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5(1/1)

在这个世道女子过的艰难,冯氏亦钦佩方氏的勇气,等见到了人,更是赞不绝口,方氏并不拘泥于教条,性格洒脱,学识渊博。

方氏穿了一条洗的发白的水绿色长裙,裙摆的位置绣着金线织就的玉兰花,肩上披着一条狐毛织锦披风,头发简单的挽了上去,插着一支木钗。

冯氏跟方氏说了每月授课的费用,方氏淡淡道:“太太,我的情况想必赵妈妈都说了,银子不打紧,还希望太太给我一个住的地方。”

方氏的娘家早就待不下去了,她出来教课,也是想脱离出去,自食其力。

冯氏说这是自然的,不仅如此,伙食和跟着几个小姐走,女先生想吃什么尽管点,每月再给五两的银钱。

方氏有些诧异,忙摆手说无须这么多,后来拗不过冯氏,也就接受了。

五两银子确实很多,不过对于苏府来说不算什么,冯氏见方氏日子艰难,多些银子傍身才踏实,也是存了帮一帮的念头。

两个小姐见过新来的方女先,方女先见小姐们知书达理、进退有度,暗自称赞,如此一来,这桩事也算有了结果。

苏鸿良告知冯氏,他收到了表弟的书信,说是本月的十五左右,将会来湘地办货,到时候来

家里看看。

苏鸿良这个表弟是母家旁支的了,从亲戚上论是远的,但是二人感情不错,倒也算亲近,这个表弟叫韩功,家族早就没落,早些年想走武举这条路,奈何考了几次没考上,后来熄了心,一门心思的做生意。

市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位的,地位不如入仕的官员,可苏鸿良不是一个迂腐之人,韩功经营多年,在京城和各地开了多家分号,自家手下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提起来也是一个有名的。

苏家人也做生意,大多是暗地里悄悄的做,韩功帮了不少忙,朝中有人好办事,借着苏家的名头,韩功也是如鱼得水。

苏鸿良在韩功的布料生意里投了银子,每年什么都不做,便能分得几千两,这次他来,说是置办货物,苏鸿良知道,定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找他。

苏鸿良让冯氏操持操持,表弟来了,总得接接风洗洗尘,见见孩子们。

冯氏扶额,亲戚间往来最琐碎,问了一句:“表哥可会带着孩子一起?”

苏鸿良摇摇头:“信上没提。”

冯氏想了想,韩家表弟家里两子一女,长子今年十五岁,幼子今年八岁,女儿今天十二岁,也不知带不带孩子,不管如何,冯氏把给孩子的见面礼备下总是妥当,若等到时候现抓,可要急死了。

正院的几个丫鬟绣了五六个大红的荷包出来,上面的纹样是栩栩如生的老虎,虎头虎脑的喜庆,冯氏往荷包里塞了一两个金元宝,又放了一个长命锁,每个荷包一模一样,放好后让赵妈妈妥善收了起来。

韩家表弟是北方人,家里的厨子们南北菜系都擅长,人家来了家里,总得宾至如归,冯氏便亲自去了厨房,嘱咐了宴二家的,这次可得用心,宴二家的正在厨房忙活,她虽然是管事,可是依旧摘菜、切菜,该干的活一点不拉。

宴二家的擦擦手,出了厨房和冯氏道:“太太放心,待表老爷来了,席面这块一定能办好。”说完犹豫了一下问:“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可曾给太太添麻烦了?”

母女连心,宴二家的惦记女儿也正常,冯氏说道:“你放心,碧水勤劳随了你,但凡我院子开有活计落在她眼睛里,必然一声不吭的做好,还是你教的好。”

宴二家的腼腆一笑:“太太过誉了,能在太太跟前伺候是碧水的福气。”

要说这碧水,冯氏和赵妈妈私下里都说,就算是放在正院的这些丫鬟里,也是拔尖的,冯氏院子里夏岚最稳重,办事牢靠,碧水年纪不大,隐隐也有夏岚的派头,冯氏嘱咐夏岚多教着点碧水,到底是年纪小,还得好好历练历练,再过几年,怕是也能独当一面了。

正如赵妈妈说的一般,有那样一个滴水不漏的娘,女儿还能差到哪里去?

冯氏院子里的下人不少,可真正可心好使唤的却没几个,好丫鬟可遇而不可求,秋字辈里除了一个秋红机灵一些外,其余几个勾心斗角,心思没在伺候人上,冯氏心里都清楚,只是人家无甚大的错漏,就是心思大,冯氏倒也无法。

夏岚跟着冯氏多年,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就算是留,也不过是留个三四年而已,等她配了人,再回来做个管事媳妇倒也可以,只是她这却缺了人手。

冯氏和赵妈妈商议过,赵妈妈眼光毒,说碧水是一个能提得起来的,冯氏也存了提拔她的心,夏岚巴不得有人接替自己的,自然笑脸盈盈的耐心教碧水。

这些话冯氏心里清楚,跟宴二家的一个字缝都没漏,凡事就怕生变故,给了人家希望,万一出了差池,话可收不回来了。

到了十五那天,韩功准时登门拜访,苏鸿良没去衙门,在正院的堂屋里见了韩功,说起来两兄弟也是四五年没见面,唏嘘不已,韩功身高体壮,浓眉大眼,看起来不像商人倒像将军,他带了一儿一女过来,大女儿十二岁,二少爷八岁。

苏鸿良让人去叫了冯氏,让冯氏带着孩子们过来。

湘玉进堂屋一看,打眼看到了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小姑娘,穿着粉蓝色的长裙,站在一个威武的男人旁边,她还牵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男孩。

苏鸿良唤几个孩子过去,跟韩功介绍:“这是我那几个孩子。”又对着孩子们说:“这是你们表叔。”几个孩子齐声喊:“表叔好。”

韩功给每个孩子准备了见面礼,湘玉说了吉祥话,结果荷包在手里颠了点,这个荷包比平时用的大一倍,里面沉甸甸的,而且能摸到不规则的形状,好像是镯子一类的饰品。

冯氏心道幸亏准备了,也把荷包递给了韩家的哥儿姐儿,孩子们见了面,冯氏拉着韩家的孩子带去后院,让男人们聊天。

待人走了,韩功才开口道:“我那出了点麻烦,得把孩子放在兄长家几天,叨扰了。”

苏鸿良忙说无碍,家里孩子多,多几个玩伴也是好的,问发生了何事。

韩功不愿意多谈,便说左不过就是生意上的竞争,韩功也是大风大浪里熬过来的,这些年经历的阻碍不少,他把两个孩子千里迢迢的送来湘地,可见事情不小。

韩功没说原委,也是不想连累苏鸿良,苏鸿良也没多问,说表弟一路辛苦,晚上给表弟洗洗尘,这次韩功来是悄悄来的,以前要路过湘地,总会提前去拜访一下苏家老太爷老太太,看有没有要捎过来的东西。

正院这边,冯氏拉着韩家小姐的手坐在炕上,女孩略拘谨,报了姓名,她叫兰萱,今年十二岁,旁边的弟弟叫昌平,今天八岁。

小男孩稚气未脱,大眼睛眨巴眨巴可人疼,湘玉和湘莲带着两个小的自我介绍了一番,孩子家容易玩成一团,疯跑着去了院子。

冯氏念叨一句:“这俩孩子,怕是得在咱们家里住上几日。”几日就是一个虚称,最少看来也得住上两三个月,否则何苦千里迢迢带孩子过来呢,冯氏心知肚明。

兰萱年纪大几岁,玩游戏时谦让着众位弟弟妹妹,昌平虽是家里的老幺,但是一点娇生惯养的习气都没有,跌倒了嘿嘿的笑一声,促狭的揪揪湘琪的头发,惹的湘琪瘪嘴,都是小孩子的脾性,并不惹人厌。

兰萱手上戴着一个银镯子,湘玉听冯氏提起过,韩家富贵异常,多年的积攒下,财富更是多的数不胜数,韩家的大小姐,不穿金不戴玉,就是戴着一个普通的银镯子,可见是一个低调的。或者这也是为什么,韩家一届商贾,能保全自身多年。

兰萱拉着两个湘聊天,说了一路的见闻,他们先是走的水路,走到一半的路程换了陆路,湘玉不解:“京城到湘地,不是陆路最便捷吗?你们怎么还舍近求远兜个圈子走了水路。”

兰萱也不解,爹爹就是这么带着他们过来的,坐船头脑晕得慌,兰萱吐了四五次,昌平也没好到哪去,从船头望去,茫茫的一片水上没有片船只帆,兰萱收拾了好几个包裹,没有任何情由,父母让他们姐弟来湘地小住,只是几个月而已,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求了好久,爹爹硬着心肠,让娘收开解开解她,说非去不可。

她平素交往的圈子多是商家小姐,那些官家小姐大多瞧不起人,官家摆宴她也跟着娘亲去过几遭,对方不过是□□品的小官,家里的小姐就趾高气昂,把她晾在一旁,还说怎么闻出了一股子铜臭气,她生气了再也没去过这种聚会。

听娘亲说,苏家的伯伯刚升了知府,那可是大官了,爹爹让她过去小住,也不知他家里小姐的秉性如何,担心来担心去,到了才知道,妹妹们都是和蔼好相处的,伯母也是,一点没有瞧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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