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直发愣,斯洋再次大笑,“光顾着胡说八道了,还没给你介绍我的发小呢!”
他拍着季雨浓的肩,说:“小越,这是季雨浓,T市知名的青年才俊,全国有名的实业家,他妈妈叫他小雨,我叫他大雨,你如果喜欢,可以叫他雨夹雪,”斯洋说完又笑,“好多年没人叫你雨夹雪了吧?呵,小越,我跟你说,这真正是我的发小呀,从小穿开裆裤一起玩的朋友,那时在美国,他老是尿湿我们家的床,还死狡猾,全赖在我身上,弄得我妈老骂我!”
虽然心情紧张,木宛清还是忍俊不禁,倒是很少听到有关于季雨浓这么光荣的事迹,而季雨浓在她的笑声中也晒然一笑,说:“小时候不懂事,小越你好,快请坐,亚宁,亚宁,来倒茶!”
“我来倒吧!”木宛清连忙执起茶壶,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斯洋说自己住进季家的事,暂时还是装作不认识吧。
但季雨浓听到她的声音已起了疑心,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他是何等点头醒尾的人物,虽然太过巧合,可是,国际知名的女音乐家最近回国的,只有一个林越,斯洋口中的小越自然就是林越了,更何况,声音也是一样的熟悉,只是,他怎么也想到,这个林越,居然会是自己的发小斯洋的未婚妻。
他见木宛清不肯相认,也就不再出声,客套几句便又转去和斯洋说话,木宛清安静的坐在一边,听他们说些小时候的事,斯洋可能觉得她太过沉默,便在季雨浓面前打圆场,“小越一向安静,话很少,你别看她经常登台演出,其实个性很羞涩的,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时……”
悦耳安静的琴声打断了他的话,是木宛清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来,还是小影打来的。
“林小姐,M市的部长先生过来了。”她说。
木宛清有些惊讶,“他怎么来了?上次的演出不是已经推掉了吗?”
“是推掉了呀!”小影愁云惨淡的样子,“可是,这位部长大人还真是固执,非说是你的铁杆粉丝,还说,有不少跟他一样的粉丝都眼巴巴的盼着你去,请你务必给个面子,呶,他说他已经在机场了。”
木宛清只觉得头大如鼓,但人家已经千里迢迢的赶来了,她若真是不接待,明天早报一定会说她耍大牌。
这时,斯洋在一边问:“什么事?”
她简单的说了一遍,斯洋毫不犹豫的说:“去!为什么不去?M市的部长先生是文化线上的高层领导者,手握重权,有多少想巴结都巴结不到,公务繁忙之中,居然亲自来见你,这可真是天大的面子,小越,你可不能不给!有了他的看重,对你的事业发展,也是一个极好的帮助。”
木宛清最不喜欢的就是斯洋这一点,他根本不管自己要见的人是什么样的,他只考虑对她有没有好处,对事业有没有帮助,典型的商人思想,可是,在商言商,他原本也没有错,若是纯粹依着她的性子,她未必能成为今天的林越。
她刚好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尴尬万分,便趁这个由头离开。
去机场接了那位部长大人,自然免不了一番客套寒暄,不过,出乎她的意料,部长大人并非她想像的那种脑满肠肥的官员,瘦弱斯文,文质彬彬,倒也算得上是风度翩翩。
她这边在某五星级酒店安排酒宴给部长先生接风,全然没有想到的是,在海湾路521号,季氏大宅里,她的准未婚夫斯洋先生,正在对着自己的发小季雨浓,事无巨细的说着她的成名史。
或许,能找到她这样的妻子,真的是一件让斯洋非常开心又非常自豪的事,集美丽与才气于一身,优雅沉静,却又清纯灵动,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男人都有炫耀的本能,而对面这个人,就是无意间在机场偶遇的发小,他自然就要好好的跟他说一说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个女人。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小越时,是什么情形!”他用一个无限感慨的语调开头,“是在一家餐馆,她做女服务生,站在一大群人高马大的洋妞里,她就像一颗珍珠落在沙子里,闪闪发光!”
斯洋的声音一向音色饱满洪亮,此时更是满含深情,“她个子那么小巧,有一张典型的中国美人脸,大眼睛,尖下巴,身段柔软,跟猫一样,对了,那时的她,就像一只猫,一只病猫,还是一只……戒备心超强的小病猫!”
这倒是一个极为新鲜的比喻,季雨浓忍不住微笑,“都说女人如猫,可是,你说的病猫,倒真是奇怪。”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斯洋轻微的喟叹一声,“她那时看上去真的很可怜,柔弱无依,但干起活来却手脚麻利,动作利落,也难怪那家餐厅老板肯雇她,她一个人做活,可以当两个洋妞,又很少说话,任劳任怨的,自从那次在餐馆遇到她,我就跟中了邪似的,天天往那里去,好像一天看不到她,浑身都不舒服。”
“那可奇怪了。”季雨浓呷了一口茶,“在我的印象里,你好像并不是很欣赏中国女人,说他们矫情,不如外国女人直白热辣!”
“是呀,之前我也这么想,可是,小越虽然是中国女人,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矫情,其实,她也不是不矫情,她是属于个性特别清冷的那种女人,第一次看到她时,觉得她柔弱,好像一阵风就吹倒了似的,可是,靠近她,才知道她真的很坚强,简直是没有什么能把她击垮。”
“你知道的,一个漂亮的异族女孩,出现在餐厅里,总是很引人注目的,那些美国男人,又生性浮浪,总想欺负她,可是,在被人欺负的时候,她就不像病猫了,简直就是一头小豹子,狠得要死,一幅要以命相拼的模样,那么小个子的女人,居然敢动刀子,把那些人高马大的男人都吓傻了。”
听着斯洋的叙述,季雨浓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场景,有关于木宛清的场景,还是初次认识她时,为了要那么一点可怜的工资,她还动了刀子,想来,这姐妹俩的性格倒是极为相像,貌似沉静柔弱,其实刚烈无比。
“说得那么惊险,那当时,你应该有冲上去英雄救美吧?”季雨浓微笑着问。
斯洋摆手,“我倒是想呢,只是,没捞着机会,人家自己利落的解决了,那伙浮浪的人由害怕倒也生了几分敬意出来,后来都不再去惹她,人家不惹她,她也就仍像往常那样做事,人家呵斥她几句,使唤她几下,她也不计较,话还是很少,就算见到我们这些同胞,也是一幅冷淡至极的样子。”
“听起来,还真是一个奇女子,那后来,她怎么又从服务生变成音乐家了?”季雨浓不由追问。
斯洋嘿嘿的笑,“她那么吸引我,我那时又无聊,当然就会跟踪她喽,跟着跟着,才发现,她只是晚上在那间餐馆打工,而在白天里,她是美国一家有名的音乐院校的高材生。”
“那家院校实在是太著名了,所以,学费自然也高得吓人,能进到那里的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可是,她却明明穷得要命,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可是,她的钢琴弹得好,在那所大学也是有名的,而她的刻苦,更是深受教授的喜欢,所以,她在那所大学里,也是很有名气的,我很快就查出来,她的名字,叫林越。”
季雨浓唏嘘,“她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努力奋斗而来,倒真是值得人尊敬。”
“是呀!”斯洋接道,“我初次被她吸引,也只是单纯的个性和相貌吸引,后来苦追追不上,给钱周济她吧,人家连扫都不扫一眼,直接把钱给你扔出来,宁愿一天到晚啃泡面,我看在眼里,真是心疼呀,她都瘦成那个样子了,再瘦下去可怎么行?”
“看来,你还真是喜欢上她了!”季雨浓轻叹,“你居然会为她心疼了。”
“是呀,也许就是因为,她不肯接受我的帮助,又始终那么冷漠以对,不像我遇到的其他的那些女子,为了寻求一份依靠,什么肮脏的事都做得出,我对她也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意,又敬又爱,那感情就一发不可收拾。”斯洋的声音难得的沉静了下来,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后来呢?后来,你用什么方法追到她?”季雨浓急急的追问。
“追到她?”斯洋苦笑,“其实,就算她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也并不认为自己追到了她,我总觉得,她好像总是离我很远,好像在云端似的,我或许看得到,可永远也触不着,我永远也不会明白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对我来说,始终是个谜!”
季雨浓目瞪口呆,“你总不至于要告诉我,你们之间……还什么关系也没有吧?”
斯洋苦笑,溃败的摇头,“想一想,还真是丢脸,我居然视她为女神,连动一点念头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