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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元蝶心安理得的过着她的日子,一点儿也不操心这件事,倒是沈繁繁听了那丫鬟的话,便很谨慎的通过华阳郡主请了程二太太亲自问了一回,知道这事儿是无望了,便到韩家来回话。

程家的情形,王慧兰那一日之后当然是再三斟酌过的,觉得确实还不错,程家的门第是配得上的,尤其是程安澜不仅是西北军前锋左将军,且这一次是立了大功班师回朝的,前程十分看好,家中亲生父母早逝,如今母亲是继母,反是比亲婆母多少会客气些,因怕人议论,不好十分为难媳妇,倒是一件好事。

可沈繁繁却回话程家太太不肯答应,只不过因着沈繁繁只是私底下打听着,并没有去提,对韩家倒是没什么影响,反叫王慧兰有些失望。

与王慧兰说过了,沈繁繁就来跟韩元蝶说,韩元蝶心中有数,反是劝了沈繁繁:“这也不要紧,我又不是非他不嫁,还有的是好人家呢。”

沈繁繁原是怕韩元蝶失望,见她一点儿情绪都没有,反而诧异:“我还以为你真非他不嫁呢。”

“他想的美!”韩元蝶在沈繁繁跟前说话还真不怎么害羞,当然,这一世她确实比原本的自己放的开的多,大方的多,韩元蝶说:“我只不过看中他老实,任打任骂不还手罢了,换到别人家,大约就找不着这么老实的人了。”

老实?沈繁繁笑,这话也就是韩元蝶说一说,这位程公子十四岁还没入军营就得了齐王殿下赏识,还差一点儿十五就加了军职去了西北,五年时间,从校尉累升为前锋左将军,老实人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这简直是说笑呢吧。

不过程安澜与韩元蝶早有渊源,沈繁繁也是知道的,只是知道的不太清楚,韩元蝶向来不怎么说程安澜的事。

韩元蝶拍了拍沈繁繁的肩:“这事儿就罢了,今后再说罢。”

沈繁繁心里琢磨着这以后还能怎么说,一边笑道:“你既想的开,也就罢了,这差使虽然没办好,倒也怪不得我,还有一件事跟你说,上回你画的那个小厮,后来照着那画儿也找着了,审了出来,还真是他干的,你姐夫说,果然还是圆圆好使呢。”

这是说的上回韩元蝶与沈繁繁出门马车惊了马的事,韩元蝶笑骂一声:“呸,这样说话,亏他还是姐夫呢。”

沈繁繁笑了笑:“这里头还有些别的关节,不过与你倒是没干系,我也就跟你说到这里罢了。”

“哎我明白了,是你们家的人出的幺蛾子吧?”韩元蝶其实也不笨,听沈繁繁这样一说就明白了:“是你们家谁知道你跟我出门去了,打发人干的吧?不然也不会咱们就出去那么一会儿,就叫人给逮了个正着,这明显就是临时起意,且知道的清楚的,不是邓家的人就有鬼了。”

“你知道就知道,说出来做什么。”沈繁繁也只笑了笑,一点儿不动气,也不知道这后头怎么解决的。

“亏你还说跟我没关呢!明明是你们家的破事连累我的,你带我出门,若是把我给摔着了,姐夫怎么在齐王殿下跟前交代?”韩元蝶说:“姐夫得罪齐王殿下,自然有人是欢喜的。你瞧,你害我丢了人,你得补偿我。”

“你要什么?”沈繁繁永远是那样淡定。

“上回出门那么一会儿,就被你连累的我早早回家了,你得补偿我,把我带出门,咱们逛街去!”韩元蝶那显然是打好了主意的,一点儿不带犹豫的回答。

补偿什么的,那显然是说笑的,她就是在家里无聊了,要出门逛去。

“呵呵。”沈繁繁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我话也说完了,也该回家去了,回头闲了再说吧。”

韩元蝶嘟嘴,她当然知道出门逛街这种事不容易,上一回沈繁繁陪着她去看热闹出了那事儿,韩家虽然没当面说什么,王慧兰私底下当然是抱怨过的,沈繁繁这样灵透的人,心中那样有数,当然要更谨慎一些。

她也不过试试嘛。

还是程安澜好!韩元蝶这时候想,程安澜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就偷偷把她带出门去,逛完了再偷偷的送回来。

越是这种时候,她回想起以前,居然不由的觉得,以前的程安澜还真是挺纵着她的,只是以前真没在心里想而已。

韩元蝶说:“哎,说起来我还没去烧香呢,你陪我去么?我觉得其实你很该去上上香呢。”

那日韩家去南安寺烧香,韩元蝶没去,并不是不想去,原本只是想岔开来的,没想到接着就出了那样的事,又病了好几日,这好了王慧兰也紧张,要她好生养些日子,除了去外祖家贺寿,统共就没出门,拖到了这会儿。

而韩元蝶亲自经历了回到小时候这样的事,自然是笃信虚空鬼神之力的,这每年两次上香都十分虔诚,自然是必要去的。

沈繁繁嫁到邓家已经三年了,一直没有动静,虽说也不算太久,且邓五少与婆母都没说过什么,但终究是一件有压力的事,邓五少那是三房长子,子嗣那肯定是要紧的,韩元蝶十分相信神明,很自然的就建议沈繁繁去拜拜。

沈繁繁想了一想,韩元蝶的意思她很明白,便点点头:“那也罢,就明日去吧。你先与你娘说一声儿。”

“这是正经事,我娘定然不会拦我。”韩元蝶说。

果然,第二日一早,沈繁繁亲自上门来接韩元蝶,韩家已经备好了车,点齐了跟着韩元蝶出门的婆子媳妇丫鬟等。

王慧兰不放心,本想亲自带着韩元蝶一起,倒是叫韩元蝶说:“娘不是才去过么?又去烧香,菩萨只怕不耐烦的,回头想着,怎么天天来烧香啊,又不见多大愿心,何苦来?反倒不理你了,那岂不是值得多了?”

这话说的一家子都笑的了不得,王慧兰气的要拧韩元蝶的嘴,韩元蝶就往许夫人身后躲,还笑道:“祖母说是不是这个理?”

许夫人也笑,对王慧兰说:“邓家五少奶奶是个稳重可靠的,就叫圆圆跟她去就罢了,并不要紧。”

王慧兰是对那日的事有些心有余悸,是以见韩元蝶要跟沈繁繁去就不放心,倒是许夫人依然淡定,且惯例的惯孩子,韩元蝶就知道拖上祖母就没问题了。

婆母这样说了,王慧兰只得再三嘱咐韩元蝶,又多打发了几个常出门知道事情伶俐的小厮跟车,才罢了。

时值盛夏,往南安寺一路两边甚有看头,满地浓绿之间常有成片的黄黄红红的花,韩元蝶出门的时候不多,自然是看着什么都觉得稀奇好看,一头看,一头还不住的回头跟沈繁繁说着看到的东西,十分的欢喜。

刚走到往南山寺的岔路口,突然马车猛的一停,哗啦啦一阵响,韩元蝶连忙用力抓住窗棂,脸都白了一下,其实马车也就是那样一颠,就稳稳的停住了,她是心有余悸。

然后就听一阵喧闹,赶车的马夫大骂:“找死呢,突然跑到这当中来。”还有跟车的婆子也似乎在斥责什么,韩元蝶稳一稳神,伸出头去看,而沈繁繁直到这会儿,才开口问:“圆圆你没事儿吧?”

韩元蝶都已经看到他们在骂的人了,一个衣着首饰都极其普通的姑娘,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很是清秀,手里紧紧的拉着一个才几岁的小男孩,那孩子紧紧靠着姑娘,好似也被吓到了似的,而那姑娘叫人骂了,神情倒还镇定,并没有什么泫然欲泣的样子,只是说:“是小孩子淘气,一时乱跑……”

话还没说完,跟车的王婆子就粗声粗气的打断了:“惊着了我们的马,吓着了姑娘,这可不是那么轻易的!”

韩元蝶见那王婆子似乎就要赶着去打那孩子似的,连忙出声道:“做什么!快住手,这是要干什么。”

大姑娘说话了,底下这些人自然就都不敢出声了,那姑娘就看了过来,这车子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家用的,此时又见韩元蝶露出来的首饰,知道是大家人家的姑娘,便也就福了一福:“原是我弟弟在路上淘气,没看到来了车,惊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又推推小男孩:“你刚才吓着姐姐了,快给姐姐陪个不是。”

那小家伙有点儿怕生的样子,不说话,只拱起小拳头拜了一下,倒把韩元蝶逗笑了。

这样一段话都说完了,沈繁繁才又说出话来:“出什么事了?”

韩元蝶回头对她摆摆了手,又转回来,笑道:“倒是吓了一跳,也没什么要紧。不过姑娘还是得把小孩子看紧些,若真是惊了马,不妨叫马踢到了,可就比这个要紧了。”

那姑娘见韩元蝶这样说,便道:“姑娘说的是。我会小心的。”

韩元蝶见那姑娘和小孩子虽然穿的普通,但姑娘肤色虽不算白,却也光滑水润,骨肉停匀,而小男孩也是胖乎乎的,脸颊嘟着肉,看着也不像贫苦人家的孩子,大约走的久了,姐弟俩额头都有汗,韩元蝶向来喜欢孩子,这小男孩也就跟信哥儿差不多大,她便笑道:“你们这是要去南安寺罢?我们空着一辆车,稍你们一程可好?”

这条路只通一个地方,就是南安寺,韩元蝶很自然的就这样想了。

那姑娘倒是怔了一怔,然后便道:“多谢姑娘好意,我们其实不是去南安寺,我是与弟弟出来,在这山上挖些草药的。”

“这样啊。”韩元蝶笑道:“那就罢了。”

便吩咐继续上路,那姑娘牵着弟弟退到了路边让道。

先前韩元蝶看着这姐弟两其实没什么感觉,倒是这一下车子起步,那姑娘牵着弟弟走到了这边来,韩元蝶放下窗帷时无意中的一眼,却叫她微微一怔,心中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是一种异样的熟悉感,明明是陌生人,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是在哪里见过他们吗?

上一世?这一世?韩元蝶不由的又掀开窗帷往那边看过去,但那姑娘已经转身,牵着弟弟往前走了,只看得到一个背影,姐弟两一路走,还一路说着点儿什么。

韩元蝶放下窗帷,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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