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幽兰院内,不到卯时苏若幽便起了,此时天还没放亮,屋里还点着灯,青雁、青鸾两个丫头拉开青纱帐,等苏若幽坐好后,便跪了下来。
“祝小姐生辰快乐,年年岁岁颜常在,岁岁年年福永存!”
“赏!”说着,苏若幽便将事先准备好的荷包赏给了青雁、青鸾两个丫头,她们自幼跟在自己身边,苏若幽自不会亏待了她们。
“谢小姐赏!”青雁、青鸾磕头叩谢,便赶紧伺候苏若幽梳洗了。
今儿个是苏若幽三姐妹的生辰,苏若幽特地挑了一条缕金挑线纱裙,典雅大方中不失俏丽,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别无花朵,肌肤赛雪,朱唇微点,再无需任何妆点,眼神流转之间,可初见瑰色。
梳妆完毕后,苏若幽端坐正堂,除了奶娘和青雁、青鸾三人,幽兰院的所有管事、婆子、仆役都依次跪在苏若幽面前。
“祝大小姐生辰快乐!”
“赏!”
于是,青雁、青鸾二人便按照事先吩咐好的,将不同的荷包依次赏下去。
等一切事宜,苏若幽带着奶娘、青雁、青鸾三人便向前院走去。
到了之后,发现苏父已等在那了,等苏若幽三姐妹全到了之后,苏父便领着三姐妹到苏母的牌位前,三姐妹先给爹爹磕了头,又给已逝的娘亲磕头,苏父给亡妻上香时,不禁红了眼眶。
事毕后,苏父领着三姐妹去用早膳。
摆在苏若幽三姐妹面前的是三碗长寿面,这是由苏父亲自下厨做的。
长寿面从头到尾只有一根面条,看着简单,但要做好还是要费些时辰的,光面团就得事前活好,醒上半个时辰,不过做好了的长寿面汤味鲜美,面条筋道,很是爽口,这面是苏父每年生辰时苏母都要给他煮的,如今妻子没了,便由苏父每年为三个女儿煮。
待早膳用完,苏若蕊早已急不可待,“爹爹,人家的生辰礼物呢?”
“来福,听见了没,还不快去取小姐的生辰礼物来,小姐都要等不及了。”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说着,来福便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来福从松涛苑回来,手里便抱着三个大小不一的盒子。
看着眼前三个排排站,等着发礼物的三个女儿,苏父不禁笑了出来。
苏父拿起其中最长的盒子,打开是一幅画,将之递给大女儿,“幽儿,看看喜不喜欢。”
苏若幽接了过来,打从爹爹拿出画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应该是她的礼物,大家都知道她素爱画兰,爹爹既然送给她一幅画,估计*不离十也应该是一幅兰花图,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幅,怀着期待满满的心苏若幽打开画轴。
“啊!居然是幽居山人的墨兰图!天啊,我好喜欢,谢谢爹爹!”
幽居山人是前朝人士,一生只画兰,造诣极高,被誉为古今画兰第一人。但由于幽居山人早早不理世俗,其作品当代就已经千金难求,到现在更已成为传说,而他的墨兰图更极其珍贵。
而苏若幽手中的这幅墨兰图,仅用寥寥数笔勾出一花数叶,亦不画土,益显花的品格不凡,清新、飘逸、雅兴。
苏若幽看着手中的画,视若珍宝,想要抚摸的手举了几次,又克制的放了下去,只痴迷的看着。
苏父看到大女儿的神情,欣慰不已。他的大女儿知事甚早,心思细腻,自小便懂得不争不抢,向他这个爹爹撒娇的次数也少,凡事尽量紧着妹妹,如今他送的礼物能让女儿如此满意,他自然也很高兴。
“雪儿,这是你的,打开看看吧。”
苏父将剩下盒子中最小的方盒递给二女儿。
苏若雪打开方盒,一条银丝软鞭赫然出现在眼前。银丝软鞭入手冰凉,细如发丝,轻如薄翼,但又锋利无比,坚韧如丝,弹性十足,苏若雪迫不及待地试了一下,手一甩出去,案台上花瓶应声而碎,果然不凡!
自苏若雪学成之后,一直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如今这条银丝软鞭正好,轻便易携不说,装饰性、隐蔽性都不错,缠在腰间仿若腰链,轻易不会引人注意。
苏若雪十分满意,不由道,“谢谢爹爹!我很喜欢!”
苏父爱怜的看着二女儿,“满意就好!”
“爹爹,爹爹,我的呢,我的呢?”
看着前面两个姐姐的礼物,苏若蕊更加期待了。
“怎么会少了爹爹的小蕊儿的礼物?”说着便将最后一个方盒给了苏若蕊。
苏若蕊迫不及待地打开方盒,“啊!居然是杜娘子的保养手札!”
原来这杜娘子为夏太宗时期人士,出身杏林世家,长相美艳,具倾国倾城之姿,也素来爱美,便博览古今,搜罗各地,研制了许多内调外敷的方子。
最有名的的是她根据四时节令的不同,采收不同的药材、花卉,研磨成粉,制成各种面脂,保养皮肤,然后她便将这些方子编制成册,命名《杜氏保养手札》,令各地贵女趋之若鹭。
但无奈杜家这本保养手札从不外售,只传给杜家女儿作嫁妆,压箱底的,要不是苏父早年在外做生意,无意间救了当今的杜家家主,也是求不来的。
苏若蕊也素来爱美,尤其她如今还开了如意坊,兜售各种面脂香粉,对这些方子更是渴求,但无奈于杜家的规矩,也别无他法。
现在爹爹把这手札给了她,可以想见她的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只不停地感谢爹爹,“爹爹,太谢谢您了!您果然最了解我了!这份生辰礼物我特别满意!”
“你这个小机灵鬼,就会甜言蜜语哄爹爹!”苏父看着小女儿,打趣道。
“才没有,人家本来就最爱爹爹了!”
送了礼物后,府里的各个管事、婆子们便依次跪在正堂中,给三位小姐贺生祝词,等给他们看了赏,便也散去了,各回其位,各司其职,毕竟来给三位小姐贺生的宾客也就要到了。
没一会儿,姜府的舅父、舅母便带着大公子姜庆泽、大女儿姜怡、小女儿姜瑶、二公子姜庆恩阖家来给苏若幽三姐妹庆生,苏家没有长辈,也没有女主人,舅母王氏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得早一些,帮忙顾看着。
等下人来报后,苏若幽三姐妹便赶紧迎了上去,“舅舅、舅母,你们来了!”
“那当然,你们三个过生辰,我可不得来嘛。”
只见说话之人,头挽堕马髻,身着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外搭缎织掐花对襟外裳,行走间头上金步摇展翅欲飞,端的大气稳重中又不失好颜色。
旁边所站之人,未至不惑,身形稍瘦弱,但身姿俊朗,一身气度内敛低调,举手投足间儒臣之风更为迷人,便是三姐妹的舅父姜厚林。
“那可不是,我就知道舅母最疼我们了。”
苏若蕊爱娇地走上前,亲昵地挽着舅母的胳膊。
“蕊儿姐姐,你羞也不羞,连庆恩都不撒娇了你还腻着娘亲。”
姜瑶打趣道,只见小姑娘穿着一身粉红碎花长纱裙,煞是可爱。
“好你个小瑶儿,竟敢打趣姐姐我,既然这样,今儿个姐姐我过生辰,你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不好我可不收哦。”
“好啊,蕊儿姐姐,居然在这里等着我。”说着便与苏若蕊笑闹一团。
苏若幽等人看着笑闹中的两人,均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看她们两个能闹到几时。”
王氏也感无可奈何,谁让她也不愿拘着女儿。
只这时,谁也没注意到,着一身月白长袍、通体温润如玉的姜府大公子姜庆泽暗暗盯着苏若雪看了好几眼,眼神流转之间,似是无意,但早已暗涌波动。
“幽儿妹妹、雪儿妹妹、蕊儿妹妹,祝你们生辰快乐!这是你们的生辰礼,略表心意,可不许嫌弃了。”
姜庆泽一边送着礼,一边还不忘顺着妹妹的话打趣苏若蕊。
“大表哥,你偏心小瑶儿也太明显了吧,二姐,我受欺负了。”
哼!欺负她没哥哥是不,她二姐打他十个八个不是问题。
谁还没个靠山!
苏若雪瞟了一眼姜庆泽,不甚在意,“他不敢的。”
看,这就是她家二姐,秒杀有木有!
苏若幽看着自家两个妹妹,竟无言以对。
随后大家开始纷纷给三姐妹生辰礼物。
姜父最实在,一人封了一个大红包;舅母王氏给三姐妹每人一只翡翠月白镯子,通体通透,难得的是这三只镯子是一个料子所出;姜怡、姜瑶两姐妹也送了礼,连最小的姜庆恩都见了礼,令苏若幽三姐妹感动不已,不为礼物的贵重,更为难得的是姜府每个人对她们的心意。
随后,徐府的人也来了。
范氏领着大公子徐清翰、四公子徐清朗和女儿徐惠一起来的,等大家都见了礼,便分开了。
苏家今天来为三姐妹庆生的也就这两家最常走动、关系最好的人,所以,男宾跟着苏父到前院松涛苑去了,而女眷则由苏若幽领着到后花园的菡萏轩。
菡萏轩院中有湖,湖中遍植荷花,此时正是荷花花开好颜色,正所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微风习习,自成一派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