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在车子的后备箱里虚弱地躺着。这个经历,对于她来说已经一点都不新奇了。两天不到的时间里,她觉得自己好像穿越到了一部惊悚片里。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呢?
对,从她那天不小心撞到人以后。
天知道这么村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从哪里窜出来一个穿着十分暴露的女的,赶着往她车子前凑。
“help……”莎拉走过去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很虚弱了。那一瞬间的碰撞让她倒飞出去好几米,直到撞到了路旁的一棵大树才停下了翻滚。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向莎拉伸出手求救。
但她还没来得及真正行动起来,就被人一棍在砸在了头上。
莎拉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人。他举着染上了鲜血的木棍,阴郁的眼神从已经没了声息的女人处,慢慢地挪到她身上,让她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接下来,她亲眼看到这个混球用一把锋利的折叠小刀,把女人的眼睑割掉,把她的嘴唇划开。但莎拉除了昏过去,没有第二个选择。
第一次醒来时,她在车子的后备箱,被像货物一样捆绑起来。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换了一辆车,她还在后备箱里。
正当她因又惊又怕又饿而快神志不清的时候,后备箱终于被打开了。那个男人用着跟那天一样的折叠小刀对着她。
“hell.”他说。
****bau办公室****
“我们可以出去了吗?”reid低头,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
他怀里有个人,慢吞吞地抬起头,看着他,眨眨眼。
“嗯……”艾丽娅又埋进他怀里,不情愿地点点头。
“你不用感到害怕,我们……都会帮你的。”reid看出了她的不情愿,耐下心劝导。
“我不是害怕,只是有点累了。”
当一个人敢承认自己累了的时候,要么是到了绝望的尽头,要么就是找到了安乐窝。她现在算是哪一种呢?又或者说是两者兼具吧。
唉,难得有个地方能让她待着觉得惬意,温馨得能够让她抛弃烦恼,却不能久待,而且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个世界上,也许别人的怀抱只能用来取暖,只有自己的怀抱才是真正能够属于自己的。
艾丽娅不舍地蹭了蹭,还是逼自己放开了手,礼节性地后退了一步。似乎这样拉开点距离,就能暂时让自己摆脱掉什么。
“r,你会讨厌我吗?”她睁着有点红肿的眼睛抬头,好奇地看着他,等待答案。
reid一时搞不清她的意图,只能凭着本心,摇了摇头。
“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你们认为的那么乖巧善良,我在想什么,有时候我自己都搞不清,更别说会突然决定去做什么。事实上,说我是个混蛋也不为过。而且,你应该会讨厌我吧,明知道你会感到困扰,我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你……”
“我并没有觉得困扰。”他忍不住打断她。
艾丽娅被没有因为被打断而懊恼,相反,她笑了:“r,你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这样的笑容绽放有点不适时,reid愣了一下,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他的手握在门把上,正想把门打开的时候,又听到艾丽娅说:“如果有一天,我手上染上了鲜血,你还会这么认为吗?”
他猛地回过头来,看向她,而艾丽娅微笑着迎上他的目光,语气风淡云轻,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美好:“如果有一天,我成了跟你们要追捕的那些人一样的人,你会讨厌我吗?”
“艾丽娅!”reid难以置信地喝住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
“开玩笑的。”她立刻接道,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调皮劲儿快速凑上前去轻吻在他的侧脸上,接着又快速地跳开,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无辜,“不许生气!你说过不觉得困扰的。”
小博士目瞪口呆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艾丽娅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才越过他往门口走去。
她的手搭在门把上,边扭动,边说:“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亲爱的莎拉还等着我去救她呢。”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把门打开,就被身后的reid拽住了手臂。
“艾丽娅,你刚才没在说笑,对吧?”如果艾丽娅能有勇气回头,她一定能发现reid的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
可惜的是,她没有勇气。艾丽娅默默地低下头。
就在刚才,在reid怀里,大脑完全放空的那一刻,她感到了安逸,但愣了一下,然后又回来了,整个人像又落到了地狱里一样。
——如果莎拉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她该怎么办?
——杀了麦肯·瑞夫,赌上一切,艾丽娅相信自己做得到的。为了赎罪也好,为了不恰当的逃避也好,她确实已经萌生了自暴自弃的念头了。
但是,想是一回事,去做是一回事,在reid面前承认又是另一回事。甚至于害怕他会因此而讨厌她,只敢转弯抹角地问。
【艾丽娅,你真的没救了吧?】她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却不料被探上前察看的reid看到了。
“走吧。”他没有多说什么,冷着脸帮她打开了门。
外面的光和声音透进来的那一刻,只属于他们俩的世界终于结束了,她也没有了抵赖和狡辩的机会了。
“我没有疯。”艾丽娅突然急了,反应迟钝的她终于要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话感到不安和害怕。reid走的太快了,她跑了几步才能追上他,想要解释,却又词穷,“我只是想想,真的,我只是……”
“好了。”一直只顾着追着reid,艾丽娅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他要到了会议室门口,还好快到门前的时候,reid拉住了她。
“一点都不好玩,对吧?”他回过头,有点赌气地看着她。
艾丽娅愣在了原地,张大嘴看着他,想要辩解的话都卡在了喉头。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决定把话都咽回去。
只要有心的话,对一个聪明人撒谎不难,但总想对一个身为侧写员的天才撒谎,却是异想天开。所以,这个时候就轮到她自己要聪明一点了。
“啊,谢天谢地,你们终于过来了。”离门口最近的garcia听到声音后,立刻赶过来开门。看到眼睛有些通红的艾丽娅,她心疼地上前搂住她:“亲爱的,听说你遇到了很糟糕的事,但是相信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小甜心。”这是个很有软很有弹性,也很热情的怀抱,虽然有点过于用劲,但艾丽娅很快地接受了来自这个怀抱的主人的善意。
不过其他对前因后果了解得比较清晰的人,可能就没那么nice了。
“areyouok?”hotch看着她,先是出于礼貌地问了一声。当然,他比较关心的,不是她的情绪恢复得如何,而是她的精神状况能否应付得了接下来的询问。
“是的。”艾丽娅想抬头去寻找reid的身影,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就在她的手能碰得到的地方。
“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每往前一步,她都开始变得更加地从容。当然,是真是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也许,真该尝试多一点相信。
“居伊·德·莫泊桑。”reid快速看了她一眼,接道。
an对着他们耸耸肩,jj和elle在hotch的冷脸下,勉强笑了一下。
“关于那个游戏,你还知道多少?”hotch问道。
“很多。”艾丽娅不再掩饰了,“12岁的时候在论坛上混迹,我就知道那个地方有着什么样的人,而我又会吸引到什么样的人。而从14岁开始,我用了3年的时间,走到了游戏食物链的最顶端。昨晚登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游戏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至少表明上看来是这样。它甚至都没更新过,还是几年前的版本。真是怀念感满满得让人觉得讽刺。”
一登录游戏,看着熟悉的界面,多少记忆尤深的画面扑面而来让她一下子热血沸腾——这曾经是一个能让她随心所欲,又保险私密,会让人上瘾的世界。但是一想到养父母的死,她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冷却下来,对这个游戏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威廉姆斯小姐,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话,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hotch稍微用了一点点时间消化了她话中的内容,转过头对她说:“我们会派探员来保护你。而你想跟我们一起去调查的要求,我们是不可能答应的。”
“如果这真是针对我的话,请相信,我无论在哪里都不安全。”艾丽娅抿抿唇,据理力争。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大哭一场找人做心理辅导,也不是提供完线索后顺道拐个保镖的。
“你们会需要我的,接下来的信息解读,除了我,没人会更清楚这一点。”她一点都不让步。如果不是为了获得他们的帮助,她就不会来到这里,但,“从麦肯·瑞夫宣告的那一刻起,游戏就开始了。按照‘’的规则,我必须用尽一切办法参与到调查中。凶手,或警察,我只有这两个选择。”
“那只是一个游戏。”坐着转椅上,翘着脚,手指相扣闲适地搭在扶手上。
他言下之意是,他们都陷进了死胡同里,把这个游戏看得太重了。无论他本身是不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但论谈判专家,论洞察人心,在这些人里,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no.1。
“是的,只是一个游戏。”艾丽娅握紧了拳头,“但生活就是一场游戏。有些人就能把杀人当成一场游戏,不是吗?否则,要怎么解释我能从《纽约日报》上发现那条留言?”
是的,只要细想,根本就无法说服自己麦肯·瑞夫的那三句话只是一时兴起。他的每一句都指向了2007年她的那场成名赛。
“他已经挑衅到了这个地步了,难道只要我躲起来,他就能收敛吗?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且,”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仅知道游戏的事,我还知道明明已经‘治愈成功’的麦肯·瑞夫为什么会杀害心理医生和狱警逃亡。”
摊摊手,示意她继续。
“麦肯·瑞夫有10个分裂人格,这是你们资料中记载的内容,也是报道上模糊提及过的。医生的强制药物治疗让这些人格都作为独立个体,临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汽车旅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人格中至少有一个过气的女明星和一个司机,一个妓||女,一对新婚夫妇,一个犯人和一个假警察,一个三口之家,一个冒充旅馆老板的小混混,这里加起来应该是11个人。”
“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第11个人,也就是那个小孩身上?”an问道。
他们之前的讨论里已经把每个人格当成独立的个体来进行分析,并根据资料上的死亡顺序,一一排除。但越是研究越是发现现有的人格中不可能有能操纵麦肯·瑞夫的身体完成这么多起凶杀案的存在,那么,要么是资料出错,要么就是瑞夫身体里衍生出了新的人格。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不可思议,也会是答案。”艾丽娅点点头。她很荣幸穿越前的记忆能帮得上忙。
“那个小孩,他是麦肯瑞夫童年阴影的隐射,也是万恶之源。”因为他表现出年纪小而忽略了他的本性,这就是医生为这场治疗赔上了性命的原因。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hotch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此时还带上了审视。毕竟艾丽娅所知道的,的确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游戏,这只是一个游戏,不是吗?”艾丽娅淡定地把准备好的话说出来。这刚好能用来反击的话。
“不把因为逃亡而必须要杀的医生和狱警计算在内,目前有7名受害者。我有理由相信麦肯瑞夫挑选受害者时不是完全随机,他会有倾向性。所以,我猜,”她抿抿唇,看着他们,“第七个受害人,女性。麦肯·瑞夫的人格中仅有4名女性。鉴于她的年龄,她的身份不是符合假孕骗婚的女人,就是一心想着洗手不干的妓||女。我倾向于后者。”
“我说出这些,只是想表明我的态度。即使你们不带上我,我也会竭尽我的努力去调查。”这是她的决定,也是坚持。
h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西弗吉尼亚州,64号公路途径白硫磺泉镇的域段里,发现了新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