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冷笑道:“看来高大人真是好好地招待了我的这位朋友啊!”
高廉一脸的尴尬。
陈枭道:“算了,我也知道衙门里的做派。”
“多谢陈大人海涵!陈大人请随我来。”随即便和师爷两人引领着陈枭和朱武来到了府衙旁边的牢房里,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陈枭和朱武不禁皱起眉头。陈枭随便扫了周围一眼,入目的全是难以形容的脏乱景象,旁边的牢房中躺着几个浑身是血显然刚刚受过刑的犯人,身体痉挛着,口里惨哼着。
高廉捂着口鼻对陈枭道:“这边走。”随即领着陈枭朱武拐进了左边的一条巷道。巷道两侧排列着一间间用圆木栅栏隔成的小房间,每一个房间中都人满为患,那些犯人见有人来了,纷纷跑到巷道边喊道:“冤枉啊!冤枉啊……”狱卒们则呼喝打骂,整个牢房里一片嘈杂;巷道的尽头,靠近屋檐的墙壁上嵌着一个一尺见方镶着铁条的小窗户,可怜的一点光亮从那小小的窗户透射进来,令整个巷道显得格外昏暗。
一行人来到最里侧的那间牢房外。只见明显受过刑的柴进正靠坐在铺着稻草的墙角处,神情很茫然的模样;在他的面前躺着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虽然没有受过刑,然而却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看样子似乎比柴进的请看要糟得多!
“柴进,有人来看你了!”高廉扬声道。
柴进感到很意外,扭头朝外面看去,看见了身着便服的陈枭,立刻认出来了,脸上流露出十分惊讶之色。连忙爬起来,奔了过去,“兄弟,你,你来了?你怎么来了?”
陈枭就看见柴进十分狼狈的样子,想到之前小旋风的富贵生活,不由的有些感慨,“大官人,我听说你出事了,所以特地赶来看你!”随即不悦地对高廉道:“高大人,是不是给他们换一个地方啊?”
高廉连忙答应,赶紧叫牢头打开牢门把人放出来。
柴进见高廉对陈枭如此恭敬的模样,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柴进柴皇城被放了出来,随即高廉将他们领到了府衙的西厢中。哈着脸陪着笑对陈枭道:“本来应该放人的,奈何案卷已经上达刑部,只能暂时让他们屈就此地,还望陈大人见谅!”
陈枭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高大人给我这个面子!”
“不敢不敢!若本官早知道柴大官人是大人的好朋友,本官绝不会为难他们的!”
陈枭道:“我想和柴大官人说几句话,大人就不必陪着我们了!”
“这个……”高廉看了看一旁的正在给柴皇城喂水喝的柴进,朝陈枭抱拳道:“那本官便告辞了。只是陈大人千万体谅本官,莫要呆太久啊!”陈枭点了点头,高廉便领着师爷离开了。
高廉一离开西厢房,立刻命人调来一队土兵和衙役严密看守西厢。
柴进见高廉走了,连忙过来拜谢:“多谢陈兄弟出手相救!”陈枭笑道:“大官人不必客气!说起来我也不过是来报恩罢了!”
柴皇城也走了过来抱拳拜道:“多谢大人仗义相救!”陈枭连忙把他扶了起来,“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随即让柴进柴皇城坐下,两人就在院子的石桌边坐了下来。陈枭也坐了下来。
柴进十分好奇地问道:“那高廉对陈兄弟十分恭敬,而且称呼陈兄弟为大人,难道陈兄弟竟然做官了?”
陈枭微微一笑,站在旁边的朱武道:“我家哥哥现在是青州的知府大人!”
柴进柴皇城流露出惊叹之色,柴进道:“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想当初陈兄弟还是行商的模样,这短短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就已经成为一方封疆大吏了!”柴皇城感慨道:“要是所有的知府都像陈兄弟这个样子,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陈枭笑了笑,将刚才和高廉说的话简要说了一遍给柴进和柴皇城听。
两人听说已经没事了,只须要等销案之后便可恢复自由,又是激动又是感激,连忙起身朝陈枭拜道:“陈兄弟的救命存家之恩,今生决不敢忘!”
陈枭忙起身扶起两人,笑道:“两位不必如此!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不过是向大官人报恩罢了!”三人重新坐下。柴进好奇地问道:“陈兄弟如何知道我们落难了?”陈枭微笑道:“是你的好妹妹柴云渺,特地赶到青州来告诉我的!”
柴进睁大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随即宠溺地感叹道:“这个丫头!”随即关切地问道:“云渺她还好吗?”
陈枭点了点头,“她跟我一起来高唐了,就在驿馆里。”
……
高廉和师爷两个回到后园。迎面看见夫人正满脸怒容地站在当面,高廉连忙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夫人站在这里作甚?”
少妇冷哼一声,气恼地道:“瞧你那点出息,居然在别人面前像只哈巴狗似的!我可告诉你,不管是谁,都别想救柴进和柴皇城!我一定要他们死,好为我那枉死的弟弟报仇!”
高廉连忙道:“夫人啊,你不知道,今天来的这位可是青州的知府大人啊!”
少妇没好气地道:“知府又怎么样?你不也是知府吗!”
高廉苦笑道:“不一样不一样!青州乃是一等一的军州,而我们高唐州不过是一个三等小州罢了!虽然我们同为知府,可是他的地位却比我高得多啊!”
少妇皱了皱眉头,气势已然消减了不少,“那又如何!他青州的知府也不能管高唐州的事情!再说了,你的兄长是太尉高俅,他青州知府在太尉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高廉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位青州知府,是当今慕容国舅的结义兄弟,而且还是蔡太师颇为赏识的人。我兄长高太尉比不上他们的。”
少妇很是吃惊的样子,不甘心地问道:“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高廉两手一摊,苦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道理上我们站不住脚,比后台又比不过他。不算了还能怎么样呢?”
少妇恨声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一直没做声的师爷突然刺进来说道:“大人,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两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他,少妇急忙道:“你有什么主意就快说出来!只要能够杀了柴进和柴皇城为我弟弟报仇,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师爷抱拳道:“多谢夫人。”随即说道:“其实只要抓住那个黑大汉,让他指认是柴进主使的,并且指认柴进与梁山贼寇勾结。如此一来,大人就有充分理由驳回那位陈大人的要求了。陈大人他也不能包庇贼寇啊!”
少妇没好气地道:“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自事发以后,全州都在拿捕那个黑大汉,却不见丝毫踪迹,他肯定已经逃出高唐州了!”
师爷微笑道:“夫人所言,小人自然是知道的。小人的话还没说完呢!虽然拿捕不到那个黑大汉,却可以制造出一个黑大汉啊!”高廉夫妻两个一时没听明白。师爷一脸阴险地继续道:“只须要从土兵中间挑选出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恩威并施令他在堂上指认柴进,难道不可以吗?”
高廉夫妻两个双眼大亮。
……
陈枭朱武离开了府衙,回到驿馆。一直坐立不安的柴云渺见陈枭和朱武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高廉答应放人了吗?”
陈枭微笑着点了点头。
柴云渺欣喜不已,朝陈枭微微一福:“多谢陈大哥!”
陈枭笑道:“不用谢,我也不过是报恩罢了!”顿了顿,“不过大官人和柴皇城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来。那高廉已经做了文书送达刑部,须销了案他才敢放人。”
柴云渺皱眉道:“这会不会是他的托词?”
朱武道:“不会的。高廉是聪明人,他知道这件事上他并不占理,而他的兄长高俅在这件事上也无法给予他任何支持,因此他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放人。”柴云渺笑了。陈枭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大官人他们很快就会出来了。”柴云渺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陈枭和朱武接到知府衙门的通知,来到知府衙门大堂。高廉亲自下堂来迎接,双方寒暄了一番。随即高廉请陈枭在左首处的位置上落座。陈枭坐了下来,高廉则回到他的位置上坐下。
一拍惊堂木,“带人犯!”
立在门口的一个衙役扬声唱诺:“带人犯!”
随即就有两个衙役领着柴进和柴皇城来到堂上。两人原本有些慌张,可是一看见陈枭在座便安下心来了。然而陈枭的心里却非常疑惑,不明白那高廉究竟是要唱什么戏?按理说,经过昨天的谈话之后,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过堂才对啊!陈枭突然心头一动,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看向高廉,只见他装腔作势地问柴进道:“柴进,你之前供述那黑大汉是梁山贼寇,如今怎么说?”
柴进仗着陈枭在场,昂然道:“那是大人严刑逼供的结果,如何做的准!”柴皇城连忙附和。
高廉冷笑一声,“尔等刁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来啊,带人证!”门口的衙役扬声唱诺:“带人证!”
柴进和柴皇城都感到非常诧异,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强壮的黑脸膛钢针须的大汉铐着手铐脚镣被两个衙役押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