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1/1)

梅画撑的肚子溜圆,和同样肚子圆圆的四个儿子仰倒炕上玩闹,四宝依偎在阿么的两腿-间稳坐如山,被二哥儿大力推也不动,二宝儿又急又气,瞪着人-大声冲他喊,

“你起开啊,那是宝宝的地方。”宣布完领地所属权,又继续推人。

四宝一点也不理会二哥的怒目圆睁,被耸疼了也不在意,反手搂着阿么的腰部不松手,给人一个后脑勺,做无言的对抗。

二宝见四弟不理自己,反而态度充满挑衅,小脾气一下子上来,他高高的举起巴掌,凶巴巴的凝视着人,

“四弟弟,你让开,不然二哥哥就打你啦,我打你打的可疼啦!”

二宝装模作样表示不听话就要扇巴掌,实际上是恐吓为主,爷爷和爹爹可是时常在他耳边教导要疼爱弟弟,学会谦让,保护弟弟等等等等。

梅画抱着胸看热闹,笑吟吟不帮腔,大芝麻跟三宝和大哥儿在一旁搭积木,听到二宝的‘豪言壮语’立刻爬过来拉下二弟的手不叫他动用武力,四宝转过脑袋看着二哥和大哥,懵懵懂懂的眨着眼,不知动了那根脑筋,他挪挪屁股让出一小块地方,冲二哥说道,

“来啊~”

二宝充满气愤又委屈的小脸一瞬间瓦解,娃娃脸换的快,兴高采烈的回归阿么的怀抱,跟四弟重归于好,俩人相互搂着后背乐哈哈。

刘芬芬在一旁坐着针线活观赏完全程,十分感叹地说,“精豆,俩精豆!血缘浓于水啊,兄弟间合该如此。”

梅画搂着俩宝骄傲万分,嘴里则说,“这是有兄弟,要说那单蹦一个的也够享福的,最起码没人争宠了。”

瞟了眼不远处乐趣横生的芝麻和三个自嗨自乐的三个宝儿,又说,

“这全加起来七个,眼瞅着一天大似一天,还都是小子,淘气可是本性,再等几年家里还不跟马蜂窝一样啊。”

“甭给我来劲啊!”刘芬芬斥人一嘴。

梅画想想就头疼,看了一眼还是笑模样顺着气儿的婶么,转转眼珠说,“我说的是实情啊,这都是可预见的,您想想啊,一两个还好说,管也管的过来,这七个,可是七个!我哪有那些精力啊。”

刘芬芬手中缝着鞋垫,今儿大年三十还能动动针线,明儿初一开始一个月不叫用针呢;心中思考着这混球全身的心眼子,平常是懒的用,装鹌鹑,这会子反倒长篇大论起来了,话中有话,定有所求,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免得又被他糊弄到沟里。

放下针线,起身将簸箩筐放到柜子高处,孙子正是无知无畏活泛调皮的年纪,针扎到了可不是好玩的,复回到炕上,倚着炕柜准备养眼睛,耳边不停的回想败家子的诉苦,越想越气闷,憋的气说他,

“甭给我嚼舌头,还有脸说呢,娃子生下来你除了只管奶一奶,兴起的时候抱一抱玩一玩,你还管过什么,说句你不高兴的话,芝麻他们□□芽一声阿么都不为过!”

自己的儿子认人当爹,他当然不乐意,他还在这活蹦乱跳的呢,关键是这谈话内容发展的与预期不一样,于是据理力争想要掰回正轨,

“这就不对了,我对孩子那辽阔无疆的大爱可不是体现在这等细末之处的,您见几个富贵主君做过奶么么的活儿啊;孩子们重要的成长阶段,智力开发,潜能挖掘,未来道路的定位,人生目标,我思考的都是人生大事!您懂不懂啊!”

“我不懂!”刘芬芬来气的杨了一嗓子,气势压人,“你臭拽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大道理趁早给我歇菜,好高骛远,那也不是你该合计的,你有你的本分;家里有长辈,你二叔,你汉子,这是他们男人的担子;少给我灌*汤,我只知道你把孙子给我养的白白净净的就成,莫要叫你洗件衣裳那嘴撅的都能挂两个酒缸。”

“您得讲点道理啊!”梅画搂着俩宝嚎叫,婶么的思想太顽固守旧。

“讲什么道理,在这个家里,除了你二叔,我就是道理,汉子们我管不着,你们全都是我的手下,想作妖想反抗,你做梦!”刘芬芬言辞犀利,直接断了这人天马行空的奇谈怪论。

梅画双目无神,将下巴搁到二宝的脑袋顶,还挣扎着试探,“你孙子日后可是要考学的,谁陪着去啊?”

刘芬芬没料到他突然说这个,拧着眉头琢磨了一下,大手一挥,“这有什么,叫瓜子陪着,他自小心大,家里关不住他,芝麻跟小叔又亲香,你们都离不开,就叫他去,派了他这个差事,指不定怎么乐疯了呢。”

梅画眼睛一亮,姿容美艳,峰回路转啊,再次确认道,“真的?您舍得啊?”

刘芬芬微微后仰,眼珠转了一下,盯着花容月貌的人上下扫视,疑窦重重,心想不会是这混球给自己下了套吧;说出的话反复在嘴里颠来倒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眼前这人跟占了大便宜似的德行真叫人十分不爽,于是,故意模凌两可起来,

“唉,芝麻才几岁,说考学还远着呢,他小叔去不了,就他大叔去,再不行他爹去也成啊!”

梅画此刻生恨自己表现太过,嘴角抽了老半天才点头说声是啊,就没下文了,唉,与婶么斗智,苦矣!他也许缺乏人生哲学没有大历练,可生活处处充满智慧,要想他嘴里得到承诺,真不容易,除非是他自愿。

艾奇兄弟三人趁着不忙又去山上捡劈材了,春芽和艾水儿在屋里做零碎活,俩人说些亲密的悄悄话,梅画觉得自己劳心劳神累到了,把儿子全推到一边,自己裹了被子蒙头睡大觉。

刘芬芬对他这光杆司令的脾气已经生不起来气了,脱了鞋亲自给孙子除去外衣一个个的哄睡,之后去西屋瞧了瞧夫君,见没什么吩咐,自己则回到这边守着孙子,躺了一刻钟也睡不着,脑袋里回旋着梅画的那些言语,琢磨来琢磨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平白无故的说起芝麻考学,这想的也忒远了点吧?

白天日头短,一觉睡了半个时辰,梅画头发散乱的坐起身,柔柔眼睛,他身边是六儿子,正睁着大眼睛看他,目光直直的,又不像是看他,小娃子经常这样,梅画也不奇怪。

这屋只有自己和三个儿子,堂屋里倒是偶尔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他闻到了韭菜味,肯定是在包韭菜猪肉的饺子,

“啊呜……”梅画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这日子过的,今天像昨天,昨天像前天,前天像大前天,虽说让人厌倦,可生活的本质不就是这样平淡如水么,要是整天跟放烟花似的缤纷多彩,一时闪耀璀璨,过后呢,总有空洞无边的一瞬虚无。

梅画加入包饺子的行列,他捏饺子的形状漂亮,柳春芽是第二个学生,艾水儿也会了,每个盖帘儿上摆着一排排的小元宝。

刘芬芬洗净了几枚铜币放在其中,按照人头来的,每人一个,端看运气能不能吃到了。

大年三十晚上光有饺子还不成,柳春芽得了婆么的令,备了八道菜;梅画和刘芬芬负责包饺子,柳春芽和水儿做菜,二宝三宝眼馋的想要伸手包,刘芬芬哄着他俩去找爷爷,他大孙子将来是要做官的,可不能做这些家务活计,哪怕是不知事觉得好玩也不成。

堂屋里长着六根大油蜡,灯火通明,柳春芽和艾水儿做了一道鱼炖豆腐,三道肉菜,两份凉菜;另一个锅里煮着饺子,热气腾腾,雾气蒙蒙,屋门敞开一条小缝隙,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的人家一日吃两顿饭,夜晚的这顿已经吃上了,光鞭炮声听了不下十几处了。

四开儿后,肚圆饱满的大馅饺子出锅,一共煮了两盖帘儿,还有两盖帘预备着,不够再接着煮。

艾寒流再次抱着孙子放炮,这回儿是瓜子点的火儿,简直震耳欲聋;大大小小一身烟气的进来,桌上已经摆满了喷香的吃食。

团圆饭,年夜饭,艾家最小的三个孙子也得出席,梅画抱着艾小五,另两个是柳春芽和艾水儿抱着,碰了第一杯酒之后,三个娃子被放到婴儿床里,小床位于刘芬芬的身侧,不用转头就能看见。

汉子们喝酒,梅画三人先将饺子拨了一遍,粘在一起破皮了可不好吃;

艾寒流给长孙夹了一个饺子,长孙的孝道学的顶呱呱,又分别孝敬了爷爷和祖么么,刘芬芬特别开心,饱含长孙心意的饺子第一个吃,冥冥中注定他是福气满贵的人,一口咬住了一个硬东西,不用猜就知道是铜板,刘芬芬脸上的笑堆积的跟层层叠叠的山茶花似得,将银币擦一擦,隔着夫君塞进长孙手中,眉目慈祥的滴水,

“这是我大孙子的,祖么么给的。”

大芝麻开心的叠声道谢,二宝三宝大哥儿瞧见了不乐意,纷纷伸着手冲人要,刘芬芬早有准备,从衣兜里掏出四个,不偏不倚的分到小手中。

有孩子的饭桌少不了热闹,童言稚语惹的人乐开怀,再无愁事;铜币吃着的最多的当属三人,一是大家长艾寒流,二是钱串子梅画,三就是外表稀里糊涂的二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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