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绣使出枪神童渊亲授的七探盘龙枪,李利不得不承认这套枪术确是玄奥而诡异,颇为难缠。
那犹如毒蛇缠绕一般的沾、缠、震、弹、刺等枪术技巧,看似动作不大,紧贴着铁陀的大刀层层使出,迫使铁陀手中大刀摆脱不了银蛇的纠缠。
大刀无法抽身,便无法发挥出劈砍、削刺的威力。
如此以来,铁陀就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境地,疲于招架,时刻处于危机四伏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被银色毒蛇抓住空隙,袭身扑上来,一击致命。
七探盘龙枪,简直将枪术运用到极致。讲究枪尖点刺,枪杆震荡,枪柄蓄力。集全身之力于枪柄之上,利用枪杆震荡之力,枪锋上下左右四方盘旋,致使对方兵器出击之后不能及时收回去,待对方稍有松懈或急躁之时,如毒蛇吐信迅疾刺出,一击制胜。它施展出来的动作幅度很小,没有其它长兵器的大开大阖之势,正是因为幅度小,才会最难缠。
经常使用长枪做兵器之人,都会很自豪地说,长枪是长兵器之王。
此前李利对这句话一直不以为然,认为长柄大刀才是最霸道的兵器,强横霸气,横扫四方,当为长兵器之霸主。
直到此时,当他看到张绣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的诡异枪术之后,方知长枪居然还可以这样使用。
枪尖一点,枪杆一震一弹,枪柄微转,居然就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当真是奥妙无穷,威力惊人。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
长枪虽然强大,却也不易学。真正想要枪术大成,需要长时间枪不离身,一辈子苦心钻研才行。
张绣无疑是幸运的。遇到了一位好师傅,直接省去了自行琢磨枪法的过程,方得以年纪轻轻便学得如此精妙的枪术。
不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七探盘龙枪虽是枪神童渊的绝世武学,但张绣能学到其中的几成精髓,还得靠他自己领悟琢磨。
比武场上。
三十回合过后。铁陀虽然没有受伤,但始终被张绣压制着处于下风。
每次交手之时,铁陀都是一刀挥出去之后,便很难再有二次出刀的机会。面对张绣滴水不漏、纠缠不休的诡异枪法,他只能疲于招架,很吃力。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发挥,着实憋屈。
好在这是马上厮杀,而铁陀胯下坐骑十分得力,稳稳胜出张绣的坐骑一头。因此,铁陀的刀法固然不及张绣的枪术精妙,却能在坐骑的帮衬下,不会被张绣长时间缠住。
当铁陀战斗不利之时。胯下的坐骑突然发力,马蹄飞扬,迫使张绣的坐骑惊慌嘶鸣,连连避让;而铁陀借此机会,趁机摆脱张绣,蓄力再战。
如此坐骑解困救主的情形,前后发生了三次,气得张绣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愤怒之余,张绣也很羡慕铁陀竟有此等神骏的坐骑。暗自诽谤:“青骢马明珠暗投,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糟蹋了!”
四十个回合之后,铁陀身上七处挂彩,不过伤势不重。都是皮肉伤,还不足以让他俯首落败。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处伤口全是他为了保护青骢马而被张绣刺伤的。
攻其必救,张绣不仅枪法刁钻诡异,更是心狠手辣之人,伤不了铁陀,就奔着他胯下的坐骑下手。
四十个回合下来,铁陀虽然受了皮肉之苦,却也并非毫无所获。
如今张绣的诡异枪法全部施展了一遍,铁陀虽不能破掉这种枪法,却也有点心得,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疲于招架而无还击之力。现在他已经大致摸清了张绣的枪术套路,每次攻击之时,防御之中他同样能挥刀反击,逐渐摆脱极端被动的局势,开始扭转战局,试图抢回主动攻击优势。
铁陀能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力战张绣四十合不败,除了坐骑得力之外,便是他自身沙场厮杀经验丰富的缘故。
投奔武威军之前,铁陀便在沙漠上讨生活,贩卖布匹、盐巴给西域各部落。十余年下来,他遇到的劫匪、马贼和流寇无数,但他最终活了下来,也积累了丰富的厮杀经验。
张绣施展出来的枪术固然精妙玄奥,怎奈他终究年轻气盛,急于求成,沙场厮杀经验不足。因此他原本有多次机会重创铁陀,很可惜他都没把握住,渐渐被铁陀后来居上,扭转战局。
四十个回合之后,铁陀与张绣之间的厮杀方才进入剧烈拼杀阶段。
张绣精妙的枪术反复使用,铁陀挺过最初的艰难危局之后,奋起反击,逐渐夺回主动进攻优势,而张绣却身陷囫囵,疲于招架。
“少主勿忧,胡车儿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眼见张绣久战无功,如今反倒陷入不利的局势,张济大感意外之余,不着声色地示意胡车儿前去帮忙。
只是让张济苦笑无语的是,胡车儿虽是胡奴,却颇为信义,不会不宣而战。
只见胡车儿大喝一声,策马疾奔,倒拖着一丈五尺长的狼牙棒,风驰电掣地杀向铁陀。
“呔!胡儿休伤我父,某铁萧前来战你!”
正当胡车儿冲进比武场之际,北面李利麾下将领的阵营中,策马奔出一员小将,此人便是现任金猊卫军侯,铁陀的儿子铁萧。
对于铁萧,金猊卫统领李挚曾对铁陀说:“虎父无犬子。”
武威军之主李利也曾夸赞铁陀:“你有一个好儿子,铁萧之勇更胜于你!”
只不过铁陀、铁萧父子二人因在沙漠救援李利有功,在金猊卫中任职,铁陀是副统领,铁萧是军侯,初入武威军便身居高位。这样以来,他们父子也就错失了杀敌立功的机会,一直名声不显。
此次李利回返长安大婚,铁陀父子带领五百金猊卫进驻龙骧李府,负责日常守卫。他们原以为此番回京定是风平浪静,不会有冲锋陷阵的机会,很难为他们自己正名。
是的,为自己正名。
铁陀、铁萧父子二人初入武威军便身居要职,资历浅,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战功。军中将领大多知道他们曾经营救主公李利和滇无瑕,功不可没,因此没人说闲话。但军中将士却时常在背地里议论他们,致使他们父子坐立难安,时刻想着建功,一展身手让众将士都好好看看他们父子俩的本事。
“杀!”怒喝声中,铁萧身着青色鱼鳞甲,头戴狼吻铁盔,胯下一匹体长一丈、高八尺的健壮黄骠马,倒提丈八铁背大刀,纵马飞驰。
两骑相遇之际,铁萧一直拖在地上的铁背大刀陡然而起,寒光乍现,大力劈向胡车儿奋力砸来的狼牙棒。
“嘭———!”
唏聿聿!
飞奔相遇,奋力抨击之中,胡车儿与铁萧二人顿时身形剧震,手臂震颤,紧握兵器的手腕虎口微微震裂,溢出血渍。他们胯下的战马不禁止住冲刺之势,连退数步,吃痛嘶鸣。
这一击,他们两人毫无取巧,接着战马冲刺之力,兵器之上裹挟着千钧之力,硬碰硬地全力一击。
结果,两人力气相当,都是膂力奇大之人;他们胯下的坐骑也相差无几,也都是千里良驹。如此以来,两人两骑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可谓是饿狼遇到硬骨头,有得一拼。
相比张绣与铁陀攻防兼备的精妙厮杀而言,胡车儿与铁萧之间的战斗就是另一番景象。
铁背大刀迎击狼牙棒,双方结结实实地冲杀,硬碰硬的较量;那是大开大阖的厮杀,气势雄浑的冲撞,场面十分火爆。
战马交错厮杀之中,但见那胡车儿相貌粗犷凶猛,满脸大胡子,浓眉大眼,大鼻子、大嘴巴,一头蓬乱的棕色卷发,右耳上还带着一个白色发亮、如同手镯一般大的大耳环,十分显眼。战斗之时,他光着两条胳膊,那鼓囊囊、硬梆梆的肱二头肌青筋暴起,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双手手腕上各有一串铁环,像是护具又似兵器,手臂挥舞时叮叮当当作响。
此外,胡车儿大约二十三四岁左右,正是猛虎之龄,身高八尺七寸,近乎九尺长人,肌肉结实,甲胄似乎有点小,紧贴在身上,身躯雄壮如山,煞气凛人。他胯下的坐骑明显比张绣的坐骑略胜一筹,由此可见,张济对他十分倚重,极其厚待。
胡车儿威武不凡,与他对战的铁萧也绝非常人。
别看铁萧未满十八岁,却是西域大漠长大的孩子,自幼食牛羊、喝马奶,在大漠流寇、马贼的刀光剑影和殊死相搏中成长。十三四岁的时候,他便跟随其父铁陀在大漠上奔走,练就了一身过人的厮杀本领,身躯雄壮如塔,心性坚韧内敛,铁骨铮铮。
铁萧身高九尺,身形健壮魁梧,面相刚毅,五官周正;年龄虽不大,但在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稚嫩之气,少年老成,沉稳持重。去年冬天,铁陀就给他娶了一房媳妇,离开姑臧城的时候,他媳妇肚子都鼓起来了,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再等几个月,铁萧就要初为人父了。
无论是身形还是武艺,铁萧全面超过他父亲铁陀一筹。
可谓是是父子双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