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叔走了,他走的干脆利索毫不拖拉,就好像他只是个影子,来去匆匆,从来没有在我的生活里出现一样。
他临走的时候对我嘱咐了一番话,说我到了拉斯维加斯后,我会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他说我如今的本事还可以,是他调教出来的,勉强算合格。但我这两下子还不够,他让我好好努力,以后小心些,最主要的事情他对我说了两遍,他让我不要对九叔以外的人提起他的名字,更不能辱没了他教我的这些本事。
看着鹰叔交给我的这枚金戒指,我心里一时间有些失落和遗憾。
失落的是我又变成了一个人,遗憾的是我刚刚对鹰叔提出的要求,被他直接给拒绝了。
我和鹰叔提的要求是什么呢?
我想喊他一声师父。
没错,规规矩矩的喊他一声师父,给他插香立凳,磕个头之类的。毕竟我如今的本事是人家教给我的,于情于理,我能有鹰叔这样一个师父,我也觉得这是很牛逼的事情。
但是鹰叔这个人就像我以前说的那样,他的脾气非常古怪,一听说我要喊他师父,鹰叔当时就把脸沉了下来。
他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说,他这辈子是不会收徒弟的,所以我这一声“师父”就不用喊给他听了,他让我留下这份心情,还是想想怎么能够平安混到美国吧。
面对鹰叔略带嫌弃和嘲讽的话语,我脸上有些尴尬。
我默默的看着他转身离开,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来。
我没有说,但鹰叔却在走进草地里之前,转回头对我说了一句话,他喊我的名字,说他其实挺喜欢我的,如果我能好好的活下去,等以后我们要是还能见面,也许他可以为我破一次例,收我做个关门徒弟也说不定。
鹰叔的话让我啼笑皆非,我大力的跟他挥手告别,默默的看着他消失在了草地里。
收好了鹰叔的金戒指,我转头看向草地一侧,想着宗仁大师还坐在草里念经,我便笑着向他走了过去。
如今我要离开这里了,我想我应该和宗仁大师告个别,毕竟在我最难的时候,是宗仁大师把我救回了庙里,他和鹰叔不同,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走之前一定要谢谢人家。
当我来到宗仁大师身边的时候,宗仁大师停止了念经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清澈犀利,好像我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看穿了我的内心一样。
“大师,我要离开了。”
迎着宗仁大师的目光,我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我的话好似在宗仁大师的意料之内,他点了点头,摆手叹了一口气:“唉,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切记,好自为之吧。”
宗仁大师的话还是那么神神叨叨的,但我知道他这回没有给我讲道理,因为他已经知道我要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了。他只是给了我一个忠告,让我戒骄戒躁,目光要长远,不要只看眼前。
想着这个老和尚临分别还要给我叮嘱,我心下感动,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这才转身,向着山下河边走去。
我架着庙里的一条小木船,来到了我曾生活了几个月的岔河村。
这村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十分熟悉,我看着秋艺家被烧毁的房子,心里伤感,十分过意不去。
我想起了温柔可爱的秋艺,我十分想念她,也非常担心她,我不知道这小一年她过的怎么样,更不知道她此时身在哪里。
我来到了秋艺家的田边,那里如今已经杂草丛生满眼狼藉了。我翻开了当初藏钱箱的那块大石头,发现里面的钱箱果然被秋艺拿走了,但让我意外的是,这块石头下面还有东西。
那是一封信,一封用牛皮纸塑料布包裹的信。
看着这封信,我一时间有些忐忑,心情难受,我默默的将这封信拆开,阅读了起来。
只见这封信里写的全都是歪歪扭扭的汉字,我知道秋艺怕我看不懂缅甸字,这才费力给我写的中文。这让我心下感动的同时,不由的对她更加的思念。
秋艺给我留的这封信,简短来说,就是埋怨我为什么不信守承诺,质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她。她说她想我,给我留了一个地址,让我看见这封信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到她的身边。
默默的盯着这封信上的地址,我心下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在这封信上看见秋艺怀孕的消息,这让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很担心她,我本想按照信上的地址去找她,哪怕是偷偷看她一眼,我也能满足一下我这空虚的内心,但我不敢,我觉得既然我要离开了,我就不应该再去打扰秋艺的生活,更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和我的关系。
我心里想着,一时间有些惆怅,我默默的记下了信上的地址,十分不舍的把它烧成了灰烬。
发呆的盯着面前的这团火光,突然脑子里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如果当初秋艺怀孕了,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当妈妈了。
这个想法让我的心里十分难过,我心想将来如果我成功了,我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了,那么我一定要回来,我会去找秋艺,不管她在哪,我一定要找到她。
“秋艺,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蹲在地上默默的嘀咕了一句,再无留恋缓缓起身,下河架着我的小船,继续向着大水塘乡赶去。
再次回到大水塘乡,我的心情是有些惶恐不安的。
毕竟这里是我在缅甸第一次遇见危险的地方,可以说几经生死,而且据说东狼帮的大本营就在这一带,我很怕与他们再次相遇,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但要真说到“怕”字,我自然也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毕竟我跟着鹰叔不是白学本事的,如今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了,我在鹰叔的教导下,我知道自己该怎么躲避敌人的追击,也知道该选择什么路线离开这里。
我现在需要的,是一辆车,一辆能带着我离开果敢去往海边的车。
心里想着这个目标,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水塘乡的街道上,夜色中这里的街道静悄悄的,只有几处门店亮着灯光,好像黑夜里招揽生意一样。
我此时身无分文,衣服破烂,一年没剪过的头发,已经长的能遮挡住我的脸。
瞧着自己此时的模样,我不由的咧嘴一声苦笑,暗想就我现在这幅叫花子的德性,我估计别说是偷渡了,恐怕连个愿意收留我的旅馆都没有。
就在我想着怎么能弄点钱的时候,突然我看见几个男人从一家亮灯的店铺里走了出来。
他们一共三人,那家亮灯的门店应该是个饭店,我瞧着那三个男人的打扮心中一动,连忙将自己藏在墙边,冷冷的注视起了他们。
只见这三个人的打扮,用我的话说就是流里流气,其他两个男人还好些,中间那个“大哥”模样的人却是有些与众不同了。
他染着一头蓝色的短发,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印花衬衫,没系扣,露着肚子,脸上醉醺醺的,脖子上带着一条手指粗细的大金链子。
看着这条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大金链子,我知道自己可能遇见了一个“有钱人”,在大水塘乡这种穷地方,能戴的起金链子的人还是为数不多的。
我心里想着有钱花了,悄悄跟在这三个男人的身后走了过去。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我紧跑两步快速出手,不等那三人看清我的模样,我就直接将他们打晕在地,随后开始翻找起了他们身上的东西。
我在他们的身上一共找到了十万缅甸币,这个数字可能挺吓人,其实算起来也就是六百块钱人民币而已。
这让我感觉有些郁闷,因为实在是太少了。最后我拿走了那个男人的金链子,把他那身流里流气的衣服也扒下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躲在墙角精心打扮了一下后,我看着地上翻白眼的三个男人坏坏的一笑,向着亮灯的那几家店铺走了过去。
一路小心的躲开那三个男人出来的那家店,我找了一家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借着吃东西的时候,我问店里的老板周边有没有能住的地方。
那个中年男人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他对着我神秘的一笑,竟然告诉我出门往前走,转过一个菜市场,我能找到我要找的去处。
听对方给我指了道路,我也没多想,结账走人,我顺着大路寻找,没多久就到了他所指的那处区域。
站在门口我愣愣的看着那个“鸡”字还有两张麻将牌的弥红灯,我当下脸都绿了,心说那个老家伙坑我呀,这他妈哪里是能住人的地方,这分明就是赌场妓院好吗?
愣愣的看着弥红灯上的那个红色大“鸡”,我心里的郁闷劲就甭提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旁边的巷子里传来出来。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女人正整理着裙子,笑眯眯的向着我走了过来。
“帅哥,是玩牌还是找姑娘呀,呵呵,第一次来吧,进去坐呀。”
看着这个从黑暗处走出来的女人,心里不由的再次一愣。我瞧着她整理衣服的动作还有她脸上的神情,暗香这个妞该不会是躲在墙角方便去了吧?
我心里有些发愣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借着弥红灯微弱的光线,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的脸。
只见这是一个很年轻妖艳的女人。她长得还算可以,就是脸上画的粉太重了一些,她个头高挑身材匀称,穿着墨西哥风格的折叶长裙,头上带着一朵大红花,倒是有点异国味道。
瞧见这个女人的姿色不错,我心说可以呀,大水塘乡这个小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货色呢?
我心里想着,脸上本能的露出了微笑,我本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但这小一年的生活里我连个女人头发都没看见过,身体难免有些反应。
看见我脸上露出了微笑,我面前的女人眼里闪过了一丝狡诈的目光。
她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胸口,摆弄我脖子上的金链子,笑嘻嘻的说:“呦,老板,原来还是个有钱的主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进去玩两手呢,还是……嗯?”
这个女人说着,轻咬嘴唇对我抛了一个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