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见过李挚将军,方才战马受惊,多有冒犯,还请将军雅量海涵。!”
骤然提缰勒马,孙策倒提着霸王枪,拉着缰绳的左手与持枪的右手拱手一揖,率先对李挚道歉。虽然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借口托词,但是不管咋说,孙策认错的态度无疑是诚恳的,没有半分推诿搪塞之意。
“孙将军不必多礼。”昂首站在战马正前方,李挚轻轻点头,神情淡漠地道:“有道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孙将军此举亦是人之常情。李某虽是一介武夫,却并非不明情理之人。”嘴里说得好听,语气轻松,可是李挚手里的锁链仍旧套着太史慈的脖子,毫无松手的迹象。
即使如此,孙策听到李挚的话后仍旧暗自松一口气,绷紧的心神微微松弛,置于背后的霸王枪也随之缓缓放下,枪刃倒垂在地上。心神放松的一刹那,孙策额头上溢出一抹汗渍,兜鍪下的鬓角已经湿透了,微微冒着热气儿。
事实上,当孙策看到擒住太史慈之人竟是身高一丈的李挚之际,他顿时眉头直跳,心下骇然,当即想也不想,第一时间收起霸王枪,彻底放弃了袭杀念头。或许别人不知道李挚的厉害,但他孙策却是知之甚详,并与其曾有数面之缘。
司隶大战时,西凉军与盟军阵前斗将,那号称西凉第一战将的飞虎桓飞,在两军阵前硬生生重创了吕布。而李挚则是能与桓飞比肩的强大存在。乃李利麾下的“龙虎双煞”,只因其人素来行事低调,不出风头、沉默寡言。这才致使西凉军第一战将的名号落在桓飞头上,即便如此,李挚也有着“飞将”之名。传闻说,李挚能够飞檐走壁,身轻如燕,且兵器独特,被誉为天下奇门兵器的第一人。
此外孙策还知道。李挚曾与吕布对战,一合击败吕布。那一役,他虽未重创吕布。却弄得吕布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这些奇闻异事,或许江东将领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但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讹传杜撰之词。不足为信。并且。他们都没有见过李挚,只知道李挚擅长奇门兵器——镔铁锁链,仅此而已。可是孙策却亲眼见过西凉将领的厉害,从而深深地知道能够与桓飞相提并论的飞将李挚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必然有其过人之处,甚至有着惊世骇俗的神奇本领。
如果传言不可尽信的话,那么李挚此刻轻而易举的生擒太史慈,便是其强大实力的展现。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孙策和紧随其后赶来的江东将领不信。
是以听到李挚当众松口并表示理解的一瞬间。孙策如释重负,暗暗长嘘一口气,紧张的神情随之舒缓许多,脸色趋于正常。
放松心神之余,孙策霍然发现李挚的右脚前面竟然还插着一杆长枪,并且李挚的右手紧紧攥成拳头,整个右臂绷得笔直,显然是蓄势以待,早有准备。留意到这一幕后,孙策惕然心惊,既而一阵后怕。这一刻,他全然明白了。刚才他若是没有及时收起霸王枪,没有及时勒马驻足,那么当他挥枪刺向李挚的一霎,李挚必然一脚踢飞插在面前的长枪,袭杀他孙策胯下的战马。与此同时,李挚那蓄力以待的右臂必将振臂一挥,两丈多长的镔铁锁链完全可以做到后发先至,抢在他挥枪击杀之前,将他击落马下,结果必定是非死即伤。
“当真是好险呐!差点上了李挚的当,命丧当场!”恍然大悟之中,孙策心有余悸,眼神灼灼的盯着李挚,暗呼侥幸。他的确应该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被李挚的伪装所蒙蔽,没有因为李挚貌不惊人的平凡相貌而轻视他,悬崖勒马、及时收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强行镇定心神,孙策微微扭头看了太史慈一眼。却见太史慈一脸骇然的直勾勾地盯着李挚,神情呆滞,精神萎靡,似乎接受不了眼前这个事实:“想他纵横沙场未尝一败的北海太史慈,居然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李挚生擒。怎么会这样?李挚怎么可以强大这种程度,他还是人吗?”或许这就是太史慈此刻脑海里的唯一念头,以致他被李挚强行拽下马背之后,神情呆愣,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孙策完全理解太史慈此刻的心情,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因为太史慈本身确实是武艺高强的沙场悍将,一身武艺和强悍的战力足可与他孙策比肩,难分伯仲。可是太史慈却一合之下便被李挚生擒,这种难以想象的巨大落差,不管是谁恐怕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决计无法坦然处之,无颜面对失败。
然而事实俱在,败了就是败了,无论能不能接受,都无法改变既成事实。
看了太史慈一眼之后,孙策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语气不失恭敬的低声道:“子诚将军宽宏雅量,实令孙某佩服,堪称我被之楷模。然,将军手下之人乃孙某帐下部将,其人生性鲁莽,脾气暴躁易冲动,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将军看在孙某的情面上,手下留情,将他交予孙某亲自处置。将军放心,某一定严加惩处,决不姑息。不知将军可否行个方便,孙某随后必有厚报!”说话之际,孙策一边留意着李挚的神色,一边瞥向辕门下的一众盟军将领。
这一看,孙策的脸色一变再变,神情随之变得凝重起来,浓浓的虎眉剧烈跳动,眸子中闪过几缕惊诧与慌乱。
好家伙,此刻站在辕门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文臣武将还真是不少!
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吕布、陈宫、郭嘉、公孙瓒、典韦、陈到、马岱、侯成、曹豹、魏续等盟军的头头脑脑,全是声名在外的名士和赫赫有名的战将。站在他们身后的则是数十名盟军将领。其中不乏小有名气的战将,还有许多陌生面孔,想必是新近投奔李利麾下的将领。大多是出自蛮夷部落的降将。
看到这些人都在场边看热闹,孙策心底一沉,当即知道要想平息眼前之事,只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心头压抑的孙策随即收回目光,可是就在他心神急转之际,无意中瞥见辕门正下方的骑兵当中竟然有个十分熟悉的身影。顿时他眼皮一跳,凝神看向那个令他感觉面善的身形。和那张令他记忆深刻的时常挂着笑容的脸庞,那是一个让他梦回萦绕的强大存在,也是鞭策他奋发图强的动力之源。
“李、、、大将军?”目光凝聚在辕门正下方的一瞬间。孙策一眼便认出了策马站在骑兵当中的李利,既而失声叫出名号。本来他是想直呼李利其名的,可是话到嘴边却莫名一顿,随之唤出李利的官讳。
“呵呵呵!”人未至、笑先闻。就在孙策发现李利的同时。李利策马越众而出,笑呵呵的道:“司隶一别数年,伯符竟然还记得李某,着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之外。阔别重逢,伯符别来无恙?”
边走边说,李利仍是一如既往的笑脸迎人,语气和善,笑容还是从前那样爽朗灿烂。听之令人如沐春风,身心舒泰。然而这番话落在孙策耳朵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感慨良多。
想当初,在东垣城下,孙策和李利第一次见面时,李利便是这般笑容可掬,语气和善,给人一种人畜无害之感,让人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可是孙策生平第一次重伤便是拜李利麾下战将所赐,在马超的必杀绝技回马枪之下,若不是祖茂不惜性命替他挡枪,只怕他孙策早已被马超一枪刺穿,身死多时了。
这便是笑里藏刀的李利,千万不要被他灿烂的笑容所迷惑,殊不知其谦谦有礼、笑容可掬的面孔下隐藏着冷酷无情的铁石心肠。笑容越是灿烂,就意味着越是危险,是以完全可以把他的欢声笑语看作是死神的微笑,恶魔的召唤。
微微失神之际,孙策终究不是一般人,稍稍迟疑便立刻回神,既而恭声道:“不敢有劳大将军挂念,在下近来一切安好。在下此番率军前来便是响应大将军号召,率军前来会盟,并拜见盟主,以示诚意。”话音未落,孙策当即翻身下马,径直从李挚身边走过,行至李利座下骅骝马之前,躬身行礼。孙策此举,中规中矩,礼数周全,让一众旁观者无可挑剔。
李利并未下马,而是身形前俯,身体微倾,抬手示意孙策免礼起身,笑声道:“伯符不必拘礼。伯符此次前来会盟,你我便是并肩作战的盟友,如同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何分彼此?呵呵呵!”
“盟主所言极是。只是”孙策接声附和之际,扭头看向被李挚勒住脖子的太史慈,欲言又止。
李利当即会意,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沉声道:“我盟军大营乃军事重地,岂容不明身份之人随意靠近,肆意冲撞?何况,不久前大营便被袁术偷袭劫营,而今太史将军既有名刺路引却不予示人,是何道理?莫不是藐视我盟军诸侯及列位将领么?”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俨然将整个江东军置于盟军的对立面,明着是说太史慈,实则直指孙策。
这是典型的护犊子。显然李利此刻要为麾下部将讨回公道,不会轻易放过太史慈,并将矛头引向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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