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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晓蔷的娘家回门回来,沈翠花一看儿子小两口一前一后踏进家门,可是手里却空空的,张口就说:“你看你那娘家都是啥人嘛,连个礼数都不懂,尤其是你奶奶那么大年纪了,她应该知道回礼(娘家人要给婆家人稍礼品)的讲究吧!”
张晓蔷也很气愤,因为她回来之前,周葱香根本就没有回礼的意思,所以就任由沈翠花去骂吧!
李大彪说话了:“算了吧,忙活了几天,让两娃早点收拾一下歇息去吧!”
李傲白和张晓蔷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张晓蔷说:“咱们结婚证的事情你这次回去一定得打申请,把证先办了!”结婚仓促,李傲白是连长,虽然可以结婚,可是也得按正规手续办理。
李傲白说:“好的,我后天走,探亲假马上完了!”张晓蔷突然间心里有些念念不舍的感觉。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炕沿上,张晓蔷看见李傲白头上的汗珠子,关切的说道:“很热吗?把外衣脱了吧,我去给你打盆水!”
不一会,张晓蔷把水端来了,她看见李傲白并没有脱掉外衣,只是把脖子上的扣子解开了。她把毛巾放进去浸湿,准备为李傲白擦脸。
李傲白躲了一下,张晓蔷差点跌进他的怀里,他赶紧用双手扶住她,两个人的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对不起,我太笨了!”张晓蔷不敢抬头看李傲白的眼睛。
“没事,我自己洗......”刚才一瞬间,李傲白头脑有些发热,毕竟第一次和女人这么亲近。水是温的,他洗了几下,农村的夏季晚上微微凉,这下子舒服多了。
张晓蔷没有当着李傲白的面洗,她端着水来到后院,因为来着月事,所以她用热水简单的擦了一下身上。
她回到屋子,李傲白都躺在炕里头了,还是昨晚的装扮,军绿色的背心短裤。张晓蔷也是背心,她怕挤到李傲白,特意往边上挪了挪。
两个人背对着,互相能感觉的到对方散发的出来的体温。
张晓蔷心里头乱乱的,她只能假装闭上双眼,数着小绵羊。李傲白翻身声音轻轻的,她感觉一双大手搭在了腰上,李傲白温热的身体贴在了她的后背。
“嗯,今晚不行,还得几天,对不起!”张晓蔷满是歉意的说。她知道,李傲白快要归队了,下次相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样对李傲白来说不公平的。
搭在腰上的大手不见了,后背上的温热也没了,李傲白转身睡去了,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结婚第二天,张晓蔷早上还是起了个大早。打扫卫生,喂鸡,收拾院子,完全一个小媳妇的模样。李傲白照例去跑步了,军人的习惯就是好。
李大彪和沈翠花起来,看见干净的小院,有些惊讶。李大彪平时对自己老婆的懒散已经习以为常,昨天到今天,这个家才有个家的样子。
“切,才结婚,好好表现么,看你能装几天?”沈翠花阴阳怪气的说着。
“闭嘴,你平时不干的活,娃都给你干你了,你还说啥呢!你看你香女子,不好好教,咋嫁的出去?还有,老大香兰,都结婚的人了,赶紧让回去,住这儿不怕人家笑话!”李大彪看着自己的两女子到这会了还没出房门,火气就忍不住了。
张晓蔷不想过多干预人家的家务事,她问李大彪:“爸,你今天早上想吃啥饭?我给咱做去。”几次的交锋,她已看出李大彪在这个家的地位和份量。
“你去看,还有前天剩的啥,能热的热一下,别浪费!”李大彪看了一眼两女子的房门说道:“香兰,起来没,一块帮着做饭去,吃完赶紧回去!”
张晓蔷完全没的指望谁来帮忙,她走进厨房,看见案板上有几根黄瓜和西红柿,挺新鲜的,像是刚摘不久。这时李傲白挑着一担水进来了说:“我早上跑步时在地里摘的,明天我就回部队了。”说着,把水倒进缸里,然后又拿起扁担说:“我去再挑些,我走后,你每次挑个半桶,挺沉的!”
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话语不多,也算是蛮温情的。
锅里添上一大锅凉水,灶堂里生起火,添上些柴火棒,火苗子呼呼的。黄瓜和西红柿洗了干净,案板下面还有个莲花白,这下子早上的饭菜算是有了着落。
水开了,家里的暖水瓶先挨个灌满,灌之前,把暖水瓶上的污垢清洗了干净。
黄瓜拍散放在大碗里,西红柿切成小块,莲花白剥好撕成大片......这大家子饭,张晓蔷做起来不算吃力。
莲花白淖水后捞起沥干放进盆里,锅里收拾干净,再把小锅里的倒进大锅,多半锅的热水做成面糊糊够用了。
黑长柄勺倒油,放在灶堂里加热,放上花椒粒子,一股油香进鼻孔。
张晓蔷熟练的把油泼在黄瓜和莲花白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撒上盐和少量的白糖,倒上醋,滴几滴辣子油,看着都有食欲。西红柿拌上白糖,这个季节吃最合适。
和好的面糊糊倒进哗哗的开水锅里,加了一把柴火,用力均匀的搅着,一会就好了。前天剩的几个馍和玉米发糕一块放在后锅里,用笼屉加热着。
李傲白已经将两个水缸和水桶全部挑满了。“你给爸和妈说,可以准备吃饭了。”张晓蔷一边舀着饭一边说。
一大家子已经都在等候吃饭的状态了。李傲白帮助张晓蔷把饭菜端到堂屋,三个菜的颜色很清亮,李香香边喊着饿死了边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李奶奶显然有些不高兴,她给李大彪说:“你把你这女子好好说教下,太没规矩了!”
张晓蔷先给奶奶递上一个白面馍馍,双手又端了一碗面糊糊,说:“奶奶,你先尝下,以后想吃什么,我给你再做。”
“哟,我娃乖的,你也忙了一早上,赶紧吃。”李奶奶慈善的面容,让张晓蔷觉得温暖。
大家对今天早上的地饭菜都觉得不错,尤其是李香兰的两个孩子,连西红柿的汤汁都喝完了。
沈翠花还是不肯罢休,她又嘟嚷说西红柿糖放多了什么的,鸡蛋里找骨头,被李大彪骂了一句,才怏怏住口。
饭吃完了,李大彪说:“香兰,你赶紧领你娃回去,成天住娘家这不是个事,旁人笑话!”
“爸,你要撵我走吗?你不心疼你外孙子了吗?”李香兰毫无廉耻的说着。
李大彪用烟袋锅子狠狠敲了几下桌子:“不是我说你,结婚嫁人了,就和你婆家好好的,过好你的日子,学些,吃完就走!”
沈翠花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一看见李大彪的眼神,她硬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明天就是李傲白要归队的日子,李大彪问儿子:“明走的东西收拾好了吗?一会让香香收拾,让你媳妇给你准备行李。”
李奶奶拉过孙儿的手:“这刚结完婚就要走,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张晓蔷低下头羞红了脸。
在这个家里,李奶奶一直了对李傲白很好,他也很爱这个奶奶。
沈翠花还是一脸漠然的表情,李香兰在环顾四周,在想着还有什么可以拿回自己家的。
李香香一脸不情愿的收拾着碗筷,慢腾腾的样子。
望着奶奶上白发,李傲白有些心疼,他说:“奶奶,我走后,有什么事你就找晓蔷,她会替我照顾好你的,明年探亲我就回来了!”
张晓蔷赶快也说:“奶奶,放心,我会好好孝敬你的!”
李奶奶拉过两个人的手,说:“还是我娃好,你俩看下,看明天走的东西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
?两个人出了屋子,回到自己的新房。张晓蔷一想到李傲白明天就要走了,心里万分的不舍。
李傲白回来时就没有带什么行李,就是几本书和几件换洗衣物而已。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简单的装进绿色的帆布背包里,书准备装在斜挎包里,火车上可以看。
往年李傲白回来探亲时,除了早上跑步,就是给家里干些农活,修补个院墙什么的,一晃到归队时间就走,没有什么太多牵挂。家里有李大彪主事,李奶奶身体硬朗,所以他也安心着。
今年的探亲,很有戏剧性的撞上一个张晓蔷洗澡,居然为了负责任而结婚。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他的人生来说是多么大的转折啊。
短暂的相处,虽然还没有圆房,可是李傲白并不讨厌,眼前的这个是已经自己的女人。
他俩个人之间,没有说过太多的话,也没有太多的了解和过多的交流,就已经成了夫妻。
李傲白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心里一直像在过电影一样。坐在炕沿上,翻看着那些军事方面的书。
张晓蔷先开了口:“你明天几点走?”
“早上起来就走!”李傲白眼皮抬了一下说道。
是啊,张晓蔷只有今天这半天和李傲白相的时间了,有些话必须谈谈。
“明早,我给你准备一些干粮,你路上吃。”张晓蔷说着。
李傲白说了一个字:“行。”
“你先别看你的书了,我有些话得和你说一下。”张晓蔷有些着急了。
“嗯,你说,我听着。”李傲白合上书,身体向后靠在了炕上的箱子上。
张晓蔷坐在一旁,看着李傲白说:“结婚证的申请下来了写信给我,有什么事我也可以给你写信。”李傲白从军的这几年,很少给家里写信,因为在这个家里感受不到温暖,只有冷漠。
李傲白这次回去,提干的事势在必行,结婚这个事也上得如实跟上级汇报,并按程序打申请然后才可以领证。
“你这次回去提干后,我能跟你走吗?”张晓蔷深知,只有跟着李傲白才可以离开这里,改变命运。
李傲白若有所思的说:“提干的事等上级批复审查通过才行,暂时你随不了军的,得两年左右的时间。”
张晓蔷有些失望,是啊,两年多时间,如何面对自己的一家子,如何面对婆婆的一家子,尽是难伺候的主儿。
“是这样,你看行不?你走后,我寻思着做个小生意,自己有个事情干。爸的那个广播里这几天在说,政策放开了,允许一部分人致富,在南方城市早早有人做生意了。”张晓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傲白若有所思的说:“咱这是农村,你还是小心为好。”
张晓蔷必须得让李傲白支持同意才行,她继续说道:“你看咱这一家子人,天天都得张嘴吃饭,责任田的活得干,一家子的花销得有地方来才行。我弟弟现在还吃不饱肚子,张扬都过了上学的年纪,张晨九月也该上学了,我这边负责担也重,再说我不想拖累你,你也不容易!”
李傲地白听着张晓蔷的话,觉得不是没有道理,反而觉得她瘦弱的双肩能否可以挑的起来?
张晓蔷看着李傲白微皱的双眉,知道这是为自己在担心。她心里闪过一丝欣喜,她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会爱上她,并且深深的爱上她的。
李傲白转身在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包包,从里面取出了一百元钱,十张崭新的大团结。他递给了张晓蔷说:“这是我平时攒下的,你拿着,家里用钱的地方多!”
张晓蔷看着这钱,她知道,不管做生意也罢,还是呆家也罢,是需要一些钱的。她还是推辞着说:“钱你拿着,穷家富路,我在家好说。”
李傲白一把拉过张晓蔷的双手,把钱硬塞到她的手里。
张晓蔷被这双大手突然的一拉,她的脸唰的红了,李傲白厚实的手温暖而且有力。
当李傲白握着张晓蔷的双手时,这双手指虽瘦弱,掌心却很绵软,短短几秒,他赶快抽回自己的双手,感到脸颊微微发烫。
张晓蔷把钱放进随身的衣兜里,对李傲白说:“我给你准备一些炒面,你路上冲着喝,也好带,你先坐炕上休息一会。”说完转身出屋子,进了厨房。
玉米面、高梁面、黄豆面,一起放笼屉里蒸熟。锅里倒了一些油,油七成热时把剁碎的花生米、芝麻一齐放入,炒香,然后把蒸好的面粉倒入,撒上盐,炒成金黄色。
晾凉后,用麻纸给包好,路上只要用热水冲开就可以喝,顶饱、养胃。
张晓蔷特地多做了一些,给李傲白有奶奶留了一部分,又给弟弟也包了一些。
因为李傲白第二天一大早就走,所以晚饭是由沈翠花做的,李香香搭着手一块儿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