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絮儿当然是不放心的,当即吩咐自己身边的宫女跟了过去,说是要给她们引路,实际上……这后宫殿宇的格局差不多,她们是不会走错的,总不至于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吧。
待大殿内没有剩下外人时,梁絮儿才道:“按照咱们那日商量好的,各自行动吧。”
“可是娘娘,皇后娘娘来的有些奇怪,只怕婉妃真的告密了,皇后娘娘已然知晓一切了,臣妾不认为她没有防备,没有后手。”芳贵妃起身看着梁絮儿,柔声说道。
“本宫自然是知道的,你们没瞧见婉妃与和贵妃都喝醉了吗?本宫想,婉妃不止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皇后,还告诉了和贵妃,事实上……本宫当日就猜到咱们之中有人会背叛,只不过没有想到是她,既然她敢如此做,本宫自然会成全她的。”梁絮儿说到此,胸有成竹道:“至于皇后……你们放心,她进了寝殿……没有本宫的吩咐,她今儿个就别想出来了,自然……到了该放她出来看好戏的时候,本宫是会放她出来的。”
“娘娘……。”芳贵妃见此,本想再说些什么,哪知道梁絮儿却挥了挥手道:“好了,就按照当日商议的行事吧,众位妹妹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是。”众人闻言立即应了一声。
一向最快又懂得如何见风使舵的淑妃连忙道:“娘娘放心,臣妾这就去请皇上。”
“嗯,烦劳妹妹了。”梁絮儿颔首。
“臣妾把该准备的也准备好。”芳贵妃一脸柔和的说道。
“臣妾就和杜贵人、悦贵人两位妹妹继续留在这儿宴饮喝茶了,从此刻起,没有皇贵妃娘娘的吩咐,咱们这殿里面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不许离开半步,谁若是敢离开,可别怪本宫不客气。”德妃早就的了梁絮儿的吩咐,看住剩下的人,以免有的人有别样的心思,坏了全盘计划。
越到最后时刻,才是越应该谨慎的时刻。
“是。”众人连忙应了一声。
梁絮儿这才回过头看着自家母亲、妹妹和姨娘,笑道:“今日宫中有事,时辰也不早了,再过一会宫门就该落锁了,母亲和妹妹就先回府吧,改日本宫再请你们进宫坐坐。”
“是,娘娘。”梁芜菁和母亲、姨娘起身,谢了恩后,便准备离开。
今儿个夜宴,梁芜菁是一口酒都没有喝的,即便抹不开面子,向众位嫔妃敬酒时,也都是轻轻抿一点儿,回来便吐出来了,倒是张氏和李氏,小小的喝了几杯,却也不影响她们行动,都没有喝醉。
“本宫亲自送你们出坤和宫。”梁絮儿上前拉住了妹妹的手,一行人便往正殿外去了。
“姐姐,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瞧着姐姐今儿个闹得动静很大呢,姐姐就不怕出事吗?姐姐的打算还给宫中的嫔妃们都知道了,我瞧着恨不妥当啊。”梁芜菁却是有些担心,刚刚出了坤和宫正殿,到了院里,就在梁絮儿耳边低声道。
“妹妹放心吧,姐姐并没有傻,这次之所以把计划向后宫中人和盘托出,是因为我想抓住我们之间的内鬼,不瞒妹妹,我前几日就发现这些嫔妃之中,有人已经被皇后收买了,所以才趁此机会找出来的,有时候,不付出点代价,不铤而走险,怎么能得到我想要的呢?我也不瞒妹妹,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我发现皇后十分在意皇帝,她是无法容忍皇帝有别的女人的……我要慢慢将她逼入绝境。”梁絮儿冷笑道。
“后宫争斗本就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稍有不慎便有人要丢了性命,我知道姐姐这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两个孩子打算,所以才会去争,去夺,可姐姐莫要忘记,皇帝……他对皇后不是一点点的偏心,姐姐可千万不要闹狠了。”梁芜菁连忙说道。
“妹妹放心吧,我只是给皇后一个教训罢了,原本我是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引了皇帝前来,最好与和贵妃圆房了,让皇后亲自看看,刺激刺激她,不过如今……我倒是有别的主意了,既然婉妃那么急不可耐的投靠了皇后,这个承宠的机会我就给她吧,反正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从未得到皇帝宠幸,应该是很期待的吧,事后……就让她和皇后折腾去,我才懒得管了。”梁絮儿说到此,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光芒,又似乎有一丝希望从那绝望中爆发而出。
“小妹……姐姐从小要强,这次也不会服输,我要慢慢的让帝后之间闹起来,矛盾一日日的剧增,我要让他们自己毁了自己。”梁絮儿眼中满是嗜血的光芒道。
“可是,婉妃她……。”梁芜菁还想着从前自己英云未嫁时,婉妃也尚待字闺中那会,她们之间的情谊。
“我知道,她父亲定南侯和我们父亲是至交好友,所以我不会要她的性命,只不过也不会让她好过便是了,这女人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温和,那么好,她现在抚养思妤公主,对公主一点儿都不好,可偏偏皇帝根本不在意公主,除了于氏生下的那个贱种,我看他是谁也不在意了,从前……先皇后还在世时,最后那些日子与我关系也不错,再则……稚子无辜,我可不想让婉妃再养着思妤了,你不知道……思妤手臂上都是被她掐的痕迹,又青又紫,十分吓人。”梁絮儿在妹妹耳边低声道。
“既然她是这样的人,娘娘也不必姑息了。”一旁的大夫人张氏低声道:“她从前看着是好,可……她母亲白氏就是个心狠手辣,未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她从前和芜菁交好,指不定也是有目的的,这样的人,对一个年幼的孩子尚能下得了手,也不必留着碍了娘娘的眼,免得日后再给娘娘添麻烦,引祸事了。”
梁絮儿闻言眼中爆发出一丝惊喜之色,对大夫人张氏道:“母亲的教诲,女儿谨记在心。”
“絮儿,你出嫁多年,又身居高位,母亲也没有多的话与你说,只是要告诉你,后宫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和你父亲、妹妹,还有姨娘,都希望你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你父亲虽然没有多说,但是他对你也是真心疼爱的,你可不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张氏拉着梁絮儿的手,一脸凝重的说道。
“是,女儿记住了。”梁絮儿闻言浑身一震,眼中闪动着泪光,却又强行压下去了,她看着身边的亲人们道:“时辰不早了,母亲和妹妹快离开吧,女儿还要回去指挥众人办事儿呢,此处已经出了坤和宫了,我就不送了,让王进送你们出去吧。”
“娘娘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王进伺候你多年,是你宫内的掌事太监,还是留在娘娘身边吧,后宫我来过多次了,芜菁也是熟悉的,必定不会走丢了,你吩咐个小太监领着我们出去便是了。”张氏连忙说道。
“那也好。”梁絮儿没有坚持,让王进找了个信得过的太监,送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往外头去了。
二夫人李氏一直想和女儿说上一句话,可她发现自打自己入了坤和宫以来,女儿就没有看过她一眼,这会子也没有和她这个生母说上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也没有,她真的很伤心,神色间也都是失落和愁容,走着走着就走的很慢了,落后梁芜菁母女有一段距离了。
特别是看着大夫人张氏和梁芜菁母女俩手挽手,有说有笑,十分亲昵的样子,她的心中更是如同刀绞一般。
前些日子,女儿生产,她在云瑶寺陪了一个多月,本以为和女儿的母女之情突飞猛进了,哪知道女儿现在还是不搭理她,她知道,女儿这是嫌弃她的身份了,虽然她有了诰命封号,到底还是个姨娘,上不了台面的姨娘啊。
今儿个在座的那些娘娘,虽然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没有为难自己这个姨娘,但大多数人都打量着自己,那鄙夷的目光,她现在仍然觉得害怕。
大夫人张氏和梁芜菁根本没有发现二夫人的异常,两人还说笑着,只是声音很小,说的又都是梁芜菁要离开京城去庄子上住的事儿,因此格外小心,生怕旁人知道了。
而梁芜菁带进宫的丫鬟,大夫人张氏带进宫的丫鬟,也紧紧的跟着自己的主子,片刻都不敢分神。
二夫人李氏只带了身边贴身的一个丫鬟进宫,此刻丫鬟正伺候在她身边,见主子神情十分沮丧难过,心中也很是不安,她知道主子的脾气此刻是不敢出言相劝的,免得主子的火气更大,回去后还要拿自己撒气,于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她身边。
而梁絮儿让王进派去的那个小太监,也只顾着巴结梁芜菁和大夫人这两个正主儿了,一开始发现李氏落后,还会小步跑过来提醒一声,到后来竟然就没有注意到了。
最先发现二夫人李氏不见了的是碧玉,她本来生性活泼,并不是那种中规中矩的丫头,有时候忍不住就会东瞧瞧西看看的,只是方才一直走在宫道上,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此时穿过宫中一处小花园时,她往后看了看,才发现李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