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1/1)

此为防盗章, 比例50%,时间24小时。跟着柳叔出去虽然有危险,但不至于饿死吧。

“怎么说?”柳恣在上车的一瞬间, 就开始跟副驾驶的孙赐了解情况。

“已经广播了三遍——镇广场,各大中小学,新军部,还有其他几个人口密集区,都通报过了。”孙赐飞快地应答道:“发言稿是我写的,龙副镇长已经看过了——但是他后面念的时候, 改了一些地方。”

“你复述一遍。”柳恣示意司机开快一点, 不用管路上的红灯,转头道:“挑重点。”

全镇穿越的这件事情, 瞒是明显瞒不住的。

在离开会议室之前, 他们曾经有过短暂的讨论, 每一个高层都同意这个观点。

临时编个借口,当然都好说——瘟疫,战争,甚至是实验性质的观察, 他们一口咬死这个说辞再封闭环境,短期内怎么都可以对付过去。

可是只要有一个人发现外面的世界彻底变化了,整个镇子的民心就会溃如蚁穴, 到时候烂摊子更加难收拾。

在柳恣出发去寻找他朋友老赵的时候, 龙副镇长亲自去审了两遍稿子, 坐在了镇广播厅的话筒前。

他们临时接通了七个线路, 由吴局长那边安排了供电,进行短暂的通告。

老头儿咳了一声,伴随着扩音器刺耳的蜂鸣声,把手机递给了旁边的秘书。

他看着稿子,深呼吸了一刻,开口道:“我是江银镇的副镇长,龙辉。”

几处聚集的人群发出纷纷的议论声,明显都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必须要和大家说明的是,我们的镇子,已经确认穿越到了另一个时代。”

“请听清楚,是连着这一整片镇子的地皮,和我们本镇的所有人,来到了一个未知的时代——我们无法确认朝代和地点,但绝不是旧有历史中存在的任何一个版块。”

“这也是我们封城的原因,请所有居民珍惜自己的财产和生命安全,不要擅自越过警戒线,红线之外发生的事情,我们行政部门和警察局一概不负任何责任。”

他明显已经开始脱稿,索性把那两三页的稿件放到旁边,眼神更加凝重,语气也极其严肃。

“根据上午我们发动各部门力量了解的情况,眼下南北皆有战争存在,而且并无可以投靠的国家。”老人咳的略有些不舒服,孙赐站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龙老爷子是镇子的原住民,也是看着这个地方从村落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模样的。

他的眼白略有些浑浊,但目光却沉着肃穆:“所有的男人,无论自愿或非自愿,都应该担负起包围家园的责任来。”

“从今日起,再分工和再入学的事务将全部着手开始,具体情况等下级通知。”

“再次强调一遍。”

“在异变面前,政府能做的,就是统筹所有人尽快进入备战状态。”

“所有的悲伤和愤懑,都不能高于你们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

“那就是,用尽全力活下来。”

柳恣快步走进办公楼,驼色大衣甩出一道弧线出来,他在上楼前沉默了几秒钟,扭头对着保安和孙赐道:“以后把我的办公桌移到一楼来,我不想爬了。”

“不用拿电脑,重要文件挪一下就是了。”

孙赐愣了下,确认道:“一楼只有接待处和保安办公室。”

“那就把保安的地方给我用,他们去镇长办公室休息去。”柳恣随手拍了拍旁边小保安的肩,带着赵青玉往六楼会议室走。

……这开会的地方也得换。

长期以往,就他这个体质能瘫在楼梯上。

会议大门一打开,人这次是真到齐了。

四十个核心成员全部到齐,除了胡飞和钱局,其他人基本都到了。

柳恣见到龙老爷子的时候,下意识的行了个礼,对方微微颔首,表示接受了。

龙辉原本已经是隔壁省大学通信系的教授,快七十了又被特聘回江银镇做副镇长。

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来了也不太多的参与政务,属于一个高级顾问般的存在。

“这位是……我们镇唯一能驾驶飞机的人了。”柳恣意识到大家都在打量着那少年,开口介绍道:“欧罗国艾露尼斯大学的少年班学生,刚读了一年,这次回来休假探亲来着。”

柳恣顿了一下,仿佛在做什么决定:“暂时是我的第三个秘书。”

赵青玉愣了下,颇有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

他刚才观察其他两个秘书……好像都很辛苦啊。

“废话不多说。”柳恣给他找了个凳子,示意他先坐在这里,自己则快步走回原位:“吴恭,你先来汇报情况。”

吴恭的目光从赵青玉的身上移了回来,轻咳一声站了起来。

“合计征兵约一万八千人。”

“其余壮年劳动力,男女合计一万千四人左右。”

这个数字,算是意料之中吧。”

“能源呢?”

吴恭抬起眼来,下一秒从旁边抽了一卷地图,直接抻开了给在座的所有人看。

这是江银镇的旧有地图,现在上面已经被标记的非常清晰了。

江银镇一共有四个加油站,其中两个二级站,两个一级站。

一级站的总容量为220立方米,二级站的总容量为120立方米,合计有680方的总油量可以使用。

除此之外,储备的饮水和食物以吨记,暂时没有出计量结果。

而电池、电板等还在收集和拆卸中,也需要等待。

柳恣沉默地听完汇报,心想情况不算糟也不算好。

所有东西的利用都要最大化才可以。

“赵青玉是吧。”坐在左侧的龙老爷子突然开口道:“听说,刚才你开飞机陪他们到处看了一圈?”

赵青玉本来还在发呆,听到老爷爷叫他立刻站了起来,颇有种被班主任拎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

“是——是的!”

“你都看到了什么?”

赵青玉看向那胡子颇长的老爷爷,深呼吸了一刻,开口道:“附近是冲积平原、地势平坦、中部高两侧低,有多条河流穿过。”

龙辉的眼神露出微微的赞许,再度道:“还有呢?”

“附近没有太多的森林,大部分都是水田,扬州城人口稠密,附近设防稳固,但主要关卡全部设在北边,用以防备外患,南方守备略弱。”

老头子捋了把胡子,任由所有人再度看向赵青玉——那小孩被人看的脸都红了。“还有呢?”

赵青玉求助般的看了眼柳恣,又开口道:“不适合火攻或者使用大型爆炸物……我觉得……可以用高压水枪。”

他低头盯着莹白的露羽石桌面,再度道:“根据观察,外头大概是一千年以前,攻击防守无非是射箭投石。”

“城墙可以用拆迁的炸药定向爆破,而守军的话……用烟雾弹或者水枪驱散都可以。”

损伤降到最低,是他内心下意识选择的东西。

要抵抗住南北的攻势,人口是必备的东西。

如果大型的轰炸,只会让这座新城市充满仇恨,事情也会越来越麻烦。

柳恣听到这里,忍不住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远处有个少女噗的笑了起来。

龙辉坐在原处,慢悠悠道:“还有吗?”

话音未落,赵青玉的肚子在众目睽睽下咕了一声。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从凌晨两点到现在,接近十二个小时滴水未进。

“还有就是……我有点饿。”

“怎么不关她的事?”柳恣淡淡道:“她的官比你都大。”

那老头子的脸色跟活生生被喂了口粑粑一样。

厉栾心知没法直接跟这种迂腐的东西讲道理,直接唤来了随行的两三个女医生,单独要了顶帐篷,带了个温顺的姑娘进去检查。

虽然古代没有什么诊疗之类的事情,但眼下他们是占领此城的新主人,对于民众而言无异于是官老爷。

厉栾与其他两个医生都是女子,那姑娘的丈夫也没有拦着。

柳恣知道他们所谓的礼节,也没有进帐篷拦着,直接要了纸笔,让孙赐代写放足令。

帐篷之内,厉栾小心的解释了自己的意思,问那女子足疾如何。

这女孩子眼瞅着也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只怯懦的点了点头,小心的脱下了鞋子。

那弓头鞋上还缀着银线,做的如同元宝般玲珑可爱。

可这迷你的尺寸背后,是默不作声的隐忍和苦痛。

鞋子取下来,那脚上居然还缠着一层层的布。

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实际的尺寸比这鞋子还要小。

厉栾面色一沉,只与同行的医生一起小心的解开那一层层的裹脚布。

随着那暗黄的布被一层层的解开,浊臭的味道也一同散了出来。

“平时不换的么?”

那女孩露出窘迫的神情,解释道:“按照规矩,睡觉时也不能解开——不然脚会长得更大。”

“什么?”厉栾下意识地问道:“那……疼吗?”

答案自然是疼的。

走路时疼,坐着的时候疼,由于缠足布裹的太紧的缘故,哪怕在睡觉的时候,这双脚也会隐隐作痛。

等到那一层层的布终于被解开,医生见到了那发育不良的一双脚。

骨骼和肌肉都因为被固定的缘故,发育的有些不正常。

按照这女孩的身高,鞋子起码是37码左右,可硬是被压缩到了儿童般的尺寸。

别说疼不疼了,就这样一双瘦小而变形的脚日常支撑身体的重量,也会吃力而难受。

于此同时,孙赐写的放足令被广播了三遍,声音在整个城市回荡。

“裹足之习,不仅畸丑粗鄙,更影响妇孺生育子嗣之健,有碍于抵御外敌……”

柳恣和孙赐都心里清楚,这事儿如果单纯从男女平等这方面说,根本没有用。

跟这个年代的人解释女人不是玩物,完全没有意义。

还不如直接简单粗暴一点,大规模巡查和配合罚款制度。

广播直接要求三日内每户上缴裹脚布和弓头鞋,日后随时巡查罚款。

“这么一来,城里估计又得携家带口的跑个几万人,”柳恣啪叽一声点了打火机,给出来的厉栾点了根烟:“好事儿。”

那红唇大波浪的女人冷冷地看了眼郭棣,低头揉了揉眉心:“我们需要再开个会。”

郭棣本来想跟着听些东西,但被孙赐礼貌的请了出来。

“我问你们。”厉栾坐在侧位,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带着几分冷冽:“你们真的想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么?”

“我说的,不是裹脚的这件事情。”她缓缓站了起来,眼睛依旧盯着双手交叉的柳恣:“时空异变之后,我们江银的人自然被局势胁迫,为了生存也要扩张发展。”

“可是你们真的想好了,自己在做什么吗?”

“要知道,但凡碰到几个圣母心和民族主义的,就会有人跳出来,说我们是侵略者,是殖民者!”

“侵略?”柳恣愣了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看见他们的裹脚布了吗?”厉栾冷笑道:“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往后,我们越深入这汉族的生活,从金国的手中解救出越多的平民百姓,必然会碰触更多污糟肮脏的东西。”

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两个官老爷看自己的眼神。

只有亵渎和鄙夷。

“管得事情越多,我们身上的骂名就越重。”

没准还没等外头的人开始反抗,自己内部就有人忍不住跳起来了。

“可我们不可能殖民啊。”柳恣皱眉道:“江银才六万人不到,殖民个屁啊——侵略又是怎么个说法?”

他站了起来,口吻同样坚决而认真:“我们已经定下来了方针,先去打金国不是吗?”

“金国现在占据大片的土地,奴役着宋国的人民,难道这也有错吗?”

“然后呢?”厉栾看着他反问道:“若是我们全军覆没了,那也好说,可如果我们把金国完整的驱散打灭,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整个北方,都全是汉族人,而我们的国家和宋国南北对立,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把一切都交还给那宋王朝的皇帝?”

柳恣神色一变,也严厉了口吻道:“厉栾,这是不可能的。”

“你也看到了,这些事情,我们不可能不管。”

“他们三妻四妾,虐待猥亵幼童,视吃人的礼教如圣旨——别说男女平等了,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

再多的美好与辉煌,都是文化和人的沉淀。

国家层面、文化层面和人权层面要考虑的问题,是截然不同的。

“哪怕这个王朝有再深的文化底蕴,有再厚重的历史和艺术,可他们的人民一旦沦为贱籍,甚至连活下来的自由和尊严都没有——”

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封建王朝,所有的光辉特色,都是无数冤魂堆积而成的。

“厉姐……你说这干啥,”赵青玉在旁边小声道:“他们不是有春秋汉唐,都改朝换代多少次了,我们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啊。”

“我没有和你吵架的意思。”厉栾看着柳恣道:“你要知道,江银镇的人只有六万人,可这一步步的走下去,你要管理的是起码几十万人。”

“这几十万人,全都是汉族,全都被这吃人的礼教熏陶着长大,哪怕你给尽恩惠,他们也未必会感激你,甚至可能骂你是侵略者,是破坏他们汉家正统的弑君者!”

“哪怕我宣扬民主和自由吗。”柳恣扬起不合时宜的笑容来:“哪怕我让他们也来共治这新的世界,让他们也可以公平的参与政治和军事,哪怕这临国的政府里超过八成都是他们汉家的人么?”

“是。”厉栾沉声道:“赵青玉把史书过了一遍,这宋国从前的历史我都看完了。”

他们固守所谓的真龙天子,被君权神授洗了脑子。

你不巧立名目,不妖言惑众,只要日后不把夺回的江山交还给宋朝,就永远是个不正统的叛逆者而已。

“汉族?正统?”孙赐忍不住笑了:“哪里有什么正统的民族啊。”

“这国家起码也有一千年的历史了吧,几个流域的人互相通婚繁衍,扬州城里都有胡人在街上溜达——不都是杂交出来的种族,真的有纯种之说吗?”

“再说了,”她慢慢道:“这宋朝这么大的疆域,也不可能是充话费送的吧。”

这个国家在千年之前,难道就不是互相吞并蚕食,才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吗。

他们便是正统的君临天下,自己这边就成侵略者了?

更何况,绝大多数百姓也只会跟着最后赢的那个人吧。

钱凡在旁边闷不做声的点了根烟,看了眼对面坐着的赵青玉:“他们的皇帝是个怎样的人?”

“岳飞秦桧的故事,我不是昨儿才跟你讲过么。”赵青玉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他们的统治者就是再昏聩,臣子都忠心耿耿,这不是儒学洗脑了一千年,脑子都洗坏掉了么。”

“总不能让咱们江银的几万人,都一起蹦到这瘦西湖里淹死算了吧。”

柳恣跟着打了个哈欠,淡淡道:“定下的事情,都不要变。”

他知道厉栾的意思。

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

做得越多,错的就越多。

收进来的城民越多,乱七八糟的非议和舆论就越复杂。

可想让江银的人长久的活下去,就必然去控制更多的城市和资源。

而江银的人,也势必会干涉他们这些古代人互相虐待的那些破事。

“该插手的事情,也全都全力以赴去做。”

他抬起眼眸,声音沉着而不容置疑。

“大不了,就说这临国的首脑暴虐无情,一手铁腕政治无从置喙,”

“把锅都甩给他就是了。”

“六子!六啊快点开门啊!”

那粗犷的声音里难得有几分慌张,一听就是自家秘书胡飞的。

柳恣起身把手机揣在了睡袍兜里,揉着眼睛过去跟他开了门。

房间里也安静的不太正常——所有的灯都关了,也并没有因为感应到他的脚步就纷纷亮起。

这是停电了吧。

他打了个哈欠,转开了门把。

那一米九的壮汉一脸火烧屁股的神情,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直接张口嚷了起来:“你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吗!”

“……?”柳恣眨了眨眼,其实还没睡醒。

“别睡了!”胡飞直接一手抄过他手腕,拉着他就往客厅正东方的落地窗那边带。

还不知从哪摸出个望远镜出来,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柳镇长晃了一下,只瞪了眼那略有些粗暴的胡秘书,趴在落地窗那瞅了一眼。

情况不对啊。

他神色微变,举起望远镜再度看了过去。

——城市的边界消失了。

胡飞是他发小,兼初高中同桌,兼现任的秘书。

2030年的华国发展飞速,并伴随着四国联合计划开启了人才选拔方案。

柳恣考试的时候填岔了答题卡,只拿了一半的分,愣是以全国前三的实力被分配到这小镇子上当了个镇长,一干就是四年。

如今也才刚二十三岁而已。

当初他以B大少年班第一的身份硕士毕业的时候,才刚满十八岁,人又懒得继续读书,只应付着家里的要求去考了下CAT能力评测,结果就被扔到了这江阴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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