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天已黄昏,周围的景物开始暗淡,空气也开始变得寒冷。武春宫主看到张三丰木然的坐在那里不啃声,就有些气恼,不高兴地说:“张真人,难道你是个没血没肉的人吗?”张三丰叹息道:“蓦然亭的名字是你起的吗?为什么在亭子上没有牌匾?无忧湖多好听的名字啊,坐在这湖边真的令人无忧无愁。”
武春宫主站起身来,指着蓦然亭正中的廊檐说:“我希望我的意中人,能够为它题写亭名。”接着,她又像是自我感叹,叹息道:“无忧湖,孤坐湖边忧更忧,孤单影只愁更愁啊!”
张三丰在武春宫主的带领下,绕着湖边的林荫小道散步。在依稀的黑夜里,虽然天空月明星稀,但无忧湖边的光线还是模糊、斑驳。
望着武春宫主婀娜的身姿,欣赏着湖中弯月的倒影,张三丰对武春宫主说:“你能取下面罩,让我看真实的你吗?”
武春宫主转过身,盯住张三丰说:“我曾经发誓,只有我的郎君才能亲手揭下我的面罩,看到我的脸庞。你只要同意留在这里,我就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张三丰解释说:“我一心向道,不能半途而废啊。”
武春宫主提醒说:“自古以来,道家弟子娶妻生子者,不在少数。况修道在心中,与生活有何干。”
张三丰本性木讷,知道说不过武春宫主,只好婉转地说:“荣我考虑一段时间,行吗?”
他们俩人就这样绕着湖边默默的散步,虽然谁也没有再说话,但他们的心中都很不平静。都在怦怦的乱跳。
夜深了,初冬时节的山里的夜开始寒冷,北风呼啸着。冰冷的空气令人手脚冰凉。张三丰关切的说:“武春宫主,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外面太冷了,容易生病。”武春宫主点点头,她让远远跟随的红衣蒙面武士带张三丰到客房去休息,她自己也回到武春宫后院的精舍休息了。
一夜安静异常,只有呼呼的山风在尽情地吹着。
天刚黎明,张三丰就起身在小屋内练功。他多年来养成了习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练功一日都不能停。不多时,有蒙面红衣女子送来了早餐。早餐很丰富,但张三丰心里有事,匆忙吃完饭后,就着急的在屋前散步,有几名红衣蒙面武士在门口站岗,不允许随意走动。片刻,那名送早餐的蒙面红衣女子来收拾碗筷,还给张三丰带来了一封武春宫主的信。
武春宫主在信中说:“昨晚偶感风寒,不能与君相见。今日你带你的徒弟和朋友们速速离开这里吧。我已吩咐过了。后悔有期,泪落如雨,自不待言。”
张三丰切切地问那名蒙面红衣女子:“武春宫主的病严重吗?”那名蒙面红衣女子答:“宫主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昨晚陪你散步受凉了,今早有些发烧。”张三丰说:“我还懂些医术,能为她看看吗?”蒙面红衣女子答:“不用了,宫主本身就医术很好,她自己会调理的。你还是按照宫主的安排,早点走吧。”
不多时,三名红衣蒙面武士走进小院来,他们请张三丰出去,说他的徒弟和朋友们都在无忧湖边等他呢。
在这三名红衣蒙面男武士的护送下。张三丰走出了武春宫大院,来到东边的无忧湖畔。果然。他看到建云方丈等众人都在翘首看他呢。走近众人,大家轻声互相招呼。看到大家无恙。清点人数后,张三丰就带领众人在十几名红衣蒙面武士的押送下一路向山外走去。
依旧是翻过三道山梁,从黑黑的山洞出去,刚到达山崖中凹陷进去的平地上,就听见外面吵嚷声不断。看到众人出来,外面顿时安静下来。徒弟杨轨山跑向前来,关切的说:“师父,你们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攻进去救你们了。”
张三丰向建云方丈等介绍了铁甲少年卫岩等。武林神通张断桥说:“不是你们这些该死的铁甲人,我们也不会被带到这里来的。”铁甲少年卫岩嘿嘿的笑着说:“望诸位前辈海涵,原谅则个。”
张三丰带领众人向蒙面红衣人们拱手告辞,离开山崖,向原路返回。
金刀门掌门朱振邦说:“我们那受这样窝囊气,不如现在打回去,好好教训那些蒙面红衣人。”
张三丰反问道:“你和他们交过手,凭我们这些人,能打得过他们吗?况且,我已答应了他们,不再发生冲突。”
建云方丈说:“这些红衣人身份蹊跷,不知到底属于哪门哪派,他们究竟是敌是友?”
张三丰答:“听她们说是属于红衣门。但武林中一直没有听说过有这个门派。从她们的言行看,应该是正直之派,不然也不会轻易放了我们的。”
大家一路分析谈论,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太白山下,有些累了,就都坐下来休息。
突然,有人惊呼:“山里失火了,大山中浓烟滚滚啊。”众人凝视,果然从刚才离开的山崖上一股浓烟冲天而起。众人惊愕。
张三丰心里想到了武春宫主,就对众人说:“我们赶快回去救火。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铁甲少年卫岩说:“山中还有一股力量在作乱。张真人还记得射死白鸽的那支箭吗?应该就是那帮人的。”
张三丰说:“对了。我把这事忘了,我应该提醒武春宫主提防这些。”
卫岩问:“谁是武春宫主?”
张三丰知道说漏了嘴,只好解释说:“就是那帮蒙面红衣人的首领。”
朱振邦说:“他们是自食其果,我们何必去参那股浑水呢?”
建云方丈说:“出家人慈悲为怀。看到他人有难而不救,我佛道义难容。我们还是回去化解这场灾难吧。”
张断桥说:“必定红衣人好吃好喝伺候我们,还放了我们。我们就应该去帮助他们的。”
张三丰果断的说:“既然大家绝大多数都没有意见,那就快速返回吧,救火如救命。不敢耽误啊。”
他看着铁甲少年卫岩,征询的目光,使卫岩不得不自己说:“张真人。我愿带着弟兄们和你们一起去救人。”
张三丰高兴地拍了卫岩一下肩膀,就率先向山上爬去。
有道是:下山容易。上山难。这帮人几个时辰的跋涉早已是**难忍,尤其是建云方丈和张断桥,他们两人年龄最大,上山早已是气喘吁吁的。张三丰顾不了这么多,他带领七名弟子和以卫岩为首的铁甲人远远的走在了前面,速度很快。
看着眼前的滚滚浓烟,张三丰恨不得身生双翅,飞到武春宫主的身边。他清楚武春宫主今天染风寒。身体在发烧,若有敌人前去闹事,怎么能抵挡应战呢?
且说武春宫主命令弟子们送走张三丰一行后,就一个人坐在书房内画画。她在画一幅深秋会郎图,把昨天下午她与张三丰在蓦然亭相会的难忘情景画下来。现在时令本身应是初冬,但武春宫主不喜欢冬日的萧索和落寞,她喜欢深秋的成熟和金黄,所以就把场景改成了收获的深秋季节。
武春宫主把张三丰画的很完美,高挑的身材,英俊潇洒的神姿。深情的一双大眼睛,就连头发也是乌黑发亮,一丝不乱啊。
等刚画到自己时。外面就传出了匆匆的脚步声,一名贴身护卫弟子禀报说:“山门外出现了一帮黑衣人,正在放火烧山门,企图攻打进来。武春宫主不慌不忙的放下画笔,她深情地望了画上的张三丰一眼,又对着刚刚动笔的自己的画像一声叹息,就迅速走出房间,走进了武春宫议事大殿,一改刚才的柔美、软弱。严肃地命令道:“命令四大护法跟本宫主前去迎敌,莺莺、彩霞、铃儿等十六名护法弟子守护本宫。总教习梅岭、桃红、晓月、春花带人镇守后山,不得擅离职守。”弟子们高声答道:“得令。”就迅速分散行动起来。
武春宫主脱掉淑女装。换上作战服,手拿长剑,身背弓箭,显得格外飒姿英爽。她带领一帮亲信弟子飞快向山门口赶来。
山门就是那长长的、黑幽幽的天然山洞。
在里面的山门口,四大护法天星、冬菊、秦艽、广藿早已带人在这里防守。她们看到武春宫主后就一起抱拳施礼招呼。虽然外面黑烟滚滚,但山洞内烟雾并不大。这是因为这道天然山洞不但宽阔,高度有起伏外,山洞的许多透气孔也发挥了排出烟雾的作用,再加上里面的山风往山外吹,黑烟进入山洞的就更少了。
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武春宫主早已立下规矩:对于强敌,要利用山洞的天然优势,把他们消灭在这长长的山洞内,而不必在山洞外和他们较量。
四大护法早已在山洞内布置了暗器和防守力量,只等敌人来送命。
那些黑衣人,本来是一路跟踪张三丰们来此的,本想在张三丰进入洞内时展开偷袭,但他们深知张三丰的厉害,又怕张三丰的人和里面的红衣人联合对付他们,就一直忍耐着等张三丰们一行人远离这里后,才伺机开始进攻。
害怕洞内有埋伏,黑衣人们就想到用火攻,把洞内的人熏跑,再乘机攻入洞内。
大火烧了有半个时辰了,黑衣人们就开始一拨一拨向黑幽幽的洞内杀去。
进入洞内后,这些黑衣人们才发现,山洞虽然宽阔,但宽度只能容两人并肩进出,洞内的烟雾把自己熏得无法呼吸。
很快,进入洞内的黑衣人承受不了了,他们纷纷退出洞,到洞外的草坪上大口喘气。黑衣人们只能熄灭大火,等待烟雾消退后,再次进攻。
又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看到洞内的烟雾已经消散了,黑衣人们就嚎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长剑、铁枪等一起向洞内冲去。
这次比较顺利,洞内虽然光线暗淡,但空气恢复得较好,黑衣人们顺利的前进了近半里路。正当他们暗自庆幸时。箭雨纷纷而来,走在前面的黑衣人不断中箭倒地。顿时,嚎叫声、哭骂声、**声等在山洞内回响。黑衣人们依旧不退缩。继续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直到队伍中间传来几声爆炸的巨响,一大片黑衣人被炸倒在地。血肉模糊,那些幸存的黑衣人们才惊慌失措,慌忙地从洞内逃出来。
黑衣人们惊魂未定,刚逃出洞来,就看到几十名身穿黑色铁甲,头戴黑色铁盔,肩背弓箭,手拿长剑的一帮古怪的人向他们杀来。
黑衣人们顿时惊慌失措。他们把队伍收缩成一个圆形,防止洞内的红衣人反攻,防止洞外的这些铁甲人的冲杀。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对着铁甲人高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在这里救人,你们来干什么?”
这帮铁甲人正是法家第二护法队秦栎商公大夫带领的人,他是循着儿子秦卫岩一路留下的记号追到这里来的。
秦栎商走出队伍高声答道:“我们是法家护法队的。你们看到一帮和我们一样装扮的人到哪里去了?”
黑衣人嘿嘿笑道:“没听说过,武林中还有你们这帮奇怪的人。刚才有一帮和你们一样装束的人被抓进了洞内。我们正是要进去救他们。既然你们来了,不如和我们一起杀进去,把他们救出来。”
秦栎商看了看眼前这一帮黑衣人,判断不出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只好说:“那你们就救人吧,我们不影响你们。我们在这里替你们防守后方吧。”
黑衣人有些不放心的说:“万一我们冲进洞去。你们里外夹击,我们不就完了吗。为了让我们相信你们,你们最好派一些人和我们一起进去。”
秦栎商觉得对方说得有理。就命令十名弟子和黑衣人联手向洞内攻去。
狡猾的黑衣人让十名铁甲武士走在队伍的前面,再次向洞内杀去。
洞内再次弓箭乱飞,爆炸声声。
这十名铁甲武士从小就接受严酷训练,特别对弓箭娴熟,各种环境适应能力强。对洞内飞过来的弓箭,他们一一躲过,并不能阻止他们前进。众黑衣人紧紧跟在这些铁甲武士的身后,嚎叫着往前冲。
山洞内隐藏在暗处的红衣武士们看到形势危急,纷纷现身向前面的铁甲人杀来。一场血肉横飞的残酷搏杀开始了。
红衣人和铁甲武士你来我往。勇猛异常,双方都是训练有素的武功高强之人。在山洞内拼死较量,一时胜负难分。
秦栎商站在山洞外凹陷进入的草坪上久等不见有人出来。正打算派人进去哨探,看到张三丰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就迎上去招呼。张三丰急急地说:“刚才,谁在这里放火?”秦栎商说:“我也是刚到不久,有一帮黑衣人在这里攻打山洞,有可能是他们放的火。”秦栎商正准备问儿子秦卫岩到哪里去了,就看到秦卫岩也气喘吁吁地带着一大帮人上来了。
秦卫岩老远就问:“爸爸,是你们放的火吗?”
秦栎商迎上前去回答道:“不是,是一帮黑衣人。”
张三丰看看周围,见洞口有几名黑衣人在警戒,就继续问道:“秦前辈,那些黑衣人还在洞里吗?”
秦栎商答:“对着,他们都进入山洞去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张三丰急忙招呼徒弟们向山洞内杀去。
守卫山洞的几名黑衣人看到张三丰返回来了,都大吃一惊。急忙大喝道:“张三丰,我们进去救人,你最好不要插手啊。”
张三丰大喝道:“救什么人?明明你们是来寻事的,还狡辩什么。”说着唰唰几剑,向黑衣人刺来。
黑衣人们那里是张三丰师徒的对手,都躲避进洞内,一边疯狂的逃跑,一边高声喊:“不好了,张三丰带人杀来了。”
正在进攻兴头上的众黑衣人听到身后有人喊:“张三丰带人杀来了。”个个被惊得目瞪口呆,随一窝蜂地转过身,向后退回。
怎奈人多,洞内空间狭小,张三丰又一马当先杀入洞内,众黑衣人个个叫苦连天。前进不行,后退又不行,黑衣人们成了瓮中之鳖,等待一一消灭。
为首的黑衣人豁出去了,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炸药竹筒,塞进洞内一处透光的孔内,用火石点燃捻子,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山洞被炸开一个大洞。虽然几名同伙被炸死,但黑衣人们管不了这么多了,逃命要紧。他们拿出随身携带的登山绳,固定好后,一个个从被炸开的洞口爬出,沿着绳子滑下山崖。
等张三丰杀到被炸开的洞口时,活着的黑衣人们都逃跑的无影无踪了,只有几条登山绳还在半空中摇晃。
秦栎商带领人也赶到洞内,却发现在慌乱中自己的十名铁甲武士也和黑衣人们一起逃跑了。
张三丰走进洞内高声通报说:“张三丰已赶走了敌人,请一见武春宫主叙话。”
早有弟子把张三丰带人来救,并要求见面的话传给了武春宫主。武春宫主也想再和张三丰见一面。但正准备发话,总教习桃红匆匆来报,教主有万分火急事请宫主前往太白医草院一叙。
武春宫主安排好守护武春宫的弟子后,就带人快步绕过无忧湖,向后山出口走去。离开无忧湖时,武春宫主泪落如雨,心里叹道:“张三丰,我们行走的道路不一样,看来今生我们很难在一起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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