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1)

男人刚撂倒一个足有一米九多的浑身肌肉的拳击手,接着就说:“下一个。”

台下人都惊恐地面面相觑。

妮洛抱臂低声对旁边的余泽说:“叫人去准备棺材,就说等不到英雄台,今天鹰组老大就要换人了,想当的赶紧报名。”

虽然明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但是余泽听见这话,心里仍然分外的难过。

男人的动作已经没有刚开始第一个人的时候迅速有力,格斗的时候,也更偏重于技巧,甚至就在刚刚,他从地上被压制反击的时候,动作都有一丝颤抖。

——余泽知道,只要但凡有一点点可能,他都不会让这一丝颤抖流露出来。

不过其他人的眼睛显然没有他那么敏锐。

在其他人眼里,赵修平一只手打着石膏已经车轮战了九个鹰组的高手,没有一次落到过下风,看起来完全不可击败。

大家看着彼此,没有一个人上台,谁都不愿意做下一个炮灰。

余泽看到赵修平手背蹭了一下嘴角,心里一沉。

“要么两个一起,你、你。”他直接开始点人。

妮洛再受不了了,直接跳上台去,完全不顾姿态地大声道:“还有完没完?散了散了,今天就到这儿了。”

人群散去,妮洛情绪也相当不佳,扔给赵修平一句“你想废了那条胳膊,不用找这么麻烦的办法”,接着就跑了。

然而就算她言语相当不客气,看起来也没有触动到台上的人。

她离开后,余泽看见赵修平又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这次,他看到了明显的血迹。

但是他也没说话,他一路沉默,跟随赵修平回到房间。

不过,如果说赵修平为英雄台所做的准备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他需要有一个人给他上药——嗯,各种部位。

虽然确定自己喜欢这个人也不过就是几天的时间,但是对余泽这种未经风浪的毛头小子来说,这种工作无异于一种甜蜜而巨大的折磨,而且偏偏他还不能拒绝。

赵修平看上去坦坦荡荡,自己在那儿扭扭捏捏,看上去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是吧?

就这样,余泽被赶鸭子上架,一次又一次的,冰凉的白色药膏沾在他的手指上,抚过男人背部的皮肤。

赵修平的体温比较高,几乎稍微靠近就能感受到灼人的热度,膏体在他的背上化开。

那个乔伊斯出关的时间近在咫尺,他的训练强度也一下子变大,几乎完全超越了余泽的想象。

除了之前的挫伤,他现在整个背上都遍布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不过唯一让余泽感到庆幸的是,赵修平的恢复能力也异常的惊人——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烙印变淡了?”手移动到背部底端的时候,一瞬间余泽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只见过赵修平背上的烙印一次,但还是那句话:他的记忆从不出错。

通过与记忆对比,他发现赵修平背上的那串数字变淡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余泽见到过赵一诺背上的烙印,这东西从一层的人很小的时候就印下了,就算是要变淡,也只有小孩子身上会发生。

赵修平现在已经二十九岁,那串烙印少说也跟随了他十多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愈合,这意味着什么?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发现足够令人震惊,但是赵修平却仿佛意料之中的样子,完全不为所动。

“你知不知道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余泽步步紧追跟他到窗台旁,直接坐到他对面。

他以为赵修平会说不知道。

“知道。”

“为什么?”

“丧尸。”

他只说了两个字,但是余泽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夜,在wata外的村落里,赵修平被丧尸咬了一口,当时余泽还以为他就要丧命。

记忆一下子被拽回到一个月以前,突然间却仿若隔世般遥远。

“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不过还不太确定。”

如果说丧尸是一种病毒,但是却没有出现在人群密集处,却率先出现在人迹罕至的森林里,而且还恰恰是wata所在的森林,这总显得有些太过巧合。

这简直是乔伊斯梦想的现实版,建立一个属于他的帝国,而森林中的丧尸就像是这座帝国周围天然的屏障,是它的守卫。

如果这些丧尸真的是乔伊斯做的手脚,那自己身上的现象与他的基因武器有相似之处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这些猜测赵修平都没说。

余泽已经足够震惊了。

“你知道?这和wata有关?有多大关系?那外面的地震呢?不会也有关吧?”余泽连声问。

赵修平却神色一肃,他没想到余泽的思维这么迅速,连外面的地震都联想到了。

他没再说话,余泽却仍不放弃。

他忍不住从窗台上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修平:

“你总该和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拼命?你要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被丧尸咬伤的那夜,赵修平即使是死都要让他去拿的资料里写的到底是什么?

赵修平不管是在wata还是在外面,都可以说已经登临巅峰,他还缺什么?还需要什么?让他这么不顾一切去拿?

这段时间关于此事,余泽有过无数个猜测,但是每个看上去都不切实际。

能拿到一样东西的方式太多了,有什么东西是必须从乔伊斯的实验室里才有的?

他想不出来。

“你迟早会知道。”

“如果我迟早会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余泽少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他一只手扶住赵修平身前的窗台,摆明了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赵修平几乎是有点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他从窗台上下来,站在余泽身后,对他说:“你能不能看到外面是什么?”

余泽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他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男人压着他的肩膀,强迫他向外看,这种姿势的怪异感觉,让余泽很难集中注意力。

更何况赵修平的身体正紧贴着他的后背,余泽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分毫不差地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每一寸……每一个细节。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每天都睡不好。”

他的声音就响在他耳边。

“为什么?”余泽不由自主地问。

“因为这里每天晚上都有咚咚的声音,多的时候七八次,少的时候也有一次,每天晚上,突然响起来,弄得人睡不好觉。”

余泽:“你可以让他们别发出声音,反正他们都听你的。”

赵修平的手重压在他肩膀上:“不,想得太简单了。他们都是死人,又怎么会听我的?”

窗外是wata螺旋结构的中心,从一层直通到第九层。

余泽在一层的时候本来想过去看看,但是901告诉他,螺旋中心周围都有警戒人员把守,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

赵修平:“每天晚上,这里都有人从一二三层跳下来,晚上只是咚咚的声音。

白天的时候你就会看到,摔死的人都拼不成人形,只不过是地上的一滩血肉。”

刚刚执掌鹰组的时候,赵修平也只有二十一岁,每天夜里都被跳楼声弄得无法入眠。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现在的余泽竟神似了他的年轻时代。

他手掌中能感觉到少年的血脉在不屈地跳动,有点固执,也有点不安。

有一点是对的,赵修平漠然地想,不管是从wata还是从世俗的角度看,余泽会走得比他远得多。

就像那天刑场的高台上,他从他眼里看到的愤怒与痛苦。

而赵修平的愤怒,早在十年前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中就已经消耗殆尽,从此留下的只有绵延无尽的痛苦。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余泽强撑着语气平静,实则脑海中画面让他每分每秒都想吐出来。

“为了让你知道,我不告诉你的原因是怕你知道了,也会从这里跳下去。”

话音刚落,窗口的一片漆黑突然乍亮,不知道哪里来的光,一瞬间将整个wata照得有如白昼,从余泽的角度看去,一层层的螺旋形向上的建筑就像是地狱在人间的形状。

他刚想低头向下看,就感到有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紧接着有人冲进门来:“乔伊斯先生刚出关,点名要见余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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