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
甄府前院正堂中,筵席刚刚撤去,身姿窈窕的俏丽少女为堂中客人奉上香茗。
左侧上首,一位大约二十岁左右的贵公子赫然高居首席,在他对面坐着一位甄家资历最老,辈分最高,年龄最大的族老。
族老已年逾古稀,两鬓斑白,皓首苍髯,脸上皮肤皱褶迭起,留下岁月荏苒的烙印;一双浑浊呆滞的眼睛看似空无一物,却又像汪洋大海一般莫测高深。
此刻,老人满是皱纹的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和颜悦色地举起茶盅向对面的贵公子遥向敬茶。
而一身甲胄的年轻贵公子,白净的脸颊上分明显露出不悦的神色,却又不能对老者和善有礼的举动置之不理,更不能发脾气,否则便显示出他自己没有家教,不懂得尊老孝悌之礼。因此他不得不懒散地端起茶盅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既而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在香茗之上,喝茶如饮酒,挥袖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咳!”一盅热茶喝得太快,既烫又呛,噎得贵公子剧烈咳嗽,茶水溅了一身,骚得他面红耳赤,好不尴尬。
“小侄失礼了,世叔见谅。”贵公子脸颊涨红地低声赔礼。
“世叔?”甄家族老沉吟一声,既而微微摇头,笑容和蔼地说道:“二公子不必客气,都是府中下人侍奉不周,怪不得公子,老朽给公子赔礼了。”
看到袁二公子神情稍缓,族老话音稍顿之后,颇为感怀地和声问道:“不知令祖周阳公身体安泰否?有些年没见过周阳公了,老朽甚是挂念,无奈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岁月不饶人哪!”
“周阳、、、、、、哦,世叔可能忘记了,家祖三年前就已仙逝了。”乍听甄家族老提起周阳公字号,袁二公子顿时懵了。好不容易才想起周阳公就是自己爷爷袁逢的字号。
袁逢,字周阳,乃袁绍和袁术的生父,因其兄袁成早逝,遂将袁绍过继到袁成为子,延续香火。袁逢生前以宽厚笃诚著称于世。德高望重,被朝廷奉为三老,死后谥号宣父侯,同时也是袁家四世三公中颇有名望的三公之一。
“啊!”甄家族老闻言大惊,既而神情怅然地喃喃道:“周阳公仙逝了?他比我还小两岁呀,怎么就走了呢!”
“这、、、、、、”袁熙哑口无言地自嘲讪笑。一脸懵懂的神情,脸上显得很不耐烦。
这时,坐在袁熙下首的逢纪轻咳一声:“咳!二公子,甄老年事已高,公子还是以族老相称为好,切不可再称之为世叔了。”逢纪对袁熙轻声提醒道。
“呃?”袁熙愕然扭头看向逢纪,却见他稀疏的眉毛上下窜动。小眼睛连续眨动使眼色。
顿时间,袁熙神情有些迷茫,不明白逢纪到底什么意思,为何要自己自降身份,对面前这位商贾之家的老翁施晚辈之礼。要知道,这里可是冀州地界,是他老子袁绍只手遮天的地方;而他作为袁绍正妻所生的嫡出次子,无论走到冀州任何郡县,见到任何人,谁敢对他不敬。谁敢在他面前倚老卖老,哪怕其人胡子一大把、垂垂迟暮,也得对他毕恭毕敬,俯首哈腰!
看到袁熙还没想明白,逢纪当真是焦急万分。恨不能直言相告,只可惜这种话绝对不能当众说出来,否则不但袁熙颜面尽失,就连主公袁绍的面上也没有光彩。
一瞬间,逢纪不得不承认,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啊!
对面这位甄家族老真是越老越精明,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笑脸迎人,言辞谦卑客气,与人为善。实际上,这个老家伙却是忒损了,骂人不带脏字,让袁熙至今还蒙在鼓里呢!之前宴席上,袁熙称甄家老翁为族老,老家伙欣然接受,没说什么。现在袁熙心里不痛快,便改称老家伙为世叔,俨然把老家伙当做其父袁绍的同辈,而且还是小字辈,置于袁绍之下。结果,老家伙表面上看上去没有变化,依旧喜笑颜开,笑眯眯的,实际却当场不乐意了;将袁熙的祖父袁逢搬出来说事,乍听还以为他是怀念老友,实则暗指袁熙没有教养,不知长幼尊卑,辱没袁家先人。
最让逢纪着急的是,堂中在坐的众人都听出来了,唯独袁熙始终没听出甄家老头的话外之音,直到现在还懵懂不知其意。
这让逢纪如何能不急呀!可是着急也没用,因为他不可能直接道破其中原委,否则袁熙或许奈何不得甄家老头,却一定会迁怒于他,谁让他是袁家的臣属呢!
“大胆老匹夫!尔不过是一介商贾,我家公子见你年老,叫你一声世叔已经很抬举你了,你焉敢如此羞辱我家二公子?”
就在袁熙和逢纪大眼瞪小眼之际,坐在逢纪下首的一员身披甲胄的袁军赫然起身,厉声怒斥甄家族老。
但见此人身量足有八尺五寸,体格壮硕,五官周正,浓眉大眼,发怒时怒目圆瞪,浓眉竖起,甚是威严;眼窝特别深,鹰钩大鼻子,颇有鹰视狼顾之相。他头戴鹰盔,身着黑色锁子甲,肩披暗青色战袍,腰间系着虎头蛮腰带,脚踏黑色长靴。在他身后,一名亲兵拿着他的随身兵器,这是一杆长约两丈的玄铁大戟,戟柄、戟锋和戟下小枝磨得锃亮,锋刃上闪烁着寒光,隐隐透着阴寒蚀骨的杀气。
显然,此人是一员久经沙场的宿将,而且还是一名擅长使用重兵器和长兵器的力大之人。
单凭他怒斥甄家族老时所展现出的凛冽杀气,以及他能够与逢纪这个袁绍亲信谋士同席并排而坐,便可断定其人武艺不俗,且在袁绍麾下的地位也很不一般。
“鞠义将军息怒,甄老年事已高,经不起你这般惊吓。万一耽误了主公的大事。你我二人谁能负担得起,又如何向主公交待?”
眼见身旁的鞠义怒声诘责甄家族老,逢纪心里十分痛快,但当他看到堂中甄氏族人满脸激愤的神色后,立即起身安抚鞠义。言语中似有责怪之意。然而,他这样做也仅仅是做做样子而已,给甄家族人一个台阶可下。但他心里却十分赞成鞠义这般作为,要让甄家众人知道,此次袁熙亲自前来借取粮饷,不是有求于甄家。而是看得起甄家,给他们面子才来借粮的,这是整个甄家上下族人的莫大荣幸。
“呵呵呵!袁本初好歹也是官宦家族出身,袁家号称四世三公,不承想袁家后辈竟是如此拙劣不堪,毫无家教。居然纵容家奴莽夫在别人家里大吼大叫!啧啧啧,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原来就是这般德性,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哪!”
正当逢纪假意摁住鞠义坐下之际,大堂外传来一阵刺耳的讥笑声,随即甄氏和李利并肩走进大堂,李挚和几名侍女紧随其后进入堂中。
紧接着,在袁熙等人的怒视之中。李利和甄氏径直从下堂走到上堂,既而落后甄氏半步,示意她坐上主位,而李利则是走到甄家族老下首,在甄氏族人早已让出的座位上落座。当即甄家侍女不用吩咐,便撤掉案几和茶盅,重新换上新案,奉上热茶。
看到美艳动人的甄氏和一名陌生男子并肩而来,袁熙、逢纪和鞠义等人顿时惊愕不已。眼睁睁看着男子十分亲密地抬手示意甄氏上座,而他则步入堂上。在甄家族老身边坐下,自始至终,这名男子居然没有正眼看过袁熙等人一眼,俨然视若无睹,根本没把左边众人放在眼里。
“哼。欺人太甚!”第一次被人无视的袁熙,冷哼一声,既而赫然起身,伸手指着李利,怒气冲冲地厉声呵斥道:“尔是何人,安敢羞辱我袁家先祖?”
坐在七旬族老下首的李利,仿佛没有听到袁熙的诘责之声一般,满脸笑意地对甄家族老说道:“晚辈见过族老。族老年事已高,根本不用亲自出席这种招待小辈的宴席,以免某些不知礼数的小辈惹您生气。如果族老信得过晚辈,不如将事情交予我来处理,您老回院中看看鱼、浇浇花,悠哉乐哉,何乐而不为呢!不知族老意下如何?”
“呵呵呵!”甄老会心笑道:“文昌言重了。人老多情,之前听说故人之后登门拜访,老夫便想过来凑凑热闹,看看袁家后辈到底如何。结果、、、、、、哎,让老夫大失所望啊!
说话之间,甄老摇头晃脑地瞥了袁熙一眼,随之对李利颔首说道:“既然文昌不嫌麻烦,那这里就交给贤侄了。老夫有些累了,先行告辞,礼数不周,还请贤侄多担待。”
李利微笑颔首,搀扶着甄老起身,对声旁的侍女吩咐道:“来,送族老回园歇息!”
目送甄老离开大堂后,李利当即落座,不急不慢地顾自喝茶。待一盏茶饮罢之后,他抬头看向袁熙一干人,嘴角挂着习惯性的笑意,看似笑得很自然,实际却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你就是袁熙袁显奕,袁绍的二儿子?”看着满脸怒气的袁熙,李利微笑着问道。
“放肆!”袁熙已经忍耐眼前之人很久了,此刻却是怒火中烧,怒喝道:“狂妄匹夫,安敢直呼我父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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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语:前面有两章内容上传后被水淹了,扫了诸位仁兄的雅兴,中郎很是自责,于心难安。
实话实说,中郎支持净化网络空间,举双手赞成!因为中郎自己也有孩子,不想让孩子太小过早地接触不良信息,以免耽误了孩子的健康成长。
为此,骁骑之中情感描写并不多,刻意把握尺度,斟词酌句,很隐晦,仅供成人鉴赏。仅仅起到调节剂的作用,舒缓阅读心情,毕竟大家看书也只是一种休闲而已,没必要太过紧张,其意仅在于此。
结果,将近三章内容弄得不伦不类,让人颇有种无所适从、心灰意懒之感。
为此,自今日起,骁骑更新时间一般是凌晨两更,晚上一更,诸位仁兄若有闲暇随时可以点开看看。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聊表道歉之诚,诸君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