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抚摸着女儿姣好的眉眼,清澈沉静的眸子,弯弯的细眉,挺直仿佛压不夸的鼻子,粉嫩嘴角总是上翘的唇瓣,满满的是庆幸”娘的小柔不用再做奴婢呢,是丁府的六小姐。”
是,她是小姐,是柳氏做妾换回来的,身上穿戴的衣物,佩戴的首饰,每一样都是丁家给的,都是柳氏小心侍奉大太太丁栋换来的。“那个杨桃?”丁柔对不肯为妾的杨桃很好奇。要知道陪嫁丫头,尤其是太太身边的陪嫁,几乎都会被老爷收房。
丁家虽然是清贵之家,但丁柔看出上至老太爷下到两位中过探huā的老爷,他们可不都品性高洁,虽然极为爱惜羽毛,却也不妨碍他们享受美人。只是顾忌的名声,有些不着调的事情他们不敢做而已,比如贵妾,比如平妻,比如妾室扶正·再比如卖女为妾。
丁柔陪着太夫人听过一些宅门里的事儿,许是太平盛世久了,海上贸易使得金银流入大秦,勋贵也好,朝臣也罢,他们生活优渥,如此更为重视享乐,蓄养娈童,妻妾成群,只要不碰触社会传统的〖道〗德底线,旁人会称赞他们一声人品风流,尤其是近几年,文熙皇帝一味施恩于朝臣,御下宽和,大臣勋贵的生活更为的奢靡。
丁家是清流,然丁柔的吃穿用度都是上乘,没银子买得到吗?可饶是如此,比之兰陵侯府,信阳王府的富贵丁家远远够不上。清流清贵贵的是名声罢了,遂太夫人可因丁栋纳妾生气,给他脸色看,老太爷可训斥丁栋·但对新纳进门的刘姨娘¨,全然当做看不见,纳进府也就纳了,难道还能退回去?
“说她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个苦命人罢了。”柳氏收紧了放在丁柔腰上的手臂,使得女儿更为贴紧她,悄声道;“娘也不是个糊涂的·小柔,娘从小就伺候太太,岂会不知她的厉害?娘的卖身契前程都捏在太太手里,太太说让娘做什么,娘便做什么,哪容得娘反对?杨桃姐姬落得如此下场,为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陪着太太识字读书,心也高了·忘记了奴婢就是奴婢,在主子手里攥着。“娘。”丁柔心里格外的难受,安贫乐道随波逐流的柳氏是聪明的,可这种聪明对比她高贵的身份,丁柔心中的火越烧越旺。她根本不懂反抗算计,可她一旦懂了,先不说她是不是痛苦的,最终的结局怕也是被封建制度绞杀。
如果她不是俯身在小姐身上,而是丫鬟的话……,丁柔有些不敢想象。柳氏盈盈笑道;”我有小柔·一切值了,看着小柔好好的,娘怎样都好。“柳氏显然不想再提起杨桃的事儿,丁柔摸了一把炕里,手握绣品;“娘,你又刺绣?这回又是给谁弄的?”
“小柔看呢?”
柳氏眼底笑意越浓了些,丁柔看清楚手里的东西肚兜·脸不由的红了,柳氏捏了一下丁柔的鼻尖;“你的针凿寻常了些,小姐们的贴身衣物如何能用绣娘?娘晓得你喜欢白兰玉huā,最近不是养病,有空得很,给你设计了图样,看看喜不喜欢?”
“娘。”
丁柔实在对柳氏的调笑很无语·贴身衣物即便是柳氏绣得也不行”谁说我女红差?绣个¨还是可以的。”
柳氏见到丁柔罕见的羞涩,再说下去面薄的女儿会恼了·“明年小柔及笄簪簪后·就可议亲备嫁了,娘帮不上小柔什么·看你这双拿笔读书的手,绣红妆是不成了,娘帮你准备,好不好?”
柳氏的手指划过丁柔的手心,从手心处窜起酥麻,丁柔心里暖洋洋的“我出嫁了,娘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在府里迂日子呗,小柔嫁得好,将来女婿贴心,娘就知足了。“柳氏得道丁柔的默许,满心的盘算着该给女儿绣些什么”小柔啊,记得听太夫人的话,她比娘有见识,也比娘明白事理,会给你选个好人家。”
“小柔啊,娘同你说,你能在太夫人身边,娘比什么都欢喜。”
丁柔话到口边生生的咽了下去,柳氏识字不多,却有着朴素的为女儿奉献一切的心思,她常说丁柔是她的命,这不仅是说说而已,如果告诉了她实情,柳氏不会得意于她是郡主,第二天……,第二天可能丁柔再难见到活着的她。
郡主不可为妾,柳氏不会让所有人为难。
唯有她死了,信阳王府会将所有的愧疚补偿给丁柔。
“娘。“”嗯?“柳氏见到突然拱进她怀里的丁柔,轻声问道;”怎么了?”我会过得好,您也得幸福别让我……子欲养而亲不在,娘¨“前生的丁柔就没能孝顺母亲,今生发生的事儿,使得丁柔将柳氏真正的当成了母亲,信阳王府将来前程难料,而丁柔此时手中的筹码不够,只能眼看着柳氏为妾,可丁柔同样知道,柳氏不是她,丁柔所痛恨的非她所痛恨。
“娘会看着小柔,等着小柔孝顺娘。”
“我们说定了,无论怎样,娘都得看着我,看着我幸福富贵,让我有机会孝顺您。”
“嗯,说定了。”
“击掌。”
“好。”
柳氏同丁柔击掌为誓,丁柔撩开幔帐,外面天已经黑了,丁柔让人准备晚膳,然后端起银耳莲子羹“娘,我喂你吃。”
柳氏欠了欠身子“我哪用你喂,¨”见丁柔脸一沉,柳氏乖乖的张口,有个聪明强势的女儿,柳氏是又欣喜又是为难,是不是她当娘的太没用了?
用了莲子羹,又用了晚膳,洗漱后,母女两人并肩躺在炕上,柳氏握着丁柔的手,低声道;“你不在府里不晓得,老爷挺宠新来的刘姨姨娘,她不仅同以前的刘姐姐长得像,虽说是庶出的,但娘家总归是个官儿,她看着笑盈盈的,其实娘看着是个厉害的,听说还劝着老爷常去太太那,说起太太的贤惠善待于她,啧啧……我看她是蠢儿。”
“您刚说她厉害,怎么一会儿又说她蠢儿?”
“厉害的就不能做蠢事儿,她呀,以为丁家是别的官宦之家,妾室贤惠恭谨便能吃得开,得爷太太的欢喜?老爷再宠她都越不过太太去,她说让老爷去太太屋里,老爷会认为她贤惠?太太的贤惠也不是从妾口中说出的,她在太夫人面前都没露过脸儿,大太太分心大小姐,老爷高升,大小姐产子,应酬多,等腾出手来¨,端看她是不是真厉害了。”
“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不对,太太是压不倒的。”
柳氏继续告诫丁柔“你别看着她此时得意便交好于她·娘靠得是太太。”
丁某翻了翻眼睑“我是小姐,她是妾室,交好她做什么柳氏释然笑笑”小柔又乖巧又聪明,不会被她甜言蜜语拢了去,娘是担心她借着你去见太夫人,怕你失了太夫人的心,太夫人即便背后斥责太太,当面也会给太太做主撑腰,她们都是嫡妻原配。”
“我终于明白我随谁了?”丁柔侧着身子看着平和的柳氏,柳氏同样侧着身子,同女儿面面相相,说道;“像老爷?”
“像您,我可不像父亲。”
柳氏眉眼展开“娘哪里懂得多?多看看,多想想,安守本分也就是了。”
拍了拍丁柔的胳膊“睡吧。”。
丁柔阖眼后,还是能感到柳氏慈爱的目光, 的起身给她掖好被角,她装作熟睡,听到柳氏均与的呼吸声,她眼睛撩开一道缝隙,柳氏想得不是不对,但她同刘姨娘是两类人,柳氏是随波逐流紧靠大太太,而刘姨娘是变色龙,从她今天在大太太面前的表现可知,她已经意识到了行事的失误。
她娘家也只是不入流的小官儿,一时怕是不理解清贵之家的规矩,一旦她适应了环境,了解游戏法则,刘姨娘会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丁柔期盼着她将池水搅浑,唯有趁乱才能取胜。
如果她把丁栋弄的不能人道,柳氏会不会怪她?丁柔甩掉脑子里最为狠毒的想法,记得史书上记载过太监是如何的心里变态,丁栋一旦,¨丁柔怕他在朝堂上变态一把·思路越走越偏,到时丁家也落不下好处,再有一点柳氏还是他的妾室,不能人道,不以为着不能¨,古代男人病态恶心的想法不比现代人少多少。
在书房里丁柔曾经找到迂一本风月宝鉴,看了一眼后,丁柔就扔到了一边,反胃的一整天都没吃下饭,向丁老太爷建议,存放杂书书房该清理了。丁栋许是不会大太太怎么样,对妾室他绝对下得去手,这一点丁柔不能不考虑。
丁柔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她迫切想要增加筹码,实力不够之前,她还得忍着,丁柔照顾了柳氏两日后,返回承松园,听丫头们私下议论,丁栋一直歇在太太屋里,刘姨娘经常去找三小姐等等,丁柔放下了手中的太祖典籍,一张发黄的纸飘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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