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并不局促,听上去好像也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外面还下着雨,那脚步声差点被湮没在雨声里。听上去,来人并没有刻意放轻他的步子,我早就已经听到了那稀疏的脚步声,但是盯着这个木台。我突然迈不动脚步了。
我总感觉,这个木台,隐藏着非常多的真相。唐影轩一把扯住我的手腕,他低喝了一声:"还在等什么!"终于,我反应了过来,我的目光在木台上又扫了一眼,迅速把手机屏幕熄灭,和唐影轩躲到了一处角落,这一次,我们更加小心了。
我们的面前,有一张桌子。这张桌子将我和唐影轩的身影挡住了。我本想把黑布重新盖回到木台之上,但看样子早就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刚躲下身体,木制镂空窗的门外,已经倒映上了微微的红光。
那块黑布,就掉落在木台前方的地上。但仔细一想,就算我们把黑布盖上去,也无济于事。四叔的人知道我们就在这片禁区里,伪装无益,而且,就算把黑布盖上去,我们也来不及处理地上的两具尸体了。
我依旧觉得有些奇怪,那红光,分明是红灯笼发出来的光。这个时候,最有可能进来的,是四叔再派进来的人。但是他的人,又不太可能提红灯笼。这完全是在暴露自己。我没有多想,因为,门很快就被推开了。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发出岁月的声音,我和唐影轩都攥紧了手里的枪和匕首。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外,他手里的红灯笼,格外耀眼。红灯笼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庞,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他是曼叔!
曼叔是一个人进来的,进来之后,他把身后的门轻轻关上了。唐影轩和我对视了一眼,他同样非常疑惑,我们都不知道曼叔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唐影轩的惊讶程度。要比我深很多。他刚刚才知道曼叔就是二叔。之前还在青联会的时候,唐影轩和曼叔在边省交过手。
曼叔慢慢悠悠地朝这里面走来,我把心底的疑惑给收了起来,不管曼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都对我们有利,因为我们想先见的人,就是曼叔。但是我并没有马上跳出去,我想观察一下曼叔,看看他面对那个木台时候的反应。
曼叔走了几步之后,停下了脚步。他已经走到了那两具尸体的面前,他低着头,凝视了那两具尸体好一会,随后,叹了口气:"又是两条人命。明知是禁区,却还非闯进来,干扰了生活在这里的人,罪有应得。"
说完,曼叔竟然直接一脚踏上了这两具尸体的胸口,曼叔是踩着尸体继续往前走的。曼叔的身影有些佝偻,他走了好一会,才终于走到那个木台面前。在行走的过程中,曼叔的目光一直向前,完全没有左右观望。
他并不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在意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更不在意躲在暗处的人,会不会对他不利。他站在木台面前,把红灯笼放到了一边的空桌上。他往地上扫了一眼,然后蹲下身,把地上的黑布拾了起来。
曼叔又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你们一个一个都走了,现在连裹身的黑布都被摘下。"曼叔轻轻地把那黑布叠好,他在木台面前伫立了很久。我皱着眉头,一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
然而,曼叔却在这个时候轻轻唤了一声:"李可,出来吧。"原来,曼叔早就知道是我了,也知道我就躲藏在这间房屋的某个角落。我不再隐藏了,我站起来,慢慢地朝着曼叔走去,曼叔转过头,看着我,红色的灯笼,把他的脸映得通红。
"一叔也来了吗?"我问曼叔。
曼叔摇了摇头:"他还在睡吧。他总是这样,就算宅子外面再怎么风潮涌动,青联会内部再怎么波涛汹涌,他总是能保持平静。"曼叔不经意地,描述起了一叔这个人来。很难想象,有人闯进了老宅,四叔和七叔正在斗争,可是一叔还在梦乡。
我问曼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曼叔说,他接到了三叔的电话。今夜,三叔在老宅里,连续遇上了七叔和四叔,他知道这两个人一直在斗争,今天又这么晚出现在宅子里,三叔担心会出事。但是三叔又不敢惊扰了一叔,所以只好打电话给曼叔。
曼叔换了衣服之后,出来绕了绕,果然,他发现了站在禁区之外的四叔和七叔。四叔和七叔的说辞各不一样,四叔说七叔要反叛,被他及时拦住,还说七叔的两名手下逃进禁区,图谋不轨。而七叔则说,他只是带两个人来找曼叔和一叔的,是四叔冤枉他。
这种时候,四叔明显已经狗急跳墙了,他也只能这么说了。七叔倒还沉得住气,他没有马上把闯进禁区的是我和唐影轩这件事说出来。两个人喋喋不休,最后,曼叔让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他则打了个灯笼,进了禁区。
或许,此刻四叔已经开始准备后手了,如果他瞒不住曼叔和一叔,可能会有大动作。
其实那个时候,曼叔就已经猜到七叔带来的人,是我了。曼叔很聪明,他知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见到他,而我能利用的人,也只有七叔。而且,如果是青联会内部的人,一般是不敢进入这禁区的。
我对曼叔点了点头:"现在,你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曼叔没有表情:"你想知道什么?"
我指着木台:"你们八个人,究竟什么关系,牛皮纸,棺木,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曼叔没有回答我,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唐影轩的身上。唐影轩微微皱眉,马上明白了曼叔的意思,他微微点头,直接往外走。曼叔告诉唐影轩,没有他的命令,除了一叔之外,谁都不能接近这地方,如果有人进来了,直接杀了。宏宏讽号。
唐影轩同意了,打开门,又关上门,唐影轩出去了。
曼叔终于对我开口了:"总有一天,我也会在这木台之上,只是我不知道,我的木牌是在左,还是在右。"
果然,这左右之分,不是随便摆放的。我扭过头,看向木台中间的那条黑白混合线条,左边是白色,右边是黑色。左边的牌位,只有三个,分别是李毅然的牌位,林道凯的牌位,还有肖炀的牌位。
而另外三个人的牌位,被摆放在右边。
"左和右,有什么区别?"我问。
曼叔:"或许在警方的眼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在我们自己眼里,区别很大。"曼叔顿了顿,伸出他的手指,指向了那条黑白混合线条:"黑白之线,是非分明,白为是,黑为非,左为善,右为恶。"
我微微一愣:"你是说,我的父亲,林道凯还有肖炀,是善人,而沈世康、许嵘峥和崔云伊,是恶人?"
曼叔点头:"在我们的眼里,是这样的。"
我:"这条黑白线,是你画的?"
"不是,我也是局中人,哪有资格画这黑白线。"曼叔的语气之中,满是苦涩。
"八人名单,我已经知道了七个人,这最后一个人,是不是就是青联会的领头人,一叔?"我继续问我想问的问题。
曼叔突然没有了往日的遮遮掩掩,他直接告诉我,八人名单的最后一个人,早就没有了消息,就连青联会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死是活,所以,木台上才没有这个人的牌位。同时,曼叔这也是否认了一叔是八人之一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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