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不是说,你当初入宫后就心仪你表哥吗?怎么他一傻了你就不肯了?”岳氏听了宁双雪的话后有些不满了。
陈夙是她嫡出的女儿宁双冰的夫君,是她的女婿,她对陈夙一直很满意,此刻见宁双雪竟然嫌弃陈夙了,自然是有些不屑的,这也算是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自讨苦吃吧,若她当初就答应下来了,现在她就是永安王府的当家主母,能有那个嚣张跋扈的梁氏什么事儿啊。
“母亲,女儿只是一个姑娘家,不能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也不能不为我们宁家考虑,皇上那时候那么忌惮表哥,忌惮父亲,我那时候若是嫁给了表哥,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儿呢。”宁双雪当然听出自家嫡母是什么意思了,不免有些不高兴。
“你愈发的牙尖嘴利了,我说什么你都要狡辩一番。”岳氏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庶女愈发让自己不满意了。
从前,她一直没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这丫头有些被宠坏了,但是也不碍事的,反正家中没有多的孩子,她也就不在乎府里的人把她当嫡小姐一样对待,可如今她却觉得自家这个庶女愈发的没有规矩了,连她这个做嫡母的说话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实在让人生气。
“母亲,是女儿逾越了。”宁双雪闻言微微一窒,这才低眉垂首的说道。
“好了,回府吧,寻个机会,我会入宫求见皇上,将你父亲的意思告诉他。”岳氏沉吟片刻后说道。
她现在不想和自家这个庶女闹得太僵了,虽然此番入京,自己对她有些不喜了,但她现在始终是宁家唯一的女儿,而且她家侯爷说了,他会全力以赴帮助外甥陈夙重新夺回帝位,到时候皇后的宝座依旧要是宁家的。
她宁家可没有别的女儿了,到时候就只能是宁双雪了,为了以后,她也不想太为难宁双雪。
但母女之间的裂痕,已然出现了。
“母亲,皇上本就忌惮父亲位高权重,独霸西南,女儿怕皇上会不高兴。”宁双雪听母亲的意思,那是要拿父亲去威胁皇上给自己和表哥赐婚,她十分担心。
“好了,你不必多说了,我会把握好分寸的。”岳氏听她这么说,心中十分不满,好像自己一个堂堂的忠勇侯夫人连点规矩都不懂似得。
宁双雪见她不高兴了,也不敢多言了,她不敢把自己的嫡母真的给得罪了,再则,许多事儿,她担心也是徒然,许多事儿,她都不能做主的,不过她并不蠢笨,自然也发现自家母亲对自己不满了。
要知道,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她在西南那边的侯府里,也是这般处事的,甚至比如今更甚,但是那时候嫡母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还把她当做亲身女儿一样捧在手心里。
宁双雪觉得,打从此次进京后,一切都变了,说的更明白一点,是从她去了永安王府和梁芜菁较劲了一次,被告状后,嫡母就对她不满了,从未说过她一句的嫡母,罚她去跪祠堂了,今儿个又被嫡母训斥了,归根到底,都是梁芜菁害的。
如果说,宁双雪一开始只是嫉妒梁芜菁,现在已经十分记恨了。
她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了,哪知道在梁芜菁这儿吃了瘪,当真让她接受不了。
“母亲不要生气,女儿都依母亲的。”宁双雪想了想,靠到了岳氏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如从前般撒娇道。
这样的情形,在她二十年的人生里,时常发生,她的确是把岳氏当做亲生母亲一样的,确切的说,她并没有把岳氏当做生她的人那样真心的喜爱,只是以一个亲生女儿对待母亲的态度对待岳氏,该发痴撒娇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手软的,该使小性子的时候,也是不会有所顾忌的,当然,她表面上也很孝顺岳氏,所以她们之间相处的就跟亲母女一样,岳氏也是十分喜欢她这样的,觉得没有丝毫的隔阂。
然而,今儿个却适得其反了,她这样靠着岳氏,本就对她有所不满的岳氏不着痕迹的坐直了身子,推开了宁双雪的手,低声道:“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个梁氏,但她有些话儿却说得有理,这儿毕竟不是西南,那****在永安王府,的确是失态了,别说是你,我细想了一下,我们今日都做的有些过了,也怪不得梁氏要和我们翻脸了,双雪,你也不小了,因为你尚未出阁,我一直把你当小女儿看待,可梁氏今日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你都二十了,不是小孩子了,日后不要这般撒娇了,乖乖坐好,要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否则你日后如何与梁氏争夺?”
宁双雪从来没有被岳氏这么对待,当即红了脸,坐直了身子道:“是,女儿知道了。”
岳氏见她如此,有些不忍心了,这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看着她这样,她也挺心疼的,可转念一想,日后她嫁入永安王府,肯定是要和梁芜菁一较高下的,与其让她日后受挫,还不如现在就对她严厉一些,该教的教一教,免得日后她吃亏不说,也连累宁家。
“嗯,你知道便好。”岳氏故意板起脸来。
宁双雪见此,银牙紧咬,半响都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静静的坐在了马车里,但心中却对梁芜菁恨到了极点。
梁芜菁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如今的她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她在乎的只是陈夙的看法,在乎的只是自己的身子,她可不想因为那些人伤了身子,伤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上次派人送出去的东西,应该到了吧。”梁芜菁算了算时日,靠在贵妃榻上柔声说道。
“应该到了。”碧云轻轻颔首。
碧玉却看着自家主子打趣道:“怪不得旁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主子对王爷可真好,连您的印鉴都给了他,您就不怕王爷拿着印鉴,把梁家的产业都给您挖空了?”
“你这丫头,我素日里就是太宠你了,你这嘴才一直管不住,什么都敢说,连你主子您都敢打趣了,简直是讨打,碧云,你给我收拾她……。”梁芜菁睁开眼睛说道,语气却显得十分轻松,惬意。
“别别别,奴婢再也不敢乱说了,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啊。”碧玉一边喊着,一边跑了出去。
“主子,您有身孕的事儿,真的不告诉王爷吗?”碧云看着自家主子问道。
“暂时不必说了,这不……还不能完全肯定嘛,再等等,在等等吧,再说王爷等不了多久也该回来了,还是等他回来再说。”梁芜菁却打算等陈夙回来再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不愿多言。
“嗯。”碧云见主子执意如此,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而此刻,远在廉州城的陈夙,正把玩着手里的印鉴,一遍遍的拿在手中抚摸着,抚摸着那印鉴上面的字儿。
他真的没有想到,他家王妃不仅派人给他送来了文书,过了几日后,他又收到了手中这个玩意。
这个东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这个印鉴在手,他可以随意动用梁家的所有力量。
这个印鉴,是专属梁家嫡系的印鉴,是可以号令属于梁家势力的信物。
她竟然把这个东西都给了他,足可见的,她有多信任他,有多支持他,她大约是怕他还会遇到那样的情形,要梁家的文书之类的,所以才直接把印鉴给了他,以备不时之需吧。
他和梁芜菁也相处多时了,知道她的脾性,她一旦相信一个人,那便是完完全全的相信一个人,而她对自己,也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啊,甚至有时候还很纵容他。
他可以肯定她对自己的情义,所以也愈发的珍惜。
“主子,我们的人查到了一些东西,请主子过目。”就在陈夙十分想念梁芜菁的时候,席先生瞧瞧走进了内堂。
“呈上来。”陈夙颔首,接过了席先生手里的东西,越看脸色越阴沉,一股凌厉的杀气也瞬间爆发了。
“主子息怒,我们如今势单力薄,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还请主子息怒,三思而后行。”席先生连忙劝说道。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看来,我也好,父皇也好,都错信了他,幸亏父皇留了一手,在他身边也安插了人,不然我如今的努力,到最后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好……很好……很好……可恨我竟然相信他,是我错了。”陈夙摊开手掌,手中的书信竟然燃烧起来了,轻飘飘的掉在了地上就成了灰。
“主子,接下来主子准备如何应对?”席先生也十分震惊,但是前路再难,他们也得走下去,开弓没有回头箭。
“装作不知,告诉那人,日后不到生死关头,不必再送消息给我们了,让他好好隐藏着,我那个好舅舅不是想让我娶他的宝贝女儿吗,那我就如他所愿,席先生,这边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十日之后,我便返回京城,下一次来,只怕是几个月以后了。”陈夙看着席先生,一脸凝重的吩咐道。
“请主子放心,老朽一定会打理好一切。”席先生连忙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