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会无缘无故救一个和她没有什么干系的永宁王陈煜,姜太贵妃为了救她的儿子,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呢,既然如此,她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呢?
想到此,于氏冲着皇帝甜甜一笑道:“衡哥哥,别再为这些事儿伤神了,你是皇帝,日理万机的,成日里还要管这些劳什子的事儿,也太累了。”
“嗯,冰儿说的是。”皇帝闻言笑着点头,搂着于氏的手紧了紧,才笑道:“冰儿,再过十来日,你腹中的孩子就要临盆了,这些日子可得当心些,若有哪儿不适,要立即告诉身边伺候的人,告诉我。”
“衡哥哥放心吧,你几乎日日都陪着我,身边的人又很尽心的伺候着,不会有任何意外的,对了衡哥哥,昨儿个你说的给孩子取的名字呢?”于氏看着皇帝笑道。
“在呢,你瞧瞧。”皇帝闻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将自己昨儿个写的东西拿了出来。
于氏低声念着纸上的名字,笑道:“衡哥哥怎么就知道我要生的是个皇子,这上头都是皇子的名字呢。”
“你要生的自然是皇子。”皇帝一脸理所当然道。
于氏闻言捂着嘴笑了起来,心中别提有多开心,有多甜蜜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沉浸在皇帝对她的宠爱之中,难以自拔,也不想醒来了,能一辈子这样下去,似乎也是不错的。
身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愿望便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是幸运的,她碰到的男人都对她宠爱至极,这是老天爷对她的眷顾,但她同样又是不幸的,因为她失去了她所挚爱的姑母和儿子,这是她永远无法释怀的,只有替他们报了仇,她才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才能安心和皇帝恩恩爱爱一辈子。
然而,要报仇又谈何容易呢。
今儿个已经是八月十九了,离于氏生产的确还有十来日的功夫。
待三日后,永宁王陈煜被放出来时,宫中却传出了纯皇贵妃娘娘即将临盆的消息。
“看来纯皇贵妃娘娘的孩子是要提前出生了,虽说提前几日无关紧要,但王妃您可得好好将养着,能完全足月那是再好不过了,奴婢会好好伺候您的。”林嬷嬷看着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的主子,笑着说道。
梁芜菁紧了紧身上的披肩,笑道:“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养着的,时辰也不早了,天凉了,咱们进屋了吧,这月亮这两日也不怎么圆了,以后再看。”
“是,主子。”碧云等人应了一声,立即将她送进了屋里。
昨日,林嬷嬷给梁芜菁把脉时,确定她有了身孕,梁芜菁怕有什么遗漏,又回了梁府一趟,让两位大夫给把了脉,结果大夫异口同声说,她的确有身孕了,而且脉象很稳,这可让她高兴坏了,原本有些激动忐忑的她,只剩下一股子喜悦从心田涌出,直至四肢五骸。
同样高兴的还有惠周侯梁义博夫妇,他们夫妻二人拉着女儿说了好一会的体己话,特别是大夫人张氏,晚间硬是要拉着女儿和她一块睡,和女儿交代了许多事儿,说了许多话。
梁芜菁此刻只要一想到父亲母亲那慈爱无比的样子,心中就暖暖的,再一想到自己腹中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了,她就更加高兴了。
说实在的,当完全确定自己有了身孕后,她恨不得陈夙就在她身边,能够和他一起分享她的快乐和幸福,一起等待孩子在她腹中慢慢长大、出生。
然而,她又顾忌着陈夙是要做大事儿的,不能分心,每次和他通书信时,她都没有透露一个字儿,包括今儿个给陈夙的书信,她只说了一些小事儿,就是不想让他担心。
“主子,奴婢伺候您净面。”碧玉拿着柔软的帕子,沾了水,在自家主子脸上轻轻擦拭着。
“主子,这水里只有猪胰子和花露了,没有再加任何药材,林嬷嬷说了,主子是孕妇,许多东西能省则省了,一会给主子净完面,奴婢再拿香膏来给主子擦,那是按照林嬷嬷的吩咐专门让咱们的脂粉作坊给主子特意做的,润肤就不必说了,也不会伤到主子腹中的小主子。”碧玉得知自家主子真的有身孕了,高兴的不得了,伺候起来也愈发的用心了。
她先放了猪胰子,和花露给主子净面,待洗干净了后,又拿了清水擦拭了几次。
“你们都有心了。”梁芜菁看着正在给自己铺床的碧云,又看了看伺候自己擦香膏的碧玉,笑着说道。
“奴婢们这会子可不是伺候主子您一个人的,是两个人,所以才要格外用心才是,对了主子,您说……纯皇贵妃会不会生下一位皇子啊,若是一位公主,那咱们明皇贵妃那儿养的可是两位皇子呢,到时候可不好交代,皇上会不会生气?”碧玉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这事儿来。
“碧玉,主子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你就不能让主子安安生生的休息几日吗?非得拿那些事儿烦主子。”碧云有些不高兴的看着碧玉说道。
“我……。”碧玉十分委屈的抬起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又瞪了瞪碧云,才道:“奴婢这不是担心嘛,主子那么在乎明皇贵妃,肯定会担心的,奴婢也只是说说。”
“当初我设下那样的局救姐姐,就想到会有今日,但那时候实在是无法再尽善尽美了,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若于氏真的生下一个公主,那我也无可奈何了。”梁芜菁也很无奈,这事儿已经成这样了,若老天爷真的不能眷顾,她也无力改变。
事实上,皇上已经对姐姐没有一丝感情了,她也不怕皇帝因此怪罪姐姐,反正如今的形势已经够坏了,她再担心也无用。
梁芜菁想了想,便躺下睡了,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今夜却大有人无法入睡。
梁芜菁只是派人去打听,即便有消息了,也要第二日一早告诉她。
可今日夜里,京中的权贵们一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宫里,时时刻刻派人询问,根本无法入眠。
而身在云瑶寺的明皇贵妃梁絮儿,今夜也一样睡不着,打从于氏即将生产的消息传到了云瑶寺起,她就一直捏着手里的佛珠念着,一直到深夜都睡意全无。
两个孩子已经在里间的床上睡着了,她方才有些不放心,又起身看了一次,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昨儿个,是她孩子满月之日,除了一直住在这儿的生母李姨娘外,父亲母亲和妹妹也来了一趟云瑶寺,虽然只是一家人吃了一次斋饭,但却是她出嫁多年以来,一家人第一次团聚在一起,如今想来,她依旧感动的掉泪。
然而,感动之余,她还是有一丝失落的。
宫中并无丝毫的动静,孩子满月这样的大日子,皇帝给忘得干干净净了,根本没有打发奴才前来。
一样是皇帝的亲骨血,可自己身下的孩子,就和于氏生下的有天差地别啊。
这些日子礼佛,她觉得自己的心不仅没有平静下来,甚至变得比过去更加的难以忍受了。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她心里无法平衡,无法忍受皇帝这般对待她。
她虽然对这个男人完全绝望了,但是,她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自打出生后就只能留在这个地方,而于氏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是皇帝手心里的至宝,她就无法忍受。
她可以吃苦,可以吃亏,但是她的孩子不能。
她也曾想过,放弃一切,不去争,不去夺,然而,有些事儿,并不是她想如何便如何的,现实会迫使她做出改变。
“菩萨,如果你真的有灵的话,请保佑于氏生下一位公主吧……。”梁絮儿说到此猛的睁开了眼睛,手里的佛珠也被她紧紧握住了:“最好难产,一尸两命。”
就在京中众人各怀心思时,于氏正在宫中拼命的挣扎着。
这已经不是她头一次生孩子了,但却是她头一次疼得这么厉害,让她都忍不住想要晕过去了,若不是嬷嬷们一直提醒她要保持清醒,她真的忍不住了。
就这样,于氏整整哭喊了一夜,孩子依旧没能生下来,直到第二日午时过了,依旧精疲力竭的她,才终于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娘娘生下了一位小公主……。”
就在皇帝都等的快要忍不住再次闯进去时,接生嬷嬷终于把孩子抱到了寝殿外室来。
嬷嬷话音刚落,呆愣了片刻的皇帝便轻轻对身边的康禄使了个眼色,沉声道:“一个不留。”
“是。”康禄闻言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
一刻钟之后,原本在寝殿内伺候于氏生产的嬷嬷和奴婢们,除了素和都被康禄派人给秘密处死了,而皇帝正抱着刚出生的小公主守在了已经昏过去的于氏床边,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他手里抱着的就是这世间最为贵重的珍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