啊,怎么像个傻子一样只会盯着他看,这幅呆样会不会让穆岩后悔?他会不会在心里觉得刚才问出的话是个错误?
叶少棠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穆岩,全神贯注的盯着他微微张开的嘴唇。指甲陷入掌心,心脏剧烈跳动,耳蜗因为紧张而轰轰乱响,可他还是听清了穆岩说的话。
‘你说的对,’穆岩说,眉眼还是平静冷淡的样子,全然没有私定终身时的羞涩难堪。“知道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花瓶妻子还有自知自明的人,我不该错过。”
叶少棠抿紧嘴角,眼神晦暗不明。他舌尖舔过干涩的下唇,口腔内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他不该错过这个女人?
难道他叶少棠就是应该被错过的人?
这算什么,小时候对他说的甜言蜜语、承诺约定。蝴蝶泉的那个吻,难道都是年少无知可以在长大时一笑而过的荒唐事?
这算什么啊,病秧子一样的女人与这个人尽可夫的女子都可以被允许呆在他身边,为什么他不可以?
……是了。
穆岩这个自我淡漠的人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更何况……他故意没有易容,只戴着一个若隐若现的面纱去见穆岩。可看他陌生的眼神,生疏的举止,冷淡的语气,就知道他根本就不记得他!
叶少棠心口熄灭的火苗重新燃烧起来,他咬紧牙关,眼角发红,脑中转悠着无数让穆岩痛哭流涕、后悔莫及的计划。可思绪如浆糊乱成一团,心脏剧烈的跳动让他恐惧。
他紧紧的按压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惊觉掌心下的心脏跳的是那么的响亮,那么的激烈。一下下,一声声,好像下一秒就会挣脱束缚,跳到穆岩的手中任他宰割。
对于穆岩的问题,他是答应……还是答应?
当然是答应了。
就算怨恨着这个女人身份,就算恨不得将穆岩囚-禁起来关在身边。可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穆岩看他时眼里浅薄的暖意,舍不得穆岩对他平常心的对待。
若是真的把他绑起来,他们再也不会有这么稀疏平常的对话吧。
“我……不对,是奴家……奴家愿意,无论穆公子想要做什么……奴家都愿意,”叶少棠紧闭双眼,自以为是用雷霆之势的气势回答,可其实他的声音细弱未闻,仿若蚊蝇一般。
幸好穆岩耳力极佳,她瞅着紫色油纸伞下的貌美女子双眼紧闭,身体紧绷,面红耳赤的好像受惊的小动物。穆岩心神一晃,微微俯身靠近女子,平静淡然的双眼凝视着女子闪躲迷离的桃花眼。
“说清楚,我需要确认你的意愿。”
穆岩的声调低沉悦耳,如深潭积水冷冽清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梨花落的香气,急躁不安的叶少棠突然冷静下来,脸上灼热的潮红褪去,眼神不再闪躲,茶色的眼瞳直直的望着面无表情的穆岩。
叶少棠半阖眼睫,眼角晕染这绯红的桃花眼斜睨着穆岩。他慢悠悠的伸出右手握住穆岩拿着伞柄的左手,指尖**的摩擦着下面那只微凉的手。他低笑着,仿若捉到猎物的狐狸。
叶少棠猛地凑近穆岩,艳红舌尖探出下唇,快速的舔过穆岩淡色的唇部。
“公子觉得这个回答如何?”叶少棠眯起餍足的眼睛,回味着穆岩嘴唇的味道。“奴家可是被穆公子给占了便宜,你可要对奴家负责。”
穆岩神色如常的擦拭下唇,“猫猫狗狗舔了我的嘴,难道我也要对他们负责。不要转移话题,如实回答。”
这个呆子,叶少棠气结。“那些猫猫狗狗——”
“——楼里的姑娘居然敢私通男人逃跑!来人啊,把这个胆大包大的狗男女给我抓起来!”骤然响起的怒吼声盖住叶少棠气恼的声音,他皱紧眉头,愤怒的回望。却见七八个满脸杀气、一脸横肉、手拿棍棒刀剑的男人跑出杏子坞围住他们。
叶少棠卷着鬓角边垂落的墨色卷发,尴尬的扯着嘴角,想起自己早上对杏子坞打手们说的计划。他本以为凭这副尊容很难成功,便准备在穆岩离去的时候演一出痴情女子寻夫记的戏码来缠上他。
现在穆岩主动求娶,这个计划就不需要了。
傍晚的天色越发昏暗,成块的乌云被风吹散,冰冷的雨丝淅淅沥沥打在油纸伞上,湿润的土腥气充斥鼻腔。
穆岩举着紫色油纸伞挡在脸色怪异的阿棠面前,坦然自若的默认狗男女的称呼,直面杏子坞的打手。
被穆岩挡在身后的叶少棠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向杏子坞的打手龟公们挤眉弄眼的使眼色,让他们取消计划赶紧离开。
对面的打手们挠着头发面面相觑看不懂叶少棠含蓄委婉的提示,他们凑到一起小声讨论一番。决定还是按照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一开始的计划行事,来个欺男霸女、英雄救美的戏码。
“胆敢擅自离开杏子坞,是谁给你的胆子。来啊,把她给我抓回来。”为首一个健硕男人啐口唾沫,眼神阴戾,手一挥,身后的打手们皆张牙舞爪的扑上去。
穆岩从容不迫心平气和的将凑上来的阿棠推出战斗场地,她双腿微微分开,下盘稳固。上身左躲右闪、横劈侧挡就将人高马大的打手一一击倒在地。
鼻青脸肿的打手们在地上翻滚,骨头断裂的声音一声声传来。穆岩神色冷峻淡然,可手下的动作越发狠毒残暴。
叶少棠在旁边看的心潮澎湃,恨不得跑进去与穆岩并肩作战。眼见战况即将结束,他激动的心情稍稍减弱。
看着穆岩死鱼眼的眼神,叶少棠心生胆怯。他怕,怕刚才那番话只是穆岩喝醉了胡言乱语的,万一,他打了一架酒醒了,后悔刚才说的话怎么办?
叶少棠脸色煞白,心急如焚。他慌乱的眼睛忽然瞥到杏子坞门口的两座石狮子,计上心来,他急忙跑到石狮子旁边,将右腿猛地撞上石头。令人牙酸的闷声响起,他细细喘息着,拉起裙摆,望着红肿青紫的脚踝满意的笑了。
“穆公子,没事吧?”叶少棠一瘸一拐的蹦到穆岩旁边,瞅着在地上打滚的打手,十分幼稚嚣张的说,“奴家现在可是穆公子的人了,你们打哪来滚哪去。”
“腿能走吗?”穆岩双眉微皱,狐疑的目光掠过面前的阿棠。这人的言行举止为何与叶小侯爷那般相似?
她嗤笑一声,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那人可是尊贵的小侯爷,母亲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怎么可能扮作一个女子来接近她。
“没事,没事,”叶少棠笑的虚伪做作,眼睛一直瞟着穆岩修长的小臂,脸上是一副想让他搀扶着的神色。
穆岩瞄了下自己坦荡荡的胸前沉思片刻,虽说看着完全不像有胸的样子,但还是小心为好。她大步上前,右手搂住阿棠柔韧的纤腰。然后手一抬,直接将她扛在肩膀处。
半路上,稀疏黯淡的星光渐渐亮起。穆岩的步伐沉稳有力,直视前方。肩膀扛着的阿棠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摇晃,她软中带硬还有些微凉的胸口正好压在她肩膀上。
穆岩的思绪渐渐被肩膀的触感给吸引,想不通什么样的胸-部会是这种触感。她神色不动,余光却瞟向阿棠露肩领口下露出的白腻肌肤。
心情郁闷的叶少棠察觉到他的视线,羞恼的瞪了穆岩一眼,慌忙拉起柔软的白狐坎肩挡住胸口。那里面可是塞着两个冷馒头,绝不能让他看见!
厚重的铅云散去,周围晕染这暗黄的圆月高挂枝头。穆府的金蓝匾额近在眼前,大气庄严的建筑如一尊被人遗忘的战神静静的守在路旁。门口两只石狮子饱经风雨,表面已残缺不全。
至父亲战死,她驻守边疆,这座承载着穆家辉煌的宅邸便开始落魄。府中仆人散去大半,只有忠心耿耿的赵管家和几个奴仆还守在这座荒凉的屋子。
跨过高高的门槛,绕过先帝题字的石碑。走过练武场与几座厢房,二人踏入客厅。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香烛味,橘黄色的烛光将大厅照的灯火通明。叶少棠眼尖,在朱红雕花大门后面瞅到些凌乱的白色丝绢。
花白胡子的赵管家翘着两撇八字胡从门口进来,他眼角泛着泪花,嗓音哽咽,欣慰的说,“家主,你回来了。”
“嗯,做饭吧,”穆岩收起油纸伞放在太师椅旁,她撩起墨蓝色的长袍下摆,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接过赵管家递来的茶水,她掀开茶盖,一饮而尽。
叶少棠姿势优雅斯文的坐在穆岩旁边,轻嗅着白瓷蓝花茶杯里的茶叶香。他茶色的眼瞳因为享受而漫上一层轻雾,看到穆岩牛嚼牡丹吃茶的样子颇觉可惜的皱眉。
他抿了口茶水,让散着清香的水滚动在舌尖细细品着。瞥到走来的三个清秀的婢女,他蓦然想到这可是表现贤良淑德的好时机。
“穆公子,初来乍到,请你一定要尝尝奴家做的饭菜,”叶少棠说完,不等穆岩回答,轻车熟路的跑到后厨。
他轰走后厨的人,熟练的洗菜、切菜。后厨虽然打开了窗户,可炒菜时升起的烟雾还是将厨房弄的烟熏火燎的极其呛人。他眨着刺痛的眼睛,随意的掏出自己胸口里塞着的冷馒头啃了几口。
“做好了?”穆岩清冷的声音倏然响起,叶少棠手一抖差点将馒头给扔掉。
“谁让你进来的,我还没有……奴家是说,君子远庖厨,穆公子不该来的,”叶少棠勉强的微笑,心惊胆跳的弯着腰怕穆岩发现他瘪了的胸口。
“七天后成亲,”穆岩平静的眼神掠过阿棠心虚的神色,淡淡的说。她握住阿棠拿着馒头的手凑到嘴边,大口咬下半个馒头。
叶少棠目瞪口呆没有反应过来,他白皙的脸颊迅速的染上绯红,眼神涣散的盯着穆岩咬下与自己肌肤相贴的馒头。
“嗯,”他慢半拍的发出疑惑的反问,“……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