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这个世界很混乱
乔深住院了。
离片场最近的S市的最贵的医院。
拍武打戏拍到片场混乱成战场,大小人员整齐划一的抱头鼠窜,不恨别的,就恨爹妈少生两条腿哇,这个武打戏拍的也够命运多舛了。不过在ET和世纪传媒那些巧舌如簧、指鹿为马的公关瞒天过海之下,小天王片场勇救粉丝而受轻伤的故事在江湖上被广为流传,乔深已经成为传说了。
我抱着一大把向日葵去探病。
本来林欢乐和我一起来的,这个机会是巴结小天王的天赐良机,我们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可是贵族医院大门外放养的保镖在鼻孔朝天的状态下从眼睛缝里面看了看我俩,确定我才是那个被乔深拯救的倒霉蛋,于是大手一指我,“你进去。”然后再一指欢乐,“你,走。”
我一踹林欢乐,她一懵,我又掐了她几下,她疼的眼泪汪汪的。我马上说,“保镖大哥,这是我朋友,她不能走!我胆小,要见小天王乔深,我,我害怕。”
保镖看了我一眼,手指扶住自己的耳朵,像谍战片中的特务一般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然后还指着我说,“上面说了,只能你进去,乔深不见外人。”
我,“……”
我抬头看天,上面有人?
好吧。
我让林欢乐在外面等我,我拿着她的简历、照片还有一个装着她演戏片段的闪存去见乔深。
怎么样?我还是很尽职尽责的吧。
Everything is business.
乔深住的这个贵族医院够坑爹的。占地多少亩,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一片连着一片的草坪,期间还有水坑两个,树木几根,花鸟鱼虫若干。医院的房子就好像石头建筑年代的西式洋房。有人把我领到乔深住的小楼外面,我自己走进去,却意外的发现,乔深屋子里面有人。
“只是磕伤腿而已,就这么兴师动众的住院,应该说你小天王的号召力无穷呢,还是应该说你的公关能造势?”
那个人修长的身材,一身黑,靠在墙上随意舒展的身体,像一头云豹。
居然又是勋暮生。
他的手指支撑着下巴,语气懒散的说,“不过……,停机一天给我造成的损失,你计算过吗?”
乔深没有坐,而是在他对面站着。
他的腰太紧绷了,挺的太直,显得过度紧张。
乔深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赔。”
拿感觉就像是董存瑞炸碉堡一般的毅然决然!
勋暮生却暖暖的笑了一下,暧昧的说,“我知道你身家雄厚,赔的起。不过,咱们别谈钱,那个伤感情。我让人送过来的合约你看了吗?还有意见吗?”
“七少亲自拟定合约,分红定的也宽厚,这是看的起我。我不是不识抬举,只是十年的期限实在太长,所以……”
勋暮生微微一乐,“你值这个价钱。”
我勒了个去!
这个小暮笨的太刷下限啦!人家小天王的意思是卖身契时间太长,让他改短点,他倒好,直接自动过滤为人家感谢他给钱给的多!
这是怎样一种精神……啊!
乔深,“七少,我们是在谈合约,条件不合适,是可以商量改动的。”
勋暮生,“没有人不让你谈。你现在还没有收到已经签了你的大名的合约,我们就是在商量。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可以收到双方签好字,并且具有法律效应的合约,不过条件比这又要低一些,可是过程非常刺激精彩,要不要试试?”
我正躲在们外看热闹,忽然背后一个冷冰的像手术刀一般的声音问我,“你是干什么的?”
我的脖子冒冷气。
连忙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蒙古大夫,像看着一只在消毒水灭虫运动中劫后余生的小强一般看着我。
我扬着手中的向日葵,“我是来探病的,我就是被他拯救的那个倒霉……哦,不,那个幸运儿!”
同时,我的手指着屋子里面的一个男人。
乔深和勋暮生一起转头,小暮的脸颊上还有一点一点淡淡的可疑的粉红色的痕迹,我心虚,这个……不会是我上次打的吧。就好像回应我的心虚,我听见了悠远而细小的磨牙声——唧唧复唧唧……
蒙古大夫先和勋暮生打了声招呼,“七少。”然后就下逐客令,“这位小姐,请离开这里。探病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是我请她进来的。”乔深忽然说话,“她不是外人,是我们剧组的同事。”
“同事?”勋暮生玩味的一笑,“既然是同事,那你们就多多沟通感情吧。
Joe(看样子就是那个蒙古大夫),给小天王做一个详细的检查,什么X光,脑CT的,做完了就给他开点药,下午他就出院。还有,今天晚上8点在翡翠皇宫有一个记者招待会,答谢媒体对你伤势的关心。明天11点补拍《荆棘王朝》的几个镜头,你露个脸就可以,全程用替身,不要迟到。”
乔深一句话也没说。
勋暮生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按安静手机,又用眼神巡视一下周围,拧身走了。
他走了之后,蒙古大夫Joe笑的假模假样的过去,拍了拍小天王的肩膀,欣慰的说,“乔深,同学一场,我发自肺腑的说一句,你真幸运!七少对你可真是法外开恩了,同学,听我一句话,在这个圈子里面混,混的怎么样只是取决于你遇到过人,被什么人提携过,又得罪过什么人。性子别那么倔,软一些,七少的勋氏家族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对!太对了!
我在心里狂点头!
勋暮生的祖上是土匪,民国时期曾经割据一方,称王称霸。据说,他的祖爷爷是一代豪雄,虽然不至于跺脚颤动紫禁城,也是怒则诸侯惧,安则天下兴的人物。后来天下太平了,他们家见做土豪不如做奸商好,于是游走海外,改行入商道。
牛!
不说别的,勋暮生出生的时候,就拥有英国和美帝的双重国籍,还有瑞士的永居权,在大学读书的时候,他的学费只有我的三分之一,为此,他遭到了所有中国籍同学的抛弃,当然,那些追随孔方兄趋势的跟红顶白的小人之流的除外。
嗯,眼前这个蒙古大夫就活脱脱一张小人嘴脸。
对比他,还是阴晴不定的乔天王比较厚道。
“你,你到底有什么事?”
蒙古大夫正在追随勋暮生那个笨蛋的指令,正准备像对待医学试验的小白鼠一般把乔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检查一番。他看见我还戳在这里,怀抱着灿烂的向日葵,笑的一脸的傻X。
“我……”我用鹌鹑一样的眼神瞅着蒙古大夫,“我可不可以和乔深单独说两句话。”
Joe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合上手中的医学记录本,潇洒的对着乔深挥动手指,“Ok,我过一儿再来。”
自从勋暮生走了之后,乔深一直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一株一株的名贵的白色绣球花。
见Joe走了,乔深看着我说,“你来做什么?”
我把向日葵向前递了一下,“来感谢你,当时意外发生的时候,就是那个铁架子倒塌的时候,你救了我。”
“对,我救了你。但是道谢不是你的唯一目的,你来做什么?”
乔深褪去伪装,眼睛也没使用勾魂*,他就是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的俊美男人。
以时下第一当红偶像小生著称的乔深,拥有可以不化妆而直面高倍清晰数码相机的本钱。
他的皮肤是东方人罕见的白,白到细腻丝滑,白到发光,像一个小瓦数的白炽灯泡!这种白其实带着一丝病态。可在时下一群黑不溜秋的、充满了粗糙爷们风范的男星中间,他那种带着19世纪病态贵族感的气质,更让loli们着迷。
他看着我,以一种肯定句的口气说,“是你那个演员朋友的事情吗?”
“嗯。”我点头,“其实林欢乐是个好演员,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乔深说。
然后他继续保持他的面无表情,“我是救了你,我不要求你从心底感谢我,但是我不希望你利用这个机会推销你的朋友。
你的花很漂亮,我很喜欢,现在你的感谢我也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我让他这句话说的实在太尴尬,可是想想自己,的确好像又是这么做的。我张了张嘴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于是把手中的向日葵放在玻璃茶几上。
“那,那我走了。真的很对不起。不过,我的确是真心想要感谢你的。谢谢。”
“等一下。”
我刚到门口,乔深叫住我。
“把你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忘掉。假如有不好的新闻传出去,你那个演员朋友的前途会更灰暗。”
乔深坐在沙发上,左腿伸开,上面缠了一圈白色绷带。
这是一个金字塔一般的生物圈。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绿泥。
我和林欢乐就是绿泥。
林欢乐却没有一点儿做绿泥的自觉。
我出去的时候,她在门口蹦蹦乱跳,像一只活拨可爱的,清秀的黄鼠狼。我没有被她所感染,依然沮丧的说,“乔深不愿意帮忙。我可能惹怒他了……”
林欢乐抓住我的手,热烈的说,“谁还在乎乔深啊!
小艾,小艾!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是七少!ET的新总监勋暮生!
以七少在娱乐圈的势力,要谁生要谁死那就是一句话的事!要是他肯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能干/挺苏宁,成为真正的明日之星!
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看,你看,这是他给我的名片,他说今天没有时间详谈,他说以后让我给他打电话!!——小艾,你知道了,我要走运了,我终于要走运啦!”
“小艾,你说我要准备些什么吗?”
我反握住她的手,“不用,只要别再准备7个酒店让七少这只半生不熟的鸭子飞了就成。”
“呀,讨厌,尽揭人家的短。”林欢乐猛然抓住我的胳膊,“快,快走,我们去shopping!”
我柔弱的说,“可是,我早上6点就起床了,又跟着你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从外景到这里,我都快走不动了。”
“巴西烤肉,我请客!”
我像一个原地满血复活的圣斗士,连声音都带着热血,“好!快走。”
诶,先吃饱了再说别的。
从本质上来说,我不相信小暮拿了名片给欢乐会安了什么好心。
真的!比黄金还真!
其实吧,按照普世真理,勋小暮不干好事。
他本着‘我没事,你们通通去死’的伟大的普世价值观,经常对敌人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意义源远流长的衰事。
当年我们还在英国帝国大学读书,在具有化时代历史意义的一次校际划艇对抗赛中,勋小暮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用船桨把友校竞争队员打落水中,成为落水狗,好歹当时同一个赛艇上的同学拦住他,他没有挥舞着双桨痛打落水狗。
在他的英明神武的领导之下,我们学校的赛艇第一个冲线,可是却被大赛委员会以暴力破坏文明的理由驱逐三年。
这在帝国大学800年历史上是最为黑暗的一页,暗黑程度堪比布鲁诺被烧死在罗马鲜花广场。就为这,勋小暮被判决为收拾包袱皮,滚蛋回家。
不过,他最终也没有回家。因为帝国大学800年历史上更为黑暗的一幕又出现了。勋暮生野蛮破坏文明的罪行让他哥给摆平了,至于究竟用什么方式摆平的,就属于尽在不言中了。
因为,道理很简单。
根据资本主义国家的普世第一条真理:黄金法则(Golden rule: those who have the gold make the rules.)来说,那个说不得的原因,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
从那时候起,给小哥斯拉勋暮生收拾烂摊子的勋家哥哥,在我心中是本世纪第一牛人!他要是放古代,就是个神佛降世的主儿!
所以,当我躺在S市的小旅馆,看着小电里的新三国,一面拼命脑补各种CP,正在自娱自乐不亦乐乎的时候,接到了赶赴七少约会的林欢乐的求救电话,我一点也不意外,真的!
这是一个长达四十六分钟的血泪控诉,我从接到电话那个刹那开始,就把手机换上了蓝牙耳机,一直没敢挂。
然后用火警逃生时候的速度洗脸,刷牙(满口的薯片碎屑),穿衣服,等我拎着包包出门,然后很豪爽的拿着林欢乐的钱打的奔赴现场的时候,电话中的林欢乐已经哭的快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