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猛地转头瞪向卢天策,指着他说着,强调着,“下一辈子,下一辈子,我一定只给自己四十年的寿命,呵呵,你们人类会老,我才是不要满脸皱皱巴巴的样子。”
说着,茶茶忽然一笑,就好像全世界的花都在此刻盛开,她摇了摇头,说道,“那样可丑了!哦,不对,我根本没机会轮回,呵呵,当了几天的人类,我竟然,竟然……”
说着,她眼睛一百,便是再没了知觉,朝地上直直地倒去,卢天策眼疾手快地将她给拥进了怀中,只见女子平静的小脸上黑长的睫毛扑簌扑簌地闪着,在月色的照耀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女子面颊之上隐隐透露着两片红晕,不是很自然,却是配合着她此刻安静的神色很是美好。
说实话,茶茶真的很美,是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要不是她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模样,怕是有许多人在第一面见到她后都会倾心于她,而不是被她凶悍而恐怖的话给吓住。
他忽然觉得这他讨厌了许久的面容也是这般的动人,他愣愣地看了许久,在茶茶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喃喃了几句后,才从晃神中回过神来。
卢天策叹了一口气,便将目光从她的面颊之上移开,踱步朝京城中走去,他来时只是被茶茶给劫持来的,并没有带上马车,如今走着回去自也不是解决之道,于是,在走了一段路后,在碰见了一间还亮着烛火的茅舍时,他便敲开了房门,想要借宿一晚。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见来人是浑身贵气的两人,容貌姣好,定不是俗人,便忙不迭地将两人给迎进了屋中。
卢天策本来从袖子中套出了一锭银子,可是中年妇女却是拒绝了,她说,“我唯一期盼的就是相公娘子回去后能够跟认识的官员说一声,好好对待被掳走的士兵,他们的父母都在家中渴盼地期望着他们回来。”
说着,中年妇女便是不禁掉下了几滴眼泪,她显然是有些尴尬,忙将自己眼角的泪水给尽数抹去,说道,“看我,这都是在干嘛呢,相公娘子不过是想来我这借宿一晚,我怎么还提起了要求,对不起,就算你不答应也是无妨,我不要银子,这家中也就我孤寡老人一人,我住在山中,银子给我也用不上。放心,我家后院有多出的一间屋子,是以前我家狗娃住的,我隔几天便是会给它打扫一番,里面的被褥也是前几天刚拿出去晒过的,相公娘子放心住着。”
说着,中年妇女便要招呼着两人到后院之中,卢天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问道,“大娘,你的儿子如今是在服兵役吗?”
卢天策抱着茶茶在大娘身后,只见大娘叹息了一口,随即说道,“是啊,说来看,离他离开家的时候,已是有一年之久了,都是未回来过,生死未卜,也不知道这战什么时候可以打完,要是打完了,我一定给他马上找个妻子,一家人牵到更加偏僻的地方去,就没有官老爷可以将他给带走了。”
大娘的语气中充满了哀愁之意,此语气下,就好像瞬间老了数岁,走着的身影就像是一个脆弱的孤寡老人,每一步都好像要就此倒下,每一步都是尽显着沧桑。
不知为何,看到大娘的背影,卢天策便想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父母,他们虽不用为自己的衣食住行所烦忧,但是,他们和这位老妇人一样,无法见到自己的孩子。甚至,若是等战斗打完了,若是大娘的儿子运气好的话,也许还有活着回来的机会。
可是,他的父母,却是在死后也一眼都是见不上。
卢天策深邃的眸色中闪过一抹哀楚,他叹了口气,说道,“大娘,放心,我回去后会跟我认识的一位将军说的,再过一月,他便是要带着军队到边疆去打战了,那时会和之前的部队回合。”
闻言,大娘像是听到天大的喜事般忽然转过头,满脸惊喜地看着卢天策问道,“相公,你说的是真的吗?”
见到卢天策时,她就觉得这人满身贵气的,很像是一个贵人,她才厚着脸皮相求萍水相逢的他,本就没有觉得会成功,毕竟,官家老爷在她的印象中,几乎都不过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人,怎么又会懂百姓们的疾苦呢?
早先年老皇帝身子骨还算好时,这世道还算是安定,他们虽不能吃得饱,却也不会饿着,虽老伴死得早,但总归是有个孩子在身旁的,她又吃得了苦,可以下田,可以做男人所做的所有的事,她的孩子在她的抚养下倒也没饿着。
卢天策笑了笑,给大娘安全感,说道,“大娘看我像是说假话的人吗?”
闻言,大娘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喃喃道,“是不像。”
随即,在见卢天策满脸让人信服的神色,大娘忽然绽开了笑颜,招呼着两人便快些往前走着,边走边是笑道,“不像,不像,相公,我先带你和娘子去屋子,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们做。”
房间没多远便是走到了,听着大娘热切的话语,卢天策忽然有些觉得愧疚,这是他第一次骗人,还是骗一个心思如此淳朴,只是心心念念自己哈子归来的老妇人。
也不是他单纯地想骗老妇人,只是,他不想,老妇人在整日的担忧中过着,毕竟,就算她在家中担心着,也是无济于事,前方战况如何便是如何,等战事结束后,该来的便会来,既然结果并不会因为她所想,她的难受而改变,那又何必整日做着无所谓的担心呢?
虽然,他若是努力一把,可以有机会将话给带给即将发兵前去支援的将军,但是,他现在正处在九王爷怀疑而考验的阶段,他是不能冒这个险的。
他也有自己所要做的事,他所要报仇的事便是他接下来做的所有事所用的。
而自然,他所做的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的私仇。
当初,他的父母愿意冒这个险去做九王爷的幕僚,成为八王爷的眼线,也是九王爷的残暴在他们的眼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天下苍生确实需要果决的君王,却不是残暴肆虐,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而将天下苍生给抛至脑后的君王。
而现在的战争也是在为之后的夺嫡之争做好准备,之后还会有更大的战争出现,大娘的儿子想逃恐怕也是无法的。
不过,若是大娘的儿子运气足够好的话,等到事情都结束了,等到王位被八王爷给继承后,世间便是会回归平静了,到那时,若是大娘的儿子还活着的话,也是可以娶老婆过上安稳的生活了。
这点,虽然看起来还是这般遥远的样子,便是他,如今都是没有把握八王爷可以取胜。八王爷向来都不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一个人,就算是他。
这点,他很是理解,就算是现在的老皇帝,恐怕也是如此。
想要有帝王之心,就要有决然之意,若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给尽数暴露于他人面前,都是不安全的,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因为谁的缘故,或者是一件事,或者是一个人,便是违背了当初的诺言,就算是帝王他自己,都是无法保证自己会一辈子坚持着当初所许下的诺言。
这世上没有一辈子的朋友,也没有一辈子忠诚的君王关系,有的只不过是互相的利益牵制罢了。
卢天策苦笑了下,说道,“那麻烦大娘给我碗醒酒汤了。”
见卢天策当真有什么需求,大娘显然一副更加高兴的模样,她喜笑颜开地说着,“放心,没问题,大娘我现在就是去做。”
“有劳大娘了。”卢天策笑着感谢道。
见卢天策如此见外,大娘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说什么有劳啊,相公都答应了我那么大的要求,我给相公煮一碗醒酒汤就好了,哪里就是有劳了?相公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大娘便是高兴地往外间走去。
卢天策将茶茶放在床上后,给她盖上了被子,可她却是顿时皱起了苦瓜脸,像是很热的样子,捶打着他不断嘟喃着,“你给我走开,我不需要你,给我走开!”
“会着凉的!”卢天策将她弄开的被子给拉紧了几分。
茶茶却是挣扎着不依,不断嘟喃着,“你给我走开,走开,走开……”
说着,她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似乎就快要睡着般,不过一会,就是再没了声音,只均匀的呼吸与偶尔颤动着的睫毛在显示着她确实是熟睡了。”
茶茶的面容只有十六岁的模样,要不是她平日里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还是很稚嫩的。
卢天策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忽然想要伸手在她娇羞的面容之上摸一摸,在手指离她的面容不过是一个手指的距离时,门忽得咿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正是
大娘。
见他一副惊慌失措,面色羞红的样子,大娘哪是猜不出刚才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她笑了一声,也不直言,只走到了卢天策的身旁,说道,“相公,醒酒汤煮好了,要不要我喂娘子?”
卢天策点了点头,正欲离去,衣袖却是被茶茶给攥住。
茶茶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她的呼吸依旧是均匀的,卢天策并看不出眼前的女子醒了,只觉得还是熟睡的模样,可是,女子的手却是真真切切地抓住他的衣袖。
见到茶茶这番模样,大娘面上忍着笑,探究地看向卢天策。
卢天策被看得面色又是一阵羞红,他尴尬地摇了摇头,接过大娘手中的醒酒汤,便说道,“没事,我喂就好了。”
大娘点了点头,便说道,“那好,我先出去了,我就在隔壁,你要是有事唤一声就好,我听见了就会过来的。”
“谢谢大娘。”卢天策道了一声谢。
“诶。”大娘高兴地应了声,便是将门给带上离开了。
房间,一时只剩下二人。
明明对方还在熟睡着,可是,卢天策看着她的脸,却是莫名地感觉不安,就像是面前的女子还像平日一般在看着她,让他不知所措。
片刻,他像是鼓起勇气般,重新在床头坐定。
手上醒酒汤的温度正好,卢天策轻轻地舀起一勺子,吹了吹,就往茶茶的嘴边送,谁料茶茶一皱眉,便动了动身子,将勺子中的醒酒汤都给弄洒了。
顿时她胸前的被褥便是湿透了,卢天策面上一阵尴尬,便忙往旁边的桌面上拿了一块布,给擦着。
擦完了,却是又无奈了,不知该如何喂一个熟睡中的人。
他以前不是没给自家妹妹喂过饭,可都是在她清醒的时候,只需依着她的条件说几个趣事,答应下回给她带回来她想要的礼物,她便是满足地吃饭了,这点,还算是她妹妹最乖巧的地方了。
只是,如今茶茶这幅样子,当真叫他无所下手。
片刻,只见茶茶难受地哎哟了几声,眉头狠狠地皱起,她时不时地自己的小手想要碰自己的头。
卢天策也知道她这是酒劲上来了,头疼,一咬牙,便是再度坐下,他微微蹙眉,凝视了茶茶一会,便拿手触碰了下茶茶的嘴唇。
茶茶的嘴唇很软,现下因为喝酒的缘故,显得如芙蓉般红晕,很是好看。
他轻轻地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捏了捏,果不其然见她痒痒地蠕动了下嘴唇,吧唧着嘴就骂骂咧咧了几句。
见着这间隙,卢天策赶忙将一勺子给塞进了她的口齿之中。
见口中被塞进了东西,茶茶的眉头皱得愈深了,她动了动身子,侧转着身子将脸给埋进了里边。
这下原本有些把握的卢天策又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犹豫着就想不喂了,正打算将碗给放到一旁的桌面上时,忽然见到茶茶转过了身,睁着她明亮的双眸看着他。
这么一看,一时把他给看愣了,她这是什么时候醒的?
见着卢天策拿着碗的手僵在半空之中,茶茶噗嗤一笑,问道,“你到底还喂不喂啊?”
听到这毫不掩饰的话,卢天策的面色顿时又是羞红一片,他向来就受不了别人的打趣,情商低得很,见他此刻像是木头一样的表情,茶茶又是噗嗤一笑,“我这头还疼着呢,你不喂我喝醒酒汤?再等一会,这汤都是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