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傍晚的时候,福喜一行人终于到了宁南县。宁南县地处南方,空气温暖而又湿润,本是个宁静美好的小城,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变得千疮百孔。
城内家家大门紧闭,却仍可以看出以前的繁花来,大水褪去,城内却还是萧索得紧,不过却很干净。入目能看见不少模样疲惫的人坐在街上,当看见他们一行人时,原本如死水一样的眼睛像是在里边扔了几颗石子,起了波澜,然后忍不住跟在了他们身后。
马车在宁南县衙门停下,衙门县令是个模样很清俊的中年人,福喜曾在楚惊天那里看过他的资料,是景熙八年的进士,名叫崔智,在宁南县做了十多年的县令。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一掀朝服下摆,崔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崔大人请起!”楚惊天态度温和,长途跋涉,面上带了丝掩不住的倦色。
“崔大人,这些是朝廷派来救我们的吗?”跟在福喜一行人身后的灾民在到达衙门之时已经有不少了,此时有人忍不住高声问了一句,语气带着期待。
崔智看了楚惊天一眼,看他没有什么不满,这才往前走了一步,却位居楚惊天身后一步的距离,笑道:“百姓们,我曾经说过,当今天子是明君,必然是不会放弃我们的,你们可知道这位大人是谁?”他指了指楚惊天。
“他是我们大晋朝的太子殿下!”说到这,他的语气也带了几分激动,声音不自觉的放大:“太子殿下屈尊降贵来到我们这里,这代表朝廷并没有放弃我们!”
“太子殿下?”
人群里有些喧闹,太子殿下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今天他们竟然见到了。
太子殿下来救他们了,这可是多大的殊荣?
原本面色麻木的人们激动起来,看着楚惊天的目光极为的灼热。
“太子殿下……”人群里传来陆陆续续的喊声,语气激动。
福喜上前一步挡在了楚惊天身前,就怕这些人激动起来伤到他。
楚惊天这时也不能再沉默了,他道:“你们是大晋的子民,本宫是绝对不会放任你们不管的,皇上更不会视若无睹。本宫带来了足够的粮食,相信这次灾难很快就会过去的。”
他语气平静,长身玉立,态度和蔼,却自有一股威仪气势,让人望而生惧。更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度,能轻易地攫取人心。
崔智道:“殿下劳累了,微臣已经准备好了房间,殿下不如先行休息?”他建议。
楚惊天并未拒绝他一番好意,道:“如此便劳烦崔大人了。”
“不敢不敢!”崔智连声不敢。
楚惊天对福喜道:“你与陈统领将粮食收入衙门粮库,再来向本宫回话。”
“奴才遵命!”福喜应了。
崔智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忙道:“下官这就让人带大人去仓库,述平,你带大人们去衙门仓库!”
他身后一个褐衣男人走上一步来,微弓着腰,道:“大人们,这边走!”
押运粮草的马车在石板路上滚过,进了衙门大门,然后往后边的粮仓而去。福喜亲眼看着粮食入仓,然后锁住了粮仓的大门。
“事已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回去向太子复命!”福喜对陈统领道。
陈统领一拍胸膛,满口答应:“福公公你就放心吧,我陈雄守在这,务必让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福喜回去给楚惊天回话,楚惊天将擦脸的帕子随手递了过去,衙门里的侍女战战兢兢的接了,然后端着盆离开。
手指敲着木几,楚惊天道:“若是有人想要从中做手脚,今日是最好的时机!他是不可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他嘴里的他,除了三皇子别无他人。
“福喜,今天晚上你就劳累一下,给本宫盯着粮仓!”
“是!”
夏季的月色明亮美丽,一轮弯月照得底下一片亮堂堂的,更衬得天空干干净净的。两株白兰花浸了月光更加的迷人了,宛若清雅的女子,泛着朦胧的色彩。
鸡鸣时分,这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刻,守在粮仓外的士兵精神疲乏,眼睛忍不住耸搭起来。
而此时,数道黑影从衙门外边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入,然后分散开来,各自直奔粮仓而去。
“唔!”一个士兵被人从后边捂住了嘴,身后之人手上使力就要扭断他的脖子,可是手下之人也不见如何动作,顿时如同滑溜的泥鳅从他的怀里溜了出去。
“等了你们好久了!”轻轻泠泠的声音泛着一股带着杀气的冷意,月光之下只能看见对方头盔底下一双眼睛宛若两道刀剑上的冷光。
“有埋伏!”来人顿觉不对,低喝一声,反身就要逃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冷哼一声,士兵一个飞跃,直往刺客扑来。
刺客边打边退,越打越心惊。他可是老江湖了,手上功夫这世上可没人能越得过他,可是面前这人却是游刃有余。
双手成爪,宛若鹰之利爪,狠狠地朝着身前之人面门而去。破空声响,若是被这一爪抓住了,不见血那根本不可能。
他的速度很快,可是身前之人更快,一个偏头,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利落直接的卸掉了他的右手。然后一个飞脚,直接将人踢飞了出去。
这人也是对敌经验丰富,丝毫不见慌乱,咽下嘴里的血腥气,竟趁着这个力道往后飞跃,迅速的退了好几尺。
士兵面色一沉,脚下一蹬,犹如利箭直射而去,同时右手一挥,数道厉芒从他手里挣脱而出。
“噗噗噗”几声锐器入肉的声音,刺客闷哼一声,从空中犹如断翅的老鹰,轰然落下。
抚摸着身后的伤口,并未摸到利器,反而摸到了几片叶子。
“飞花摘叶皆可为兵器,这一败,我不亏!”说着,他又是闷哼,嘴角滑过一丝血丝,咬牙自尽,气绝身亡。
“该死!”士兵暗骂了一句,然后快速的回去。
同时,在衙门的粮仓那,一个人影偷偷摸摸的走到粮仓角落,窸窸窣窣的几声,那动作是在粮仓上倒了些什么,只闻得到一股酒香味。
“崔大人这是在做什么?”一声轻笑,四周突然亮起火光,将黑暗里的人照得一清二楚,模样清俊,不是崔智又是谁?
“你是,你是太子身边的……”崔智指着男人,面色倏然变得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