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还不怎么亮,万泽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边用手揉自己的脖子,边朝外看了看,街上空无一人。
推开车门,万泽站在车前晃晃有些僵硬的脖子,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腰,这一晚上可真是受老罪了。
活络完了全身的神经,万泽弯腰从车里拿出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将瓶子丢进车里。他随意抹了下嘴角,迈开步子往贝贝租住的地方走。
走到房门口,他轻轻用手推了推,门从里面闩住了。
按说老人应该醒得早,房东老人也该起了吧?
万泽索性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手支着下巴,眼眸淡淡的盯着远处,脸色略显疲惫。
房东大爷推开门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大清早的,门口台阶上竟然坐着一个大男人,他壮着胆子打量了几眼,不象是走投无路的,衣着打扮还挺象模象样的。
万泽终于等到开门,手脚利落的站起来,有求于人,万年冰脸愣是挤出一丝自认为很柔和的笑,“大叔,早上好。”
“小伙子这是?”房东大爷手还抓着门闩,看样子警惕性还挺强。
“是这样,”万泽指指屋里,“我是沈贝贝的丈夫,因为有些不方便说的个人原因,她出来住了,我就是想问问您,她在这儿住得习不习惯?昨天知道她怀孕了,”万泽用手摸了摸额头,一脸的无奈,“我,真是挺担心她的。”
房东大爷的眼睛眯缝起来,贝贝这孩子怎么回事,起先两个月,天天都是一个人,这怎么忽然多出来两个男的?也不知道倒底哪个男的才是她的丈夫。
万泽搓搓手,“大叔,您别担心,我说得都是真的,我怕她不理我,所以昨天晚上托朋友来当说客,我一直在外面的车上待着的。”
“哦!”大爷一副恍然大悟状,难怪觉得万泽隐隐有点儿眼熟,经这一提醒,他猛然间记起来了,昨天傍晚,自己跟老伴出去买菜的时候,是跟这个小伙子擦肩而过来着。
这一解释,似乎就合情合理起来,房东大爷一直把着门闩的手松开了,做出邀请的姿势,“小伙子,在外面待了一夜,辛苦吧?进来坐!”
万泽四处打量着进去了。
老人边走边跟他介绍,“这里是院子,那边是我种的花儿,这边是我老伴养的鱼,”再指指贝贝住的屋子,“哝,贝贝这孩子就住那屋,瞧见那窗帘了没有?那都是贝贝自己置办的。”
万泽觉得挺新奇,养尊处优的贝贝,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住了两个月。想到她的身体,他有些憋不住,抿着嘴唇问大爷:“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她?”
大爷脸色一僵,虽然心底相信他是贝贝的老公,可没经贝贝同意,他似乎没什么答应的立场。
正犹豫间,万泽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扒拉扒拉翻了几页,找到自己想要的照片,递给房东大爷,“大爷,您看,这是我们的结婚证,当时登完记,拍了张照片留做纪念。”
大爷接过来,因为有些远视,将手机特意拿远了些,眯缝眼睛认真看了看,再抬头打量万泽,照片里是一张结婚证,女方名字是沈贝贝,里面照片上相互挨着的两人,的确是眼前这人跟贝贝,老人边看边点头,这下总算是确认无疑了。
小两口的事情,随他们吧。老人点点头,不过又随即摇摇头,“那也不行啊,”他指指贝贝的屋门,“那门是闩着的,我也没办法。要么,你敲门试试?”
只要老人不阻挠,万泽就有办法,他点点头,“那成,大爷,您去忙吧。”
大爷见没自己什么事,忙叨叨出门去锻炼了。
等老人走远,万泽来到贝贝房间的窗户外面,用手推了推,很幸运,窗户没拴,他轻轻打开窗户,一个利落的跳跃,直接翻窗而入。
窗户旁边是张桌子,桌案上摊开着一张纸,万泽不小心踩上去了,待从桌子上跳下来,定睛一看,他不禁吐了吐舌头,那是一副画了一半的画,自己那大鞋印子,直接踩在画好的花儿上,显得特别难看。
坏了,待会儿贝贝非发飙不可。
贝贝除了爱好写字,偶尔也喜欢画画。说起来画艺还算不错,这花儿画得栩栩如生,特别灵动,从画里似乎能感觉到馨香四溢,芳香满怀。
欣赏完美画,万泽蹑手蹑脚的往里走。
贝贝侧躺在靠里的床上,昨晚熬得太深,现在睡得特别香甜,许是第一次当妈妈不适应,双手一直搭在小腹上,一副母鸡保护幼崽的架式。
万泽在床边蹲下,有些贪恋的打量贝贝。
两个月不见,她似乎瘦了,锁骨更加明显。脸型仿若也小了点儿。瘦瘦的身子裹在宽松的睡衣里,越发显得娇小。皮肤还是很白,白得晶莹剔透,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睡得不踏实,表情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
万泽不自觉伸出手,安抚式的拍她的背,一下一下的拍,贝贝的表情慢慢松了,嘴角抿了抿,万泽以为她要醒,吓得一缩脑袋倚到床底,可闷了半天也没听到屋里有任何动静,他慢慢爬起来,看着贝贝酣睡的娇态,嘴角不自觉牵出一抹笑来。
能和相爱的人待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幸福。万泽轻轻在贝贝的唇上印了个吻。这个傻女人,不管天大地大,她始终是自己的妻,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兜里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万泽吓得捂着口袋跳离床边,手忙脚乱抓起手机,果断的挂了。
他喘着粗气回头,这么响的音乐竟然没有影响她的睡眠,这当了妈妈还就是不一样,睡得真跟猪一样。
万泽放下心来,滑开手机看来电显示,是助理小高,他给回了过去,声音特小声的问:“什么事情?”
“万董,我是想提醒您,今天上午十点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小高有板有眼的报告。
万泽沉吟了一下,“这样,把会议时间改到下午两点,我会准时出现。”
放下电话,万泽很贪恋的看了眼贝贝,顺着来时的路又爽快的跳了出去。
跟房东大爷和大妈打了个招呼,嘱咐他们替自己保密,万泽这才急匆匆的踏上归程。
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只要贝贝安好,万泽的心就踏实了,他觉得自己是一棵坚实的树,会一直守在贝贝的后方。贝贝心里多少会有点儿疙瘩,他有耐心,等她迈过心里的坎。
那件事情就象冬日里的一缕风,吹来时,会让人冷得打颤,可等吹过了,它便会消失无形。
万泽有信心,等那缕风吹过之后,他和贝贝,一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贝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坐起来,摸摸唇角,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怪怪的。
印了兰花的窗帘,被风吹起,轻轻飘摇着又落下来,贝贝怔住,门窗皆关着,哪来的风?
她狐疑的走到窗前,手轻轻一触把手,窗户应声而开,原来是窗户没关严,风从缝隙里吹进来了。
她顺势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阳光蜂拥着挤进来。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大口,这座城市的空气真好,新鲜而清爽。
不经意间低头,贝贝愣住了,自己画了一半的花儿,什么时间多出了一个大脚印?生生破坏了画的美感,感觉特别刺眼。
她拢紧衣服的领口,眼睛骨碌碌乱转,开着的窗户,莫名冒出来的大脚印,难不成有人偷着进来过?
贝贝摸摸身上,又抚抚脸,身体好象没有什么异常,转身跑到抽屉边,翻找了一番,证件什么的都在,又从床底下抽出拉杆箱,打开,边边角角的翻了一遍,钱物什么的都在。想起椅子里的包,她几个大步过去,将包翻过来,东西一股脑往外倒,用手排着清点一下,都没少。
虚惊一场。
贝贝这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屋子里隐隐透着一股不安全。她换了衣服,去找房东。
东敲西打的问了半天,房东大爷和大妈都有点儿装傻充愣的意思,怎么问都说不知道有人来过,那表情还特么有点儿不自在,贝贝心底隐隐有了答案。
她若有所思的回了屋子。正好戴玲珑来了电话,她就手跟戴玲珑聊了这事。
“你赶紧滚回来吧,自己跑那么远做什么?万泽要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直接踹了他不就完了,你这算是怎么回事,没事找虐啊。万一那对老夫妇把你给卖了,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戴玲珑上来没客气,好一顿的将人给数落,都是多年的姐妹了,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一直等到戴玲珑说教得差不多了,贝贝才吞吞吐吐的说:“要回去的话,你可得替我保密,别告诉万泽啊。”
“那是肯定的啊,我跟他好还是跟你好,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见贝贝有松动的意思,戴玲珑干脆趁热打铁,“这样,你怀孕了,这身边最好是有个人陪着,高杰又正好在你那边出差,有他照应,我们都放心,你就跟他一起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