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巧。”安文夕说了一声,刚欲放下车帘,只听那人又道,“既然遇上了便是有缘,不知凤公子可否赏脸去陌上花开茶肆坐一坐?”
本欲拒绝,想起晟哥哥那封信,她淡道:“好,就依六王爷。”
二人同上了茶肆二楼,慕容清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指尖轻轻的摩挲着杯沿,神情闲适又悠远。
“本王想着像凤公子这样的妙人应该是喜欢品茶抚琴的,凤公子的琴艺一绝,不知在茶艺上有研究?”
怎么他一开口,安文夕就觉得他话里有话。
“研究谈不上,不过是平时喜欢饮上两口罢了。”
“凤公子过谦了,你尝尝这茶如何,是否合你胃口?”
安文夕浅浅啜了两口,这茶清醇中透着淡雅的香,虽比不上她平时喝的,但在宫外茶肆中算是顶好的了。
“还不错。”
慕容清饮尽杯中茶,说道:“味道不错,但还是淡了些,比不得宫中的贡茶。”说着摇了摇头。
呵……宫中的贡茶,他这是在暗示她,只有做了皇上才能拥有最好的东西,享受到这世间的尊贵么。
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安文夕又啜了一口茶,垂下眼睑,掩去了眼底的深意。
“以前父皇经常将宫里的贡茶赏赐本王,不想本王这嘴都给养刁了,一时喝不惯这些个茶。”
“六王爷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慕容清颇为赞扬的看了她一眼,聪慧的人向来不必多费口舌。
“上次的事情,凤公子考虑的如何了?”慕容清慢慢靠近,“自立为王,共同灭夏,一分为二!”
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也只有他慕容清敢说的如此明目张胆。
这时,慕容清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晟世子已经同意和本王结盟了。”
安文夕蓦地一滞,晟哥哥已经和慕容清谈好了么,为何来信上没有说这一点。
“凤公子可要想好了,本王的时间可不多。”
“晟哥哥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慕容清微微一愣,“难不成凤公子想将江山拱手让给安景晟,真看不出你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如此之好。”
呵……他在试探她!
安文夕赫然抬眸,勾唇,“这个就不劳六王爷操心了。”
“呵……以前常听说安国君想将安国江山传于安景晟,不曾想这竟是真的。”慕容清眼底有抹悠远的思绪。
“只是,这对凤公子而言未免有些可惜罢了。”毕竟他才是安国君的亲血骨肉。
这个人果然不是什么善类,既然已经同盟,他竟然还挑拨她和晟哥哥的关系,可是若是他知道她就是安文夕的话,只怕他就不这么说了。
安文夕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从小就不喜权势,而晟哥哥正好有经天纬地之才。”
“也是,挟势弄权只会玷污了凤公子的这一身清傲。”慕容清笑道,只是这笑看不出有几分真意。
他透过二楼的窗子看向下面,大堂内的人正在议论着北宫喆千抬为聘江家女的事情,短短十日的时间,可谓是大夏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慕容清看着安文夕嘴角凉淡的讥笑,“看来这江佑城已经和曹太后勾结在一起了。”他毫不避讳说道。
“不知道到时候那江向晚是偏向北宫喆还是偏向她爹和曹太后。”
“自然是北宫喆。”安文夕直截了当道,同为女人她清楚江向晚对北宫喆的感情,自然可以猜得到她的选择。
“这江向晚倒是用情至深,只可惜北宫喆的那颗心根本就不在她身上而是在——”说到此处,慕容清蓦地一停,看着安文夕的双眸,缓缓道,“在凤公子的妹妹安文夕身上。”
“是么?”
“这夏宫上下皆传瑾淑妃被赐死,实际上北宫喆将她囚在了宫中,别人不可见罢了。”
“难道凤公子不想将她救出来?”
“既然是北宫喆将她囚在宫中,必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如何能救?”知道他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安文夕乐得糊涂,顺着他的话说道。
“本王有办法,不知凤公子可否一试?”
“六王爷请说。”她本人就在他的面前,她就不相信他还能说出花来。
“十五,元宵花灯节。到时天城湖上泛舟观花灯,必是热闹非常,那位自然也会出宫,彼时凤公子在天城湖上抚琴即可,令妹的事情就交给本王。”
安文夕的脑袋飞快的转了起来,看着慕容清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心中不禁冷笑,这慕容清要拿她做抢使呢。
那么,他让她牵制住北宫喆,那他去夏宫不单单是为了救人吧,难道是……安文夕脑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震惊。
这还没过河呢,他就急不可待的想拆桥了么?
安文夕在心底不禁冷笑,这六王爷自负聪明一世,可也比把别人都当做傻子!
“好,就依六王爷,希望六王爷不要让我失望。”安文夕嘴角噙着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自然,我们是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王定会让凤公子满意。”
安文夕浅啜了口茶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六王爷了。”
“凤公子请。”
慕容清看着安文夕的背影,眸光顿时深沉起来,对身侧使了个眼神,他再次看向面前的蒙顶茶,丝毫没有喝的欲望,冷淡道:“这茶果然涩的厉害,不喝也罢。”
秋月眼神轻蔑的扫了眼桌上正冒着热气的茶,说道:“这些个茶别说入不了王爷的口,就连奴婢都觉得寒碜。”
过了片刻,房门口传来一阵声响,慕容清霍然抬头,看见安文夕手中死死地钳制着他刚刚派出去的暗卫,她满脸的讥讽,冷冷对他道:“六王爷若是这样的话,未免让人心寒。”
慕容清不动声色的瞧了眼安文夕,他的暗卫功夫一等,常人难比,没想到竟然被他发现了。
上一次是跟丢,这一次竟然亲自送到了他的面前,看来这凤公子也不像是他表面那样孱弱儒雅。
“我想凤公子一定是误会了,本王是让他暗中保护凤公子,也算是尽尽本王的诚意。”
安文夕冷哼:“不必了,六王爷的美意心领了。”她往前一推,将手中的暗卫扔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
“这凤公子竟然如此狂妄。”秋月不满道。
慕容清眸光渐冷,扫了眼地上的人呢,斥道:“饭桶,还不滚下去!”
“王爷,他被点穴了。”秋月察看了一眼,然后道,“点穴手法奇特,属下解不了。”
慕容清脸色又冷了几分,眸光深远,“哼,就让他们先斗个你死我活,本王只需纵观大局,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王爷说的极是,不管他们怎么斗,这线都在您手里呢,只要您一收线,他们再怎么能耐,也扑腾不下去了。”
安文夕隐在暗处,听着里面主仆二人的对话,嘴角的讥意扩大。
这慕容清想让他们和北宫喆相争,而他却想坐享其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怎知,她就不是那渔翁呢?
安文夕身形一闪,转瞬消失在繁华的承安大街。
慕容清听着秋月的话点点头。
地上的那暗卫有些不解问道:“不如直接将宫里那位给……这样岂不是更能挑起北宫喆和凤公子的矛盾。”
“宫中自然没有安文夕,不然凤公子岂会比你我还不上心?”
“可是也不尽然,依属下看,安国君独宠十公主,而凤公子一直都没有得到认可,不然安国君也不会有将皇位传于安景晟的打算,只怕凤公子和十公主关系并不亲和。”
慕容清沉声道:“你说的有道理,也许凤公子巴不得那安文夕死了呢,这件事按原计划进行。”
安文夕并没有去凤青轩,而是拐了两个弯儿去了潇湘馆,负手立在窗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扣扣扣——”突然传来三声敲门声,安文夕蓦地转过身来。
只见来人径直推来了门,正是将近一月未见的欢凉和袭匀,二人皆做男人装扮。
袭匀关上门,欢凉立即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安文夕,眼眶有些湿润,“公主,你可回来了,欢凉都想死你了。”
“好了好了,你抱那么紧,她都快被你勒死了。”袭匀提醒道。
欢凉刚放开安文夕,袭匀立即凑了上来,张开双臂,“小师妹,你不介意我也来抱一下吧,师兄想死你了。”
安文夕微微避开了下,“我介意。”
“切,小气。”袭匀不以为意的收了手,径自坐了下来。
安文夕不去管他,看向欢凉道:“你的伤如何了?”
“有月公子在,这点小伤早就好了。”
“有月公子在……”袭匀学着欢凉的语气,酸酸的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