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歧默不作声，陆瑶呵呵的干笑了两声，说道，“这么说，他说的是真的咯？”
“还有谁知道？”陆瑶接着问道，“不会全虞城的人都知道，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吧？”表面看上去，她是在笑着，但是嘴角噙着的笑意却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没……陆瑶……”看着陆瑶此刻的模样，我的心里更加难受了，忍不住出声唤道。
“你闭嘴。”陆瑶的目光倏地投向我，眼睛里面已经从刚刚的欣喜变成了恨意，十分的清晰。
我看到身旁的陆正歧刚要说话，我急忙扯住了他的袖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我过个生日，你怎么会这么尽心尽力，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陆瑶冷笑道。
虽说一开始我就想要送陆瑶一个具有意义的生日礼物，可是陆瑶说的也没有错，后来因为这件事情，我的心里的确对陆瑶有了一丝歉疚，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可是我却是知情不报。
一早我就因为这件事情犹豫过，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陆瑶，可是我不敢，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陆正歧公司里太过忙碌，我也不想因为这种家庭琐事去烦他，事情一拖再拖，没想到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想过陆瑶有一天知道了这个事实会难过，会无法接受，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会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
怪谁呢？莫绍文吗？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左右摇摆，来回游移，不管有没有苏筱柔的出现，他的心思一直非常坚定。
怪陆瑶自己吗？可是她不过是把自己的喜欢寄托在了一个不可能给她回馈的男人身上，不是每一段感情都会有结果，就像不是每一次付出都会得到回报。
爱情，原本就不是这种可以简单计算的问题。
“你们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可是却唯独没有告诉我，把我蒙在鼓里，看着我像傻子一样，这种感觉怎么样？”陆瑶看着我和陆正歧，质问道。
“以前我欺负你，不喜欢你，现在看着我被自己喜欢的人当面拒绝，像个小丑一样受人愚弄，这种感觉，好吗？”陆瑶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恨恨的说道。
“陆瑶。”陆正歧出声道，“成熟一点，不要因为你自己的事情而迁怒别人。”
“你还在维护她？”陆瑶苦笑道。
“这件事情，我也知道。”陆正歧不答反问道。
“你……”陆瑶一时语塞。
我知道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在遇到事情之前，会出于本能的站在和自己关系更为相近的人身边。所以，当莫绍文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虽然他说了我和陆正歧都是知情者，可是陆瑶对我的恨意更大，我能够看的出来，虽然她对陆正歧也有不满，可是对于作为陌生人的我来说，就相较甚远了。
但是陆正歧刚刚再次声明了他也是知情者之一，陆瑶便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陆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出了两个字。
“难道他没有拒绝过你吗，还是我没有提醒过你，你自己要一头栽进去，现在的结果，你怪的了谁？”陆正歧淡淡的说道，但是每一个字听起来，都让人心塞。
看着陆瑶泛红的眼眶，我于心不忍，伸出手扯了扯陆正歧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一句。
但是陆正歧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意思，继续说道，“不是我们要瞒着你，而是告诉你了，你会信吗？就像刚刚一样，你不是还当这是一个玩笑吗？”
“别说了，别说了。”陆瑶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听下去了，紧抿着嘴唇，微微的摇头。
我清楚的看到，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柔弱的肩膀微微的颤抖着。看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人不敢靠近，生怕惊扰到她，但是却又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抱她。
我的双手垂在身侧，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抬起手臂，想到刚刚陆瑶看我的目光，我就没有勇气，也许现在，她不会想要我的靠近，说不定，这在她的眼睛里，会变成一种施舍，又或者是一种怜悯。
高傲如她，怎么会想要这种温暖呢。
“对不起。”我们四个人站了很久，莫绍文低声说道。
一句简单的“对不起”，不知道是出于对儿时感情的一种回馈，还是出于破坏了今天陆瑶好心情的一种抱歉。
“用不着。”陆瑶抬起头，冷冷的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就是说的现在的你。”
陆瑶用手胡乱的抹了把脸，给人的感觉是砸假装坚强，“以前喜欢你，是我瞎了眼，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会烦着你了，你放心就好，莫先生。”
一句“莫先生”，生生的扯开了她和莫绍文之间的距离，连带着儿时的感情也一并抹去了。
做不成情人，也不再是朋友，这句话用来说现在了陆瑶和莫绍文，再贴切不过了。
“陆瑶……”看着陆瑶假装坚强的样子，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叫唤道，我清楚的看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可是大厅里的温度明明不低。
陆瑶这才转过脸来看向我和陆正歧，尤其是她的目光在陆正歧脸上滑过的时候，已经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流了出来。
“我知道你也讨厌我，小时候我粘着你，你就不耐烦，长大了我出国了，你一点也没有舍不得，你恨不能我走的远远的，现在……”陆瑶吸了吸鼻子，喃喃的说道，“你们都不喜欢我……”
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不……不是这样的……”看到陆正歧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我只好抢先说道。
“不要紧，你们不喜欢我，都不要紧，从现在开始。”陆瑶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也讨厌你们，讨厌你们每一个人。”
陆瑶说完，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们，转身就往楼梯那里走去，连莫绍文送她的礼物都忘了拿，像是落荒而逃一般，越走越急。
看着陆瑶落寞的背影，我于心不忍，刚刚走出一步，就被陆正歧扯了回来。
“别追。”陆正歧沉声道。
“陆瑶她……”我有点埋怨陆正歧是不是太过狠心，有些不顾亲情，虽然我心里知道，他的心里并不是陆瑶说的那样，陆正歧从来就没有讨厌过陆瑶，他讨厌的从来都只有姚美芸一个人，不过因为姚美芸的关系，陆正歧对陆瑶的感情比较复杂，所以导致他不懂的如何表达而已，但是也绝对不像陆瑶说的那样。
“让她自己冷静一下。”陆正歧说道。
“可是……”冷静？这种时候，不应该是有一个人陪着才是更好的吗，我心里这样想着。
“相信我。”陆正歧说道，“她现在已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除非她自己相通，不然的话，没有人帮的了她，你相信我，我比你了解她。”
果然，陆正歧的最后一句话，轻松的说服了我，他说的对，比起我，他这个哥哥更加了解自己的妹妹。
“兄弟，今天给你添麻烦了。”这时，莫绍文突然出声道。
陆正歧摆出一副懒得搭理莫绍文的表情，说道，“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吗？”说完，还不忘冷笑一声。
莫绍文一时间，竟然被堵的哑口无言。
“好好好，算我欠你的。”莫绍文摇了摇头，语气无奈的说道。
“打算什么时候还？”陆正歧丝毫没有轻易放过莫绍文的打算。
莫绍文微微一怔，很显然，没有想到陆正歧会这么说。
“你娶的人是我老婆的好朋友，要不是我老婆，你老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现在又伤害了我妹妹，你自己说，新仇旧恨，怎么算？”陆正歧淡淡的说道。
原来，对于莫绍文对陆瑶的拒绝，陆正歧并不是不介意的。只不过，他是一个男人，更为理性，知道怎么样做，对陆瑶来说才是最好的。所以，他才会在刚刚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
“行，以后等你老婆离家出走，来我们家的时候，我也通知你一声。”莫绍文戏谑道。
“滚。”莫绍文话音刚落，陆正歧重重的吐出一个字。
“好好好，我先走了。”莫绍文阴郁了一个晚上的面孔，终于在这一刻舒展开来，转而对着我说道，“先走了，筱柔有点孕吐了，我得回去伺候着了。”
“好。”我微微笑着，应声道。
看着莫绍文离开的方向，我轻轻叹了口气。一方面站在朋友的角度，为她找到一个好丈夫而感到开心。一方面站在家人的角度，又为她失去了心爱的人而感到失落。
“怎么了？”陆正歧揽过我的肩膀，出声道。
我转过头，看着他，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问道，“是你让莫绍文跟陆瑶坦白的吗？”
“是。”陆正歧回答的非常干脆。
“非要在今天吗？”我追问道，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我懂，可是为什么非要选在这么特殊的日子，原本开开心心的生日，却变成这种局面，对陆瑶的伤害不是更加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