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蹙眉问道:“那个甚么爱甚么坦的,是何许人也?”
徐驰磕头道:“禀陛下,微臣不认得那个人,那个人也不认得微臣。”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并不是爱因斯坦的发现,但徐驰只记得爱因斯坦这个人,功劳自然就归爱因斯坦了。
“那么朕又错在何处?”
徐驰答道:“陛下明知微臣是个正常男人,您身旁的又是个漂亮女人,却安排我们见了面,陛下这是引诱微臣犯罪,所以错在陛下,而不是微臣。”
武则天知道自己和他斗嘴,丝毫赚不到便宜,因为他根本不畏惧自己。有心治他大不敬的罪,心里却又舍不得。
武则天无奈,骂道:“你这无赖,起来罢。你藐视圣躬之罪,朕先给你记着,到时和你算总账。”
徐驰谢主隆恩,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索性连皇帝也不看了,好像是在和武则天赌气。
武则天不觉好笑,问道:“‘两个女人露腰杆,数九寒天腰流汗’可是你做的?”
徐驰却不答反问:“陛下怎么知道了?”
武则天轻斥道:“朕问你答便是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是,”
“朕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是。”
“朕要你两年之内交朕一千万贯,你为何不及早谋划,却整日无所事事,去闾阎酒肆瞎混胡闹,你是成竹在胸么?”
“是。”
“以后你天天和文武大臣一起上朝议政好了,朕给你开个从七品上朝议政的先例,免得你游手好闲。”
大周朝制乃是一天一小朝,三天一大朝。小朝只限于各部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等当朝重臣,地点在相对较小的紫宸殿,俗称小朝会。大朝原则上是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吏都要悉数上朝,当值不便上朝的除外。御史大夫、侍御史、监察御史则不限品级。
徐驰为朝散郎,即俗称的从七品上,按规制是没有资格上朝议政的,是以武则天有“开先例”的说辞。
“是——不行啊陛下,微臣天天议政了,那谁去替您赚那一千万?”徐驰真急了,天天上朝,那可不是人干的。
“不行也得行,散朝一般还未及巳时,不影响你给朕赚钱。”武则天一言九鼎,毫无商量的余地,一心一意将徐驰当作后备干部来培养。
徐驰哭丧着脸,“那,那我今天可以走了吧?”伴君如伴虎,一见皇上准没好事,没事赶紧撤。
天天能见皇帝,参政议政,就表明此人圣眷正隆,几乎就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位极人臣了。许多人一辈子殚精竭虑所追求的目标,不就是如此吗?徐驰却如丧考妣,要多沮丧就有多沮丧。
武则天笑骂道:“你这厮,好没道理,朕找你来,还没说正经事呢,你就想走了?”
“您还有事?”徐驰以为皇上是催他赚钱的,催完了就没事了。
“如今边关战事正紧,耗费弥巨,朕问你可有甚么好的办法?”武则天终于说出了正经事。
“加税呗,朝廷除了收税还能干啥呢?”徐驰想也不想,就说出了他的“好办法”。事实也是如此,任何国家机构都是不能生产财富的,收税是唯一的财富来源,即就是国家财政来源于税收。
“朕当然知道加征税赋,但税重则伤民。朕想知道,你有何好的方法,既能加税,又不伤民,惟其如此,税政才能顺利推行。”武则天说道。
“既要加税,又不伤民,”徐驰想了想说道:“这种税还是有的。”武则天心里一喜,这无赖竟想都不要想,就有主意了,看来真当得“位极人臣”的人物。当下不动声色,问道:“如何加税?你且细细道来。”令武则天与上官婉儿意想不到的是,徐驰竟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微臣要是告诉皇上了,皇上有没有奖励呢?”后世玩网络游戏,每完成一个任务,NPC都是有奖励的,要么是道具,要么是装备。
武则天又是想笑,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混账,制定国是,乃是每个臣子应尽之责,你竟然向朕讨奖励,何其荒唐之甚?”
徐驰寸步不让:“制定国是,那是宰相们的责任好不好?微臣现在连个县令都不是了,为什么要我制定国是?”
武则天气极,指着徐驰骂道:“无赖,真的是无赖!食君之禄而不为君分忧,食民之膏而不为民尽责,你这厮该当何罪?”
徐驰哭丧着脸,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辩解道:“还食君之禄呢,微臣做了大半年县令,一文钱的俸禄都没领到,要不是微臣饭量小,早就饿死了。”
武则天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手指徐驰:“这厮……你这厮……哈哈……你笑死朕了……”
上官婉儿也是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走到则天皇帝背后,轻拍其背,免得她笑得背过气去。
上官婉儿帮腔道:“据婉儿所知,陈县令在缙云任上,依仗卖地,至少得了二十万贯。皇上念你为的是赈济灾民,心存善念,才没有追究,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你那点小伎俩么?若不是以一县县令之便,你能赚到二十万贯?”
徐驰惊讶地望着上官婉儿,这女人真不简单。这事儿高延福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事实亦是如此,上官婉儿是历史上少有的才女,十三四岁就能为皇帝草拟诏告,行使着相当于后世中央办公厅秘书的职权。则天皇帝是个性取向非常正常的女人,上官婉儿的上位,靠的不是女色,而是真正的真才实学。
武则天不解地看着上官婉儿,意思是真有其事么?
上官婉儿微微眨了眨眼,意思也很明白:不管是不是真有其事,皇上就不必追究了,一旦追究开来,又和这无赖扯不清。
武则天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脸色一板,问道:“那你说,你要甚么奖赏才肯说?”
“那微臣就直说了?”徐驰看着武则天,一脸的希冀,征询着说道。
“你说你说。”武则天心想,你还有甚么不能“直说”的?“直”得已经不能再“直”了。
“陛下早几天就答应奖励微臣一个宫女的,皇上却一直没兑现,如今那个宫女我不想要了,就换了陛下身边的这个宫女给微臣,就等于是两个奖励合并到一起奖励,陛下您也不亏……”
“宫女?你知道她是甚么人?”武则天打断徐驰的话道。这混蛋七弯八绕的,却在打着上官婉儿的主意。
“禀陛下,她是个女人,并且是个漂亮的女人。”徐驰老老实实地答道。
武则天又想笑,赶紧道:“朕知道她是个女人,但她要替朕阅览奏折,颁行诏告,给了你的话,何人来替朕做这些繁杂事务?”
“禀陛下,这个简单,她晚上陪我,白天替陛下做事,都不会耽误的。”徐驰又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作为皇帝,就应该有皇帝的威仪,在臣子面前是不能轻易发笑的,武则天今天却已经失仪好几次了。武则天哪里忍得住,只得背过身去,肩膀不停地耸动,使劲避免笑出声来。憋了好半晌,才扭过身来,道:“要想娶朕的上官待诏,你得准备三件聘礼,少一件都不行。”
“要三件聘礼?那您快说,要哪三件?您不要弄得太难了。”徐驰心想,看来没戏,皇帝要的聘礼,必定是稀世珍宝,自己哪里弄得到?
武则天笑道:“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你只要替朕办成三件事,就当作是三件聘礼,上官待诏就是你的了。”
婉儿被武则天与徐驰当成了交易的工具,她作为当事人,却在笑过一次之后,又如老僧入定一般,站在一旁不闻不问了,好似他们的话题与她毫无关系。
“那微臣两年之内,为陛下赚到一千万贯,算不算办成了一件事呢?”徐驰一听皇帝并不要稀世之珍,放下了心,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武则天想了想,答道:“不算,那是你犯大不敬之罪的补偿,不算为聘礼。”
徐驰想,不算就不算,两年的时间,也太久了一点,最好今天之内就为皇帝办成三件事。
徐驰又问道:“陛下刚才问微臣如何加征税赋,如果微臣告诉了皇上,那算不算一件呢?”
武则天笑道:“这个当然算了,你刚才不就是为了朕的奖赏么?朕说话是算数的,不难为你。”
徐驰却并不相信,说道:“如果微臣说出来了我的办法,陛下即使认可,却偏说我的办法不可行,那我如何办?”
武则天笑骂道:“你这厮,竟然连朕都信不过——你的办法说出来,如果朝廷以后照你的办法行事,自然就是认可,反之则是不认可,这有何信不过的?”
“那微臣就说了啊,保准可行。”徐驰自信心爆棚,至于皇帝到底依不依,那就是两回事了。
“说!”徐驰说道:“既要加税,又不伤民,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只征收富人的税赋,而不加征平民的税赋。让富人为朝廷尽一分力量,让平民能够休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