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雯闻言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娘娘您千金贵体,外头又下着大雪,还是奴婢们去请咱们娘娘回来吧。”
“不必了,正好本宫也要去贤妃那儿和众位姐妹聚一聚呢,你们前头引路便是了。”婉妃却没有给她们再反驳的机会。
“可是……。”小雯有些急了,主子可是交代她留下来好好伺候西南王妃,等六王子回来后送王妃出宫,如今却被婉妃如此逼迫,真是让她太为难了,而且……她现在不敢确定婉妃是不是冲着西南王妃来的。
“这个小宫女似乎没有见过,方才本宫听小雯喊你……似乎叫小玲吧,看着倒是十分面生,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婉妃突然看着梁芜菁笑道,脸上满是善意。
小雯闻言就变了脸色,正欲挡在梁芜菁面前,却被婉妃身边的大宫女给一把拉住了。
“小雯姐姐这身衣裳的料子真是不错,是贵妃娘娘赏赐的吧,这花样是我喜欢的,我瞧瞧怎么绣的。”宫女拉着小雯一脸热情的说道。
梁芜菁知道婉妃刘湘云是冲着自己来的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露馅了,让她看出了端倪来,但如今明显是躲不过了。
“奴婢拜见娘娘,娘娘千岁。”梁芜菁轻轻福身,随即站直身子,抬起头看着刘湘云,脸上一片坦荡之色。
刘湘云原本就觉得自己没有认错人,如今看了梁芜菁的脸后,虽然和从前有些区别,但是她也能猜到梁芜菁是故意装扮过的,所以看着皮肤黝黑,脸上也有些不一样了,但她还是认得出来。
“倒是长得很清秀,就是皮肤黑了一些,是内务府才挑来给贵妃娘娘的吧,本宫从前未见过你呢。”婉妃笑道,并没有当面拆穿梁芜菁的身份。
“是,奴婢是这两日才来伺候贵妃娘娘的。”梁芜菁轻声说道,脸上丝毫没有变色,依旧是方才那副坦坦荡荡的样子,仿佛她就是和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似得。
“呵呵……走吧,你们与本宫去贤妃那儿。”婉妃轻轻摆手,率先转过身去往前迈开了步子。
小雯回过头看着梁芜菁,一脸抱歉之色,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婉妃身边的宫女挽着手臂往前走去,根本不给她接触梁芜菁的机会,而另外两个宫女也走到了梁芜菁身后,大有盯着她的意思。
梁芜菁也知道自己躲不开了,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没有隐藏好,让刘湘云给认出来了,但如今也只能去面对了。
一行人出了朝月宫,慢慢往贤妃的朝露宫去。
到了半道上,婉妃突然对身边的大宫女道:“本宫有些冷了,身上这件大氅披着都觉得浑身发抖,你回去再帮本宫拿一件狐裘披风来。”
“是,奴婢这就去。”宫女笑眯眯的点头,随即故意挽着一旁小雯的手道:“小雯姐姐与我同去吧,反正这儿离我们主子的宫苑很近的,两刻钟不要就能往返了。”
“可是我……。”小雯却不能去,她受了主子的吩咐,一定要跟着梁芜菁的,她不傻,事儿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她当然知道婉妃是认出梁芜菁来了,深怕会出事,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
“小雯你就去一趟吧,好给我们绿阳做个伴儿。”婉妃笑道。
“是啊,小雯姐姐,走吧。”婉妃身边的大宫女绿阳不由分说,挽着小雯的手,连拖带拽的往后走去。
“娘娘,奴婢……。”小雯如今是说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做什么都觉得难受,她知道梁芜菁的身份很特殊,可偏偏她身为一个奴才,在婉妃面前没有丝毫的话语权,根本做不了主,也保护不了梁芜菁。
看着小雯被强行拽走,梁芜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明了的笑容,看着刘湘云道:“多日不见,娘娘倒是愈发的精明了,咱们从前也算是好姐妹了,有什么开门见山说吧,你想要如何?”
“呵呵……姐姐还是和过去一样的直性子,妹妹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能在宫中见到姐姐,还真是让妹妹吃惊,不瞒姐姐……先前我还不敢肯定是你,直到我设计将和贵妃引开,跑去她宫中见到了你,才敢肯定,不知姐姐来宫中作甚?看明皇贵妃吗?”婉妃看着梁芜菁笑道,似乎没有丝毫恶意,只是许久不见的姐妹叙旧一样,还好似很关心梁芜菁似得。
“宫中的日子倒是让妹妹你改变了许多。”梁芜菁笑道。
“呵呵……这个地儿人吃人,我若是不变,就只能等死了,上次的事儿姐姐也在场,我险些便成了皇后和你姐姐斗法的牺牲品,我不得不保护我自己,不得不改变啊,倒是姐姐……你如今可算是朝廷缉拿的侵犯了,跑进宫中来怕是不好,依我看,姐姐还是尽早出宫比较好。”婉妃看着梁芜菁,一脸关心的说道。
“妹妹若真是关心我,就该知道,我能够平安无事进来,便能平安无事出去,妹妹煞费苦心引开了和贵妃,又把我带出来,恐怕不是要送我出宫吧。”梁芜菁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
她知道,如今的刘湘云不再是幼年时那个喜欢跟着她的女娃娃了,她现在是婉妃,是皇后的人,已经和过去有着天差地别了,她可不认为刘湘云如今是在帮自己。
“姐姐依旧如同过去一样聪慧,我是骗不了姐姐的,不瞒姐姐,在见到姐姐的那一刻,我险些就去告诉皇后了,但……因为不敢肯定,更知道皇后是一个不喜欢旁人耍小心思的人,所以我忍住了,这一忍,我就有别的想法了,不过姐姐放心……我如今我倒是没想伤害你,只是带你去看一处好戏而已。”婉妃看着梁芜菁笑道,倒是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瞒下去也没用,梁芜菁都看穿自己的把戏了,何必再虚以委蛇呢。
“既然娘娘相邀,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梁芜菁笑着说道。
“好,姐姐这边请。”婉妃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梁芜菁也不客气,跟着她往前走去。
即便她此刻心中担忧,也是无用的,只能见招拆招了。
就在梁芜菁跟着刘湘云走了不久,一脸怒容的和贵妃急匆匆回到了她的朝月宫。
“娘娘。”小宫女立即福身行礼。
“小雯呢?”和贵妃沉声问道。
“启禀娘娘,您走后片刻,婉妃娘娘便到了,让小雯姑姑和另一个姐妹跟着她去了,也不知道去何处了,奴婢不敢问。”小宫女低声回道。
“什么?”和贵妃闻言脸色大变,立即对身边的几个宫女和太监道:“马上给本宫找人,找到小雯,找到婉妃。”
“是。”几个奴才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和贵妃此刻极为生气,因为她方才已经到了贤妃的朝露宫,却十分惊愕的发现贤妃正在午睡,宫女们竟然告诉她,贤妃没有派人去找她,她一世情急便闯进了贤妃的寝宫把人叫起来问,才知道宫女没有撒谎,她顿时意识到有人使了调虎离山之计,便立即回到了朝月宫,哪知道梁芜菁已经被人带走了,心里当然担心,当然生气了。
“来人……再去昌乾宫,偷偷告诉我哥哥,人被婉妃带走了。”和贵妃越想越觉得不妥当,又派了心腹之人去昌乾宫通风报信。
人是哥哥带进来的,若真的出了事儿,他们兄妹都难逃干系,如今他们可都在大周朝的地界上,出了事连跑都跑不掉。
而昌乾宫内,皇帝正和定北候薛北霖以及呼伦饮酒用膳,不知说着什么,三人皆哈哈大笑,场面十分随意。
“北霖,多年不见,你倒是比当初干脆许多了,朕记得当初让你喝一杯酒,你都百般推脱,还涨红脸,跟个姑娘似得,如今倒是像个男人了。”皇帝猛的一拍坐在右手边的薛北霖一下,朗声笑道。
“皇上……当初臣只有十来岁,不善饮酒,自然害怕,如今倒是不怕了,皇上想喝多少,臣舍命陪君子便是,今日不醉不归了,只怕皇上您不敢啊。”薛北霖大笑道。
“不敢?朕有什么不敢的?”皇帝笑道。
“都说皇上怕皇后娘娘,臣怕您一会喝多了娘娘生气。”薛北霖嘿嘿笑道。
“这话也只有你敢说,你这小子,多年不见倒是长胆子了,就不怕朕处罚你?”皇帝似乎在开玩笑,似乎又是认真的说道。
“皇上您别吓臣了,臣如今除了一个定北候的身份,什么都不剩了,连侯府都被人霸占着,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被处罚的,皇上若是不让臣做这个定北候了,臣还回深山老林去。”薛北霖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似乎一点儿都不把皇帝的威胁放在心上。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又喝了几杯,便让康禄扶着去后头了。
“皇上喝多了?”一直没有怎么插上话的呼伦问道。
“大约是尿急了。”薛北霖哈哈大笑道。
呼伦闻言脸上满是错愕之色,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他身边的随从急匆匆进来低声道:“殿下,公主派人来说……那位不见了。”
“不见了。”呼伦一下子站起身来。
一旁的薛北霖闻言也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