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驰笑道:“哟——哟——高大人,别来无恙吧?你娘还好吧?屁股不痛了吧?”徐驰好了伤疤忘了痛,自己的屁股还刚刚挨过打,倒关心起别人的屁股来了。
高涧也嘿嘿笑着,反唇相讥道:“不劳大总管承问,卑职的屁股早就不碍事了。只是大总管的屁股,好似刚刚挨过鞭子罢,怎么?不痛了?好得那么快么?
“哈哈哈哈,你的屁股是老子打的,老子的屁股是皇上打的,这个打的人不一样,自然感受就不一样了,高大人以为然否?”徐驰在京城住了大半年,开始习惯打官腔了。
高涧知道,和这厮扯牛肉筋,是扯不过他的,便不和他争论屁股的事儿了,反而客客气气地抱拳道:“卑职今日来,是求大总管一件事的,大总管若依了,卑职立马放人,大总管若不依……”
“嘿嘿,如果不依你的,就不立马放人是不是?依你的依你的,老子回去还得活动活动呢。”徐驰一听乐了,不等高涧把话说完,也不问是什么一回事,就一口答应依他的。徐驰很自信,要捉弄捉弄高涧,还不是易如反掌?
高涧一愣,讪笑道:“大总管就不问问,是甚么一回事么?”
“哈哈,老子还用得着问吗?你自然会告诉老子的是不是?”
那些狱卒虽然分散开了一点,但隔得都不远,两人对话的声音又大,不由得都来了兴趣,不知道高参军有甚么事好求他的,可是求人也不是这般个求法的。众人好奇之下,又慢慢地靠拢过来。
高涧见状,赶紧训斥道:“看甚么看?都散开去,有甚么好看的?”
徐驰揶揄道:“高大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既然做得,人家听一听,也没啥关系嘛——来,来,别听这吊毛的,大家都来听听,怕他个球——过来过来,都围拢来。”
一个是把人赶开,一个是把人聚拢,人心向背,立见端倪。
高涧阴测测的道:“说出这事儿来,高某倒没甚么,恐怕大总管面子上不好看。为了你着想,你最好还是请不相干的人走开为妙。”
“没事没事,老子有啥面子不面子的,老子是个犯人,犯人还有面子吗?你们说是不?说吧,老子都不怕,你怕个卵子毛!”
“你真的不怕丢脸面么?——也好,当着诸位狱卒大哥的面,你也不至于乱来——嘿嘿,我说了啊。”高涧现在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能想象得到,徐驰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暴跳如雷、恼羞成怒的模样。
“说吧说吧,老子听着呢。”徐驰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但不确切,还需要应证。
“事情是这样的,”高涧在牢房门外踱着方步,说道:“我与你媳妇馨儿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的,如今馨儿怀上了我高涧的种,我想把馨儿娶过门来——大总管您大人有大量,与其帮别人养媳妇养孩子,还不如成全了在下——嘿嘿,嘿嘿,我知道这事儿说出来,大总管心里必然难受,在下也感同身受,但难受有啥用呢?”
高涧一边踱着方步,一边得意地继续说道:“大总管如若能把馨儿休了,订立休妻文书,我高某立马放你出狱。当然,你有权力拒绝在下的不情之请,但在下不相信大总管大人,会是一个抱残守缺的人,会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嘿嘿,在下说的是罢?”
众狱卒大张着嘴巴,惊诧莫名,随即都同情地看着牢房里的徐驰。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呀,这个陈三郎,名声震天价响的陈三郎,却家门不幸,出了个不守妇道的媳妇。
狱卒们对高涧与馨儿的关系,早有耳闻,据说去年陈三郎借断案之机,殴伤高涧,就是挟私报复。想不到事隔一年,时过境迁,高涧与馨儿仍没收手,还愈演愈烈,竟怀上了高涧的种,这让人情何以堪呀?
众人担心地看着徐驰,生怕徐驰暴起伤人,到时,作为看管犯人的狱卒,到底是帮陈三郎呢,还是帮高涧呢,这真是个问题。
至于徐驰此时的心情,则颇为复杂。作为男人,戴绿帽子的感受,是可想而知的,何况是当着众人的面捅了出来。但是,绿帽子既然戴上了,就应该接受事实,就应该有戴绿帽子的气度。死要面子活受罪,恐怕就是说的徐驰这种混混人物。
“你说完了吗?”徐驰痛定思痛,决定坦然面对。敌人的最大目的,就是让自己受气,如果自己不但不气,还装出一种甩掉了包袱的兴奋劲儿,自己就胜利了。
高涧微笑道:“在下说完了,大总管意下如何?”高涧有资格微笑,你不是大总管吗?老子让大总管的女人,怀上了别人的娃儿,嘿嘿。
徐驰如释重负般地抱拳微笑道:“谢谢,谢谢,真的谢谢高大人,老子还不好拿馨儿怎么办呢。以前老子打算休掉馨儿,但老子心肠软,下不了狠心。既然你们两个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老子也不担心她的后路了,落得个成人之美的美誉,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谢谢,真的谢谢你高大人。”
徐驰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发自内心的诚恳,发自内心的感谢,好像真的不像是装出来的。高涧与众狱卒们,怎么也没想到,徐驰会是这么一种态度。
“三郎啊,你真的没事罢?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要好受一点。”高涧也很会演戏,很是同情地看着徐驰,生怕他气出病来。
“难受?”徐驰摇着头,哭丧着脸道:“你们不知道,女人多了也不行呀,没有女人难受,女人多了更难受——你们知道老子在京城,有多少个女人吗?”
狱卒们茫然地摇着头,有人道:“大总管回来时,听说有个女子非常漂亮,与大总管坐一乘轿子回的,至少是一个有吧。”
“一个就不算多了,至少得有两三个罢?”
徐驰摇了摇头:“不止两三个,你们再猜猜看。”
“未必有四个五个么?”
徐驰还是大摇其头。
有狱卒笑道:“莫非大总管也有九个女人?就像城东的莫老爷?”
所谓莫老爷,便是制箭的莫家,有九房小妾,台州城里公认的女人最多的人。
“你们别猜了,老子告诉你们算了——洛阳城里,老子的女人有四十九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徐驰决定不卖关子了。
“四十九个?”“天啊,那么多忙得过来么?”“大总管您没骗我们罢?”众人再一次瞪大了眼珠子,有怀疑的,也有相信的。
徐驰笑道:“洛阳城里,有一座远近闻名的莳花馆,你们估计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知道,”最先提问的那个狱卒争先恐后地抢着说道:“我家亲戚曾对我说过,莳花馆是洛阳城里的美人楼,里面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天仙似的……”
徐驰道:“对,就是那个莳花馆,原来是太平公主的,因为皇上要老子替她办差,老子在京城又没个落脚的地方,老子总不可能在客栈里办差吧,皇上就让太平公主把莳花馆给老子了。莳花馆里有四十九个美女呀,老子总不可能把她们赶走吧,得,老子只好把她们都留下来,侍候老子。不瞒各位,一个男人和四十九个女人,住到一起,还能办啥好事?开始的时候,老子还图个新鲜,但时间久了,也不行呀,老子也是肉长的,哪里吃得消呢?唉,女人多了,真的难受啊,要面面俱到,又不能厚此薄彼,难呀!你们以为好玩么?不信你们试试看?”
徐驰摇头晃脑的,看起来真的为那么多的女人而大感头痛。
有狱卒道:“那还真是个麻烦事,大总管每天晚上睡一个女人,四十九个全部轮完,差不多得两个月,你们想想,大总管精疲力竭的,可是那些个女人,个个是饿虎,还不把大总管的骨头都给啃了?”
“可不是吗?”男人聊起女人来,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徐驰心有同感地说道:“老子实在吃不消了,后来就想了个办法,以七个人为一组,七天一轮,这样一来,运作的周期就短了,那些女人也高兴——你们想想,反正一个也是睡,七个也是睡,一晚上多睡几个,不是快多了吗?”
众人很是崇敬地点了点头,随即仔细一想,也不对呀!这不还是天天晚上睡女人么?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由以前的一个晚上一个,变成了一个晚上七个,不是更辛苦了么?众人很是同情地看着徐驰,女人多了还真的很可怕。
高涧哭笑不得,怎么扯来扯去,还是他们在扯,自己在听,我得趁机让他立休妻文书呀!
高涧道:“既然大总管女人太多了,何不现在就立了休妻文书,好给大总管减轻负担?”“对对对,大总管那么多的女人,还真的是个负担,还不如趁早把那个甚么馨儿休了,反正她不守妇道,休了也是活该。”狱卒们纷纷劝道。大牢里这么多的男人,最值得同情的,就是陈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