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
大汉看着脖子被割开的那个尖嘴猴腮手下倒在自己脚下抽搐着,从脖子上伤口喷涌出来的血已经将他衣服全部染红了。夹杂着血腥味和汗臭的衣服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化身成为儒生的端木无期手持承影,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山贼,没有半点之前羸弱的儒生模样。
端木无期并不想惹麻烦。现在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儒生而已,节外生枝弄出大动静来并不是他的作风。因此端木无期才会在开始的时候好言相劝,只希望对方能够罢手便好。
岂不料对方却是咄咄逼人。既然这样,端木无期却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家伙。
承影剑出,不见血如何归鞘。
一点鲜血在承影剑锋上划过,凝在剑尖,久久不能滴下。端木无期手微微一抖,鲜血脱剑而去,落在大汉的嘴角。
大汉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入手处是一种恶心的粘稠感觉,血腥味在脸上绽放开来。
一瞬间,有那么一瞬间大汉觉得自己眼前一道身影急掠而过。大汉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那个冰冷的儒生,只不过他手里那柄似有似无的宝剑的剑锋上有多了一点鲜血。
鲜血。没错,剑锋上又多了一丝鲜血。
一双空洞却被恐惧填满的眼睛看向四周,入眼处的是十三个手下,以及他们脖子上的那一抹嫣红。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从大汉喉咙里传了出来。纵然是整日在刀锋上舔血过活的大汉这一刻也近乎崩溃了。十三个手下瞬间惨死死在自己面前,而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动手的。
惊恐的闭着眼睛的女子听到惨叫声睁开眼睛,“又是一个好人陨落了!”她心里苦笑道。
眼前的一幕却令她大惊失色,甚至比之前她的家人被这伙山贼杀掉还要来的震惊。
地上是十四具尸体,十四具刚刚还屠杀了她的家人的尸体。脖子上的伤口正在嗤嗤往外冒着鲜血,温热的鲜血在接触到冰冷的空气的瞬间挥发出丝丝水汽,冉冉升腾。
那名之前还飞扬跋扈的山大王跪在地上。眼神空洞,脸上苍白,看来竟像是疯了。
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现在却像是一尊魔神般,手中的一柄奇怪的剑正在兀自泛着寒光。
“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端木无期看着大汉轻蔑地说道,嘴角闪过一丝森然。
又是一道寒光闪过。女子定睛看去,原本跪在地上的山大王轰然倒地,手捂着脖子不停的抽搐着,指缝里是不断流出来的鲜血。
没有片刻犹豫,女子爬起来,手上是一把从地上捡的利刀。慢慢走到大汉面前,手起刀落。一股鲜血激射出来,喷到她的脸上。
端木无期站在边上,默默的看着女子拾刀、举刀、挥刀、刀落。之前那一剑并不是大汉的致命伤。他心里明白的很,如果那个女子不手刃自己的仇人,她这一辈子或许心里都会处在阴影之中。
从芥子环里取出一件衣服披在女子身上,原先的衣服早在那群山贼手里被撕得稀烂,虽然不至于露点,但是春光乍现总是免不了的。
女子抬起头,眼前这个刚刚还屠戮了十五个山贼的儒生现在又恢复了那副温润的模样。一脸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
“他们,该死!”女子吐出四个字,接着便脚下一软,晕倒在端木无期怀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女子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间小客栈的床上了,身上是一套崭新的女装。
“嘎吱……”门被推开了,一丝久违的阳光在门外跳跃,慢慢地充满了整间屋子。
“醒了么?”端木无期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对女子说道。
看到女子紧紧地抓着被子遮在胸口,端木无期讪笑一声,道“你衣服是客栈大娘帮你换的,还帮你洗了澡,不用担心。”
女子眼睛里的警惕之色渐渐退去,看着端木无期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感激。
“苗人白雪,谢恩人救命之恩。”女子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竟要往地上跪下。
“别别……”端木无期赶忙将白雪扶起来,“这可使不得!我也受不起。”
不曾想白雪的性子极为执拗,端木无期扶她起来,她便又跪下;再扶,再跪。端木无期看她羸弱的身子每一次试图跪下时都颤抖的厉害,不免一阵揪心,于是狠下心来受了她三拜。
“你是苗人?”待白雪磕完头,端木无期扶她在床上躺好,开口问道。
“嗯。”白雪像是不太适应与一个陌生男子在一间房内,红着脸答道,样子很是拘谨。
“那天发生什么事了?”端木无期将小米粥递到白雪手上,随口问道。
不问不要紧,一问白雪的眼泪便随即流了下来,一时间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端木无期暗暗叫苦,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没事提她的伤心事做什么。
“我跟叔父一起去不周山,一路上连着遇到两伙歹徒,叔父死了,好多族人也死了!”白雪一边哽咽着一边说道“叔父说的对,九州没好人!”
端木无期尴尬的不行,心道我也是九州人,怎生连我也骂了去。
心下却又敏感的抓住一个字眼,“不周山”。这白雪竟也是到不周山去的,端木无期心里不免心生疑惑。
巧合么?
当下便似及其随意地问道“你们去不周山做什么?这么远。”
不料白雪也是一下警觉起来,仔细地打量着端木无期,嘴里却是不说话。
“看来确实是巧合了。”端木无期宽慰了些,如果白雪是无为剑宗派的人的话,那么她听到自己的问话定然是早就编好了说辞,哪里会这般警觉。况且端木无期对自己现在的这身打扮也极为有信心,毕竟这人皮面具在九州修真界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你的族人们我方才已经回去找人埋葬了,你安心养身体好了。”见到白雪对自己的问题一脸警觉,端木无期也不强人所难,只是话锋一转,随意带了过去。
白雪闻言心里又是悲戚又是感激,挣扎着又要下床给端木无期无期磕头。端木无期忙按住她,威胁说再磕头立马便要扔下她不管了,白雪方才作罢。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端木无期开口问道,倒不是因为端木无期有多关心白雪。实在是因为他今天已经耽搁了一天了,他可不想继续耗下去。
“去不周山!”白雪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脱口而出。
“还要去不周山……”端木无期无言。如此说来自己势必要同白雪同路了,要是说扔下她自己一个人走,端木无期是万万不能的。
“去投奔亲戚吗?”端木无期尽量捡小心翼翼的话问道,生怕有引得白雪的防备。
摇头。
“去做生意?”这话说的端木无期自己都不信,一个苗人大老远地跑去涿鹿做生意,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虽然九州之人大多都认为边疆的苗人彝人藏人都是脑子不太好使未曾开化的。
摇头。
“那是跟人有约了去赴约的?”端木无期继续发扬不耻下问的精神。
还是摇头。
“总不会是去成亲的吧?”端木无期仔细看了看白雪,先前由于惊吓过度而变的惨白的脸现在已经恢复了红润。五官虽然称不上精致,但是却别有一番变样的风情。特别是皮肤,雪做肌肤花为肠,当真担得上白雪二字。
“不要取笑人!”白雪这次倒是说话了,眼睛轻轻地瞟了端木无期一眼,带着些许嗔怪的味道。也幸亏是端木无期,若换的是别人,只怕这一眼能把魂都勾了去。
“真是个小妖精啊小妖精。”端木无期只觉得下腹中一股子邪火升腾上来。这苗疆女子自由便习蛊术,其中更有一些专显女儿本色的媚蛊。虽然与人无害,但是在男人面前可真真是会要了人命。
“既然又不投亲访友,又不成亲做生意。那你还去不周山做什么呢,还是乘早回去吧。”端木无期终于说出了想法,“要不然我叫朋友送你回去也成。”
至于这个朋友,自然不是重工就是墨离。其实在很大程度这类苦差事都是墨离在做。在两个师兄眼里墨离的那一身绝世轻功与两人每天叫他跑腿密不可分。
“师兄如师傅啊!”端木无期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某日看着墨离飞奔下山替他拿酒壶的时候发感叹道。
“我要去祭祀。”白雪看着端木无期,极为坚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