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手镯, 眭然抱着木箱出了门,小远坚持要送他。
眭然抱着木箱艰难的挥手说道:“你奶奶看不见,你还是赶紧回去照顾啊她吧!”
听她这么说了, 小远果然没有坚持再送, 静静的停在了原地。
眭然抱着箱子走出了一段距离,确定他没有跟上来之后她抬手把木箱扔进了空间,摸着衣兜里的手镯, 她愣了愣, 还是决定再回去一趟。
对于她的去而复返, 屋内的三个人都显得有些惊讶,是的,三个人,屋里除了老奶奶和小远, 还多了一个五岁多的小姑娘, 见到生人, 小姑娘怯怯的立在门口。
“大哥哥,是卖给你的铜钱有问题吗?”对于眭然的到来,小远显得有些紧张。
“不是,我是来给你们送这个的。”眭然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小姑娘看着眭然拎在手里的袋子, 歪着头声音软糯的问道:“这是什么呀。”
眭然打开袋子, 从里面拎出两串金黄色的香蕉:“这是我卖剩下的香蕉, 这东西不禁放, 送点给你们吃。”
小姑娘盯着香蕉, 有些跃跃欲试, 但是哥哥和奶奶还没说话,所以她也不敢伸手,只能歪头从小远好奇的问道:“哥哥,这是小军哥哥说的那个可甜可甜的香蕉吗?”
虽然看不见,但是自己的孙子孙女老奶奶哪能不了解了,连忙拒绝:“小伙子,这我们不能要,能卖许多钱呢。”
“没事,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就放这里了,时间也不着了,我也得回去了。”怕再听到他们拒绝的话,眭然急冲冲扔下香蕉就往外走。
“不能白拿,小远快给大哥哥拿钱。”
见小远真的要回房间拿钱,眭然连忙摆了摆手,快走几步出了屋子。
等小远拿着钱出来的时候,屋里已经不见人影了,他只能冲一旁的妹妹问道:“大哥哥呢”
小姑娘盯着香蕉直流口水,听到哥哥的问话,心不在焉的回答到:“走了。”
小远一下没了主意,再聪明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只能扭头看着自家奶奶。
老婆婆无奈的叹了口气:“诶,算了,人都走了,小远、安安,你们要记住,我们这是遇到好人了,以后要是再见到大哥哥,我们一定得好好报答他。”
“我会的。”少年目光坚毅的点了点头。
小姑娘明显不能消化这么多,只是跟着哥哥点了点头,然后就咬着手指懵懵懂懂的问道:“奶奶,安安可以吃这个香蕉了吗?”
老婆点了点头:“吃吧。”
小远听自家奶奶这么说,立马扯了三根香蕉,三个人一人一根。
老人把手边的香蕉往前推了推:“奶奶不吃,小远和安安吃吧。”
小远坚持把香蕉塞进奶奶手里:“大哥哥给了好多呢。”
安安捧着香蕉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提醒道:“我们得快点吃完才行,大哥哥说这个香蕉很快就会坏的。”
因为今天的喜事,屋内愁苦了好几天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这小小两根香蕉所带来的美好回忆,让两个孩子在许多年之后都还念念不忘。
送出香蕉之后,眭然深吸了一口气,占老人小孩的便宜,实在是让她过意不去,早知道有这一出,她就该留点鸡鸭。
走摘掉面具之后,眭然走在马路上,不由得有些为那一家三口担心:这老的老小的小,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够以合适的价格买到粮食。
想了许久,眭然还是放心不下,心里挂着事情,她脚下掉头去了黑市。
和上次一样,交了门票之后,眭然就顺利的进了黑市,她本想去王大的摊位碰碰运气,没想到王大真的还在原地卖米。
眭然走到王大摊子前站定:“我要一百斤米,能不能劳烦你们帮我送趟货。”
一百斤对于王大来说不算大生意,不过本着卖个人情笼络回头客的心里,他还是点了点头:“地址近的话我们能够免费送,远的话就要加钱了。”
眭然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数了四十五块钱递了过去:“四毛钱一斤是吧,这多出来的钱就是辛苦钱了。”
听她这么一说,王大一拍大腿,对他们家的米价如此清楚,不是老客就是熟人介绍的了:“老顾客呀,既然是老顾客,这个钱我就不收了。”
眭然没有接,而是抱出了小远家的地址:“就是第三家平方,有个小男孩叫小远,你们送到之后直接叫他就行了。”
见他不收,王大也不再坚持,这五块钱够他几个兄弟割几斤肉好好吃一顿了:“行,这地不远,我这会就安排兄弟给你送过去。”
虽然只跟王大打了一次交道,眭然觉得他人不错的同时,也没多透露小远家的情况,毕竟人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现在还有了一笔钱,万一引去有心之人,那她才真的得悔不当初。
粮食的事情搞定之后,眭然总有放心的坐上了客车。
至于这次进城赚到的钱,眭然还真没有想到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要说买房,现在离房价攀升还有好几年,囤地皮这点钱又不够,真是不好解决。
眼看快到发车时间了,车里的乘客还是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乘务员下车吆喝起来:“到古洗镇,马上就要发车了,没买票的赶紧啊。”
邵飞背着一包零件,听着乘务员的呼喊连忙快跑了几步。
总算赶上了,邵飞松了一口气,这是最晚的一班班车,要是错过这一班,他就得在市里歇一晚上了。
乘务员接过他递过来的车票,确认无误之后挥手让他上车:“赶紧上车找好位置坐下,马上就要发车了。”
邵飞护着包一踏上车厢,一眼就看到了眭然。
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后,邵飞难掩心中激动,穿过车厢坐在了眭然旁边。
为了宽敞,眭然特意挑的后排的位置,现在人坐车都爱做前排,因为前面没有那么晃,所以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之后,她不由得好奇的抬头看了看。
见她抬起头,邵飞紧张出了一手汗:“那个,你还记得我吗?”
熟人?眭然闻言微眯双样,在脑中搜寻许久之后终于有了印象:“啊……是你呀,真巧。”
见她还记得他,邵飞无端的松了口气:“你腿上的伤口没什么大碍吧,之前匆忙间也忘了问你的名字,我叫邵飞。”
眭然礼貌的笑了笑:“我叫眭然。”
“虽然?”这么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知道他肯定没懂,眭然重复了之前几十年说过无数次的解释:“是目土土的那个眭。”
邵飞局促的挤出个笑容:“眭然,这个姓真少见。”
乘务员上车之后看到像个傻子一样愣愣的站在后排的邵飞,没好气的出声提醒到:“要开车了,这位同志请你坐到座位上。”
被人这么一提醒,邵飞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直是站着在跟眭然说话,连忙放好包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上次真是不好意思了。”落座之后,邵飞再次为自己上次的疏忽道歉。
眭然忍不住笑了笑:“都说了让你不用放在心上了,难道以后我们再见面,你还要这样一直道歉个不停呀。”
下一次,见面,然而眭然的话落在邵飞耳里,只注意到这两个词了:她说下次我们还会见面呢。
“你这来市里买什么?”想着路上要花不少时间,所以眭然打起精神找他聊起了天。
“恩、那、那个,我来市里提厂里采购些零件。”只是坐在她旁边,邵飞的心就狂跳的不行,不过他还是没忘回答她的问题。
“你是采购部的?”眭然有些吃惊,之前她听大哥说过,采购部可是纺织厂最难进的部门。
邵飞有千言万语想说,实在上自从上次不小心撞到她之后,他就时常在不经意间想起她,而他每次想到她,总是免不了捶胸顿足,懊恼自己没有在她面前留个好印象。
实际上在邵飞自己的预想中,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应该是淡定从容的跟她侃侃而谈,互相了解之后,他再含蓄的表达一下自己的好意,然而真的等他说的时候,他只干巴巴的挤出了一个字:“恩。”
眭然不由得感叹道:“听说我哥说采购部很难进啊。”
眭然是真的有些佩,一般采购部都喜欢要阅历和经验都丰富的老人,而她身边的年轻人看样子也才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竟然都能混到采购部了,虽然这么想有些物质,但是采购部的油水从来都是最多的。
听她说起家人,邵飞觉着这是个了解她的绝好机会,所以连忙顺着她的话说道:“你哥哥也在纺织厂上班吗”
“是呀,不过我哥是生产部的,你应该没有见过。”
虽然古洗镇不大,但是纺织厂的规模却不少,七八百名员工,眭然觉得他们两人没见过也说不一定。
邵飞赞同的点了点头:“眭这么特别的姓,我要是见过绝对会记得的。”
聊到了投机的话题之后,接下来的交流就简单多了,见她好奇,邵飞一路上都在跟她聊自己在纺织厂和出去出差时的见闻。
邵飞说的起劲,眭然也听得认真,重生回来之后,她还只来过c市,对于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正好趁这次了解一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一路,昨晚上眭然也没有睡好,聊着聊着,声音就慢慢低下去了。
察觉到身边的人好一会没有回应,邵飞扭头朝身边看去,见她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睡着了,他闭上了嘴。
她真好看呀,看着她的侧脸,邵飞入了神,好在他俩坐的最后一排,又有靠背躺着,没什么人看的到,不然他肯定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偷看她。
眭然睡得并不舒服,车子实在是太过颠簸,是不是她的额头都会在手臂上磕那么一下,不过今天她真的累了,哪怕再不舒服,意识也不愿醒来。
随着意识的慢慢消散,眭然的脑袋随着汽车的一个转弯,不轻不重的砸到了邵飞的肩膀上。
有肉的肩膀明显比又冰又硬的玻璃窗好,找到了舒适的靠枕,眭然睡得更加香甜了。
至于邵飞,从她眭然上他肩膀的那一刻,他就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因为担心吵醒她,他还不敢有任何动作,整个人仿佛化身成了一块石板,除了呼吸以外,其他动作都不会做了。
之后的一个小时,邵飞硬是梗着脖子熬了一路,眭然的头就这样靠在她的肩膀,他的一呼一吸间,都能闻到她头发散发出来的淡香味
甜蜜的痛苦!要是邵飞能够超前知道这句话的话,肯定会对此感同身受。
这一觉,眭然睡得香甜无比,醒来的时候,她差点忘记自己还在客车上,然而看清楚自己的‘枕头’实体之后,她也顾不上什么客车不客车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邵飞不动声色的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肩膀,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没关系的,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眭然胡乱的点了点头,注意力却是完全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着邵飞肩膀上那一圈可疑的痕迹,眭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办,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睡觉还会留口水呀。
经过这一出,哪怕眭然再长袖善舞,也尴尬得无地自容,她觉得这简直是自己这一辈子最丢脸的时候了。
邵飞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抓心挠肝试图想理由安慰她:“那什么……我回去洗一下就行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眭然更加窘迫了,只能红着脸不停的跟他道歉,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下,她也没有跟他谈笑风声的心情了。
以后见面一定要避开他,眭然在心中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