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钦(六)
婵羽养了几天的病,接到剧组的电话,那边知晓她现在背后靠着季钦,客客气气的跟她商榷,委婉的表示剧组现在很需要她。
婵羽的确舒坦得犯懒,一听,也配合的应下。
翌日,照例早起。
婵羽背过身在衣橱前换衣,季钦还在床上躺着,黑发凌乱,双眼眯起,声音沙哑道:“宝贝儿,我都替你心疼——你那么辛苦都是为了什么,钱和名?那不如我包养你算了,什么都有。”
他的语气半假似真。
婵羽换了件深色毛衣,露出优美的脖颈和一点点突起的锁骨,她拨了拨长发,回头朝季钦温柔一笑:“现在可不是季少在包养我么。”
说起这个,季钦立马不乐意了,朝婵羽勾勾手,扯着她衣领,一口咬在脖子上,愤愤道:“就没见像你这么省心的!”
季钦下口不重,婵羽凑去,特意拨开长发供他撕咬。
“是是是——是我服务不周。”
笑声清脆。
待季钦厮磨够了,又象征性的替婵羽整好衣衫,漫不经心的提起:“宝贝儿出道以来好像一直都在演配角吧。”
婵羽一想,点头。
“要不要换换角色演?”季钦把碎发往后捋,露出微眯的凤眸,性感至极,“前些天有人拿了几个本子来,评估下来还不错,现在都在我手里攥着呢,女主都在,宝贝儿要不要?”
婵羽看着季钦,唇梢勾起,眼色温暖:“特地给我买的?”
季钦没想到她会那么实在,一愣,又被她的大胆取悦,伸手捏婵羽的脸:“对,特地给宝贝儿买的。”
重音落在“特地”上。
婵羽笑容愈深:“好,那我要的,谢谢季少。”
季钦矜贵的点点下巴,可算找回来些金主的面子,可见婵羽明媚的笑容,心底又有那么点的不是滋味,指尖无意识的摩挲,再看婵羽的视线里,藏着探究。
她是因为拿到角色而高兴呢,还是因为他主动送的角色而高兴?
主语稍变,却是天壤之别。
季钦憋不住问了句:“给你演女主就那么开心?”
婵羽摇摇头:“不是啊,因为是你送给我的。”想了想,又说,“我不介意演女主或是女配,反正在这里,我本来就是唯一的女主角了。”
婵羽语气不重,温柔细腻的像在讲道理,却又带着十足的自信,耀眼的叫人挪不开视线。
季钦亦然。
心底的毛毛角角被婵羽熨得服服帖帖,再也溅不起半点浪花,惬意游曳了一会,意识到这种情绪不太对劲,一时半会又无法压下,季钦只得勾着婵羽的脖子,逼得她低头跟自己又缠绵了好一会儿,这才安歇。
到结束八点出头,已然迟到。婵羽戳着他胸口埋怨,险些又把季钦的火气勾来,后者低笑着捉住她捣乱的手,放到唇边细吻:“别闹,宝贝儿,嗯?”
上扬的尾音威胁性十足。
而那双深邃迷人的眼始终望着婵羽。
婵羽果真安静如鸡了,季钦抵着婵羽的额头轻蹭:“我送你过去,宝贝儿,等我会。”
季钦开车送婵羽到片场,临下车前又勾着婵羽亲了亲,玩笑道:“别太拼,宝贝儿。后头还有个女主角在等你,何况你还有我。”
有我这么个舍得一掷千金的金主。
婵羽笑笑:“知道了。”
季钦直说不够,缠着跟婵羽讨奖励,后者被闹的没办法,便在他脸颊蜻蜓点水的落下。
这一吻清纯的让季钦发愣。
他们做过很多,比这还要深入无数倍的,可偏生这再纯洁不过的吻,够得季钦心跳频率都不规律了起来,真真令人他心动不已,唯有扑过去,擒住婵羽的唇,疯狂厮磨以掩饰。
完毕。
季钦擦拭着婵羽嘴角,说:“宝贝儿,我晚上有事,不会来了。”
婵羽乖巧点头,不问他做什么,也不问何时归,只道:“那我自己回家,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吧。”
“你要回家?”季钦潜意识把“家”当成婵羽自己那边。
婵羽说完也想到了,笑着摇摇头:“不是,是你那边。”
已经把他那边当成“家”了吗?
这下倒季钦沉默了。
车内开着暖气,气流闭塞不通,季钦烦闷的想开窗或者点上根烟,不知怎么又想到先前在房内抽烟,回头见婵羽难受的皱眉,自己下意识把烟熄了的画面。
终于,只在婵羽头顶揉了揉,说:“乖。”
婵羽这次回归,在剧组里受到了绝对的重视,谄媚的自不必说,余下哪怕再看不起,面上也是客客气气的,仿佛她是个易碎品,必须轻拿轻放。
一看就是沾了季钦的光。
婵羽笑笑,觉得这画面还挺有趣,亦不傲慢,礼貌做足,互惠双方。
到化妆时,不经意提了句怎么不见那个演啥啥的小姑娘,惊得化妆师手一抖,连忙道歉,婵羽温声道了句没事,还开玩笑问自己究竟怎么吓到她了。
化妆时反复确认婵羽情绪无异,才把听来的故事讲述,婵羽始终面色平平,听到似乎是季钦找人泼的油漆,亦没有露出或欣喜或同情的表情,只是说——
“可惜了。”
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有摸透,就一味冒进的展开攻势,攻略失败毫不反思,反倒是把气撒到竞争对手头上,自己被厌烦惩戒了不说,还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步步臭棋。
最拙劣的选择。
像专门拿了恶毒女配剧本一样。
婵羽想着,回头跟化妆师笑着感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嗯,我回头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连季少那边也不会说。”
婵羽今天也保持着卡两遍过一条的频率把戏拍完,塑造一个天赋平平却肯努力的艺人形象。季钦说不来,她索性在外面吃完了再回去。
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待到十点半,洗澡睡觉。
季钦今晚不回去,他能忙什么?
还不是忙着跟狐朋狗友浪!
季钦今天工作结束的早,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呆了好一会,才拿起的车钥匙。
是以,他来时这边已经开始了好一会,一进门,有人就叫:“季少,可算把你盼来了!”
周围人跟着起哄:“是啊是啊,这些天约你都给推了,还以为季少真给那位小情人迷住,要抛下哥们儿,从良去了呢!”
这些打趣的话,都是习以为常听惯了的,可今天听着却不太舒服。
季钦长腿一迈,勾了勾唇:“这不是来了么?”坐下前,在第二个说话的那人头上拍了下,再也没有对待婵羽的温柔。
“从良,嗯?”
季钦连敲三下,“你剃光头去庙里当和尚,本少都不知道从良这两字怎么写的!”
那人也是冤枉,不知怎么触动了季钦今天尤其敏感的神经,可季钦就是比他厉害比他牛,只得可怜巴巴的受着。
旁边人见势,轻踹一脚喊那人滚蛋,举着酒杯来和解:“你们这几个平日见不到季少娘唧唧的说着想他,见了吧,又马上挤兑他,都是不省心的,会不会看气氛?!来来来——喝酒,出来为的可不寻点开心么。”
季钦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矜贵的接过酒杯,啜了小口。
带宠物来的不少,季钦曾经也是这里头的一份子,唯独没带婵羽来过,或许是觉得婵羽的气质跟这里不相和,或许就是想简单的霸占着,不给人瞧了去。
倒是意外看到了张熟悉的脸,昔日他的某一任,人机灵又有野心,一路爬到了影后的位置,听说在外头粉挺多,被奉为“女神”、“劳模”啥的,可私底下,还不是张开腿求人干的。
光季钦见过的……
呵。
果然“劳模”。
季钦不知怎么又想到婵羽。
那人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功利心,跟他也是第一次,可想留在这圈里混口饭吃,免不得最后得为五斗米折腰,想到自己曾经搁到天上宠的人,最后得被其他人制服在身下,或许这人还大腹便便,季钦怎么想怎么疙瘩。
明明以前那些给人捡了去,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刚好有人喊季钦,原来他们已经把新人叫了来,这批质量都不错,做的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季钦本想拒绝,念头一转,眯着眼挑剔的估量。
指着角落里那个:“就她吧,宝……”称呼到一半又咽下,“你,过来。”
被叫那姑娘看着顶多二十出头,干干净净的,站在角落里羞怯怯的,关键是暗色下,那双眼清澈灵动,有点像婵羽。
若婵羽在这个年纪,又该是如何一番模样?
包厢里嘈杂喧闹,季钦要了人,便一个招呼,给人往楼上套间里带。
他沾了一身烟酒气,却没有要洗澡的意思,也不想知道对方的名字、身份和目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洗过了?”
小姑娘乖顺的点头。
季钦靠在床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她,如一个君王般施恩的命令道:“脱衣服吧。”
那人又一点头,开始脱衣。
那熟练的、故意放慢速度带着一点点风情的动作让季钦倒尽胃口,毛衣才掀到胸口,季钦又喊:“够了,出去。”
小姑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木然的愣在原地。
季钦重复:“出去。”这声有着警告。
等门再次合上,季钦头疼至极的揉揉脑袋,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拨弄了会,又放下,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平静的点了根烟,吐了口烟雾出来。
回过头——
一脚把边上的沙发踹翻!
季钦扯松了领带,可眉宇间却是化不开的阴郁暴戾。
婵羽婵羽婵羽,全是江婵羽!
好不容易离开她出来玩一趟,他还得想她多少次?
这人是给他下蛊了吧。
明明平常玩一个月就腻味了,这个都两个月出头,还丝毫没有厌烦的迹象,反而像酒一样,越存越香,甚至还愿意纡尊降贵的在对方生病时予以照顾,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事。
当然,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刚掏出手机,便是想打电话过去。
可翻到的通话记录几乎全部都是他主动拨过去的,最新那条婵羽打过来的是五天前,那是她生病时还打错的,就是说,婵羽几乎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说好听点就是乖巧、耐心足,说难听点就是冷静,守株待兔,不把他季钦放在心上。
更像,就站在那头,平静的看着自己步步踏进深渊一样。
妈的妈的妈的!
这都叫什么事?!!!
季钦连抽三根,心情才逐渐平复。
他给助理拨了个号:“我跟人开房的消息有没有流到媒体那边?”
“我马上去查,公关部那边会处——”
就知道那人不是安分的货色。
助理话未说完,便被季钦轻笑一声打断,那声音说不出的低沉也说不出的轻蔑:“不,不用处理,给他们登,不管那个人名气如何,我要明天所有的娱乐标题都有这条!”
“是。”
季钦顿了顿,又说:“对了还有,那个人——先留几天,看看宝贝儿的态度。至于用完了怎么料理、轻重如何,都由你看着办,别让我失望。”
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婵羽肯定睡了,只是不知没有他在身边,她能否睡的安稳,知道他这边,现在可一点都不好。
季钦挂了电话,心情瞬间舒畅。
他勾了勾唇,眼中无半点笑意,恣意薄情的模样映在玻璃上,而后他说——
“早安,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