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卓侧头看了刘秘书长一眼,笑着开口,“是么?那我可就等着刘秘书长你的好消息了!”
尧卓说着示意沈仁下车,他紧随其后,下去之后又弯腰对着车里的人开口,“那就请刘秘书长和付区长下车,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一下帝华小区二期的业主一下吧。”
付区长条件反射的就摇了头,虽然这是件收买人心的事儿,但他实在是被尧卓给坑怕了,“我人微言轻,还是让刘秘书长说吧。”
刘秘书长看了眼付区长和尧卓,虽然觉得这俩人都躲着这件事,让他也有些不想搀和,但最终还是想要享受那种群众崇拜的心思占了上风。
于是刘秘书长也跟着施施然的下了车,本来打算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可是没想到他一下了车,那些闹的蓬头垢面面红耳赤的老弱病残就冲了过来,很明显打算再闹一波。
谁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些人虽然和尧卓不依不饶的闹过几次,但每次其实都没捡到什么便宜的铩羽而归了,所以刚刚看尧卓下车,他们只是观望而已。
但刘秘书长下车了就不一样了,这个人,在他们眼里,可是肥肉啊。
这年头,真不要脸起来的话,去和政府闹,比和个人闹可容易多了,说白了,政府的钱是公家的,个人的钱是私人的……
而且刘秘书长之前特别好说话,所以他们见到他之后,就好像苍蝇见到了新鲜热乎的大家都可以理解的某种东西一样,呼啦啦的都盯了上来。
刘秘书长吓了一跳,差点就往尧卓身后躲,好在武警们反应都不慢,见状立刻就把刘秘书长、尧卓、沈仁围在了中间,用自己的*承受着这些人的掐挠拧咬揪——沈仁看着都觉得疼,但这些武警都能咬牙坚持着,没一个哀嚎出声的,这让沈仁感到了深深的崇敬。
车里的付区长见状暗自庆幸自己下车慢了一步,但此刻也必须出面了,不然让领导单独面对炮火的话,回头小鞋就又套在他的脚上了。
于是付区长也下了车,和刘秘书长一起安抚群众,左劝右劝的,总算让这些人相信尧卓不会继续封门了。
果然这些人一听说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立马就喜形于色起来,开始纷纷恭维刘秘书长为民请命,为民造福,当官一任,造福一方,总之这些不要钱不要脸的话,从这些人的嘴里如同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秃噜了出来。
刘秘书长之所以冒这么大的风险下车,等的自然就是这一刻,于是他站在那里,腆着肚子,愈发的志得意满起来。
付区长在一边偷摸的摸了摸裤子,擦掉自己手心里的汗,而尧卓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眼中一片意味不明。
但这种意味不明在群众的眼里就有些类似于嘲讽了,他们和尧卓的战斗屡战屡败,虽然最后都占到了便宜,但却依然恨尧卓恨的咬牙切齿。
要不是这个人的话,他们何至于这么艰难!
于是在歌功颂德的人中,就分出来一半来骂尧卓一些不是人、不得好死、以后要下十八层地狱之类的话。
尧卓根本不为所动,但一直都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沈仁,在听到这些人说尧卓不得好死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想也不想的开了口,“要死的话,也是你们先死对吧,我们还要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一统江湖呢!”
说完这话之后,沈仁虽然不后悔,但却还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呜呼哀哉,他怎么说出这么没有水平的话的,感觉玷污了尧经理一样。
不过尧卓扭头看了自己身侧的沈仁一眼,平静且赞赏的开口,“说的对!”
之前沈仁开口骂人的时候,这些刁民还冷不丁的没有反应过来,才没开闹,可等尧卓这么说的时候,他们立刻就好像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一样,噼里啪啦的就炸了,一个个挥舞着或胳膊或拐棍的就要往前冲。
武警们实在是扛不住——老实说面对枪林弹雨他们都不会这么为难,毕竟他们深深的知道,枪林弹雨下受伤的只有自己,但他们要是敢碰到这些人一下子,被骂的狗血淋头都是轻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倾家荡产。
所以群情激奋之下,武警用血肉筑起的城墙也被冲开了一个口子,刘秘书长见状不妙,发挥了和身体完全不相符的身手,连滚带爬的上了车。
付区长尽管头皮发麻,却还硬挺着陪尧卓沈仁站在原地,因为他深知有难同当比有福同享的情分大。
片刻之后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就冲到了三个人面前,他眯缝着浑浊的双眼,目光看似不经意的从三个人身上划过,最终举起的拐杖朝着沈仁砸了过来——他又不是真傻,当然知道下手的话也要挑没权没势又没钱的小保安来。
沈仁也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他还真没脸去打这么个风烛残年的老咸菜疙瘩,他甚至下意识的一闭眼,可没想到拐杖砸到骨肉的声音响起,他却没有感到一点的疼痛。
他立马睁开了眼睛,就见尧卓的手臂横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下了那一棍子。
沈仁顿时就懵了,自己惹了祸,却让尧经理替自己受罪,他立刻抓了那根拐棍抢下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往腿上那么从中一磕,那两三根蜡烛粗细的拐棍就断成了两截。
他把拐棍朝着那老头扔了过去,直接砸在了对方身上,老头扑腾一下就坐在了地上,不知道是砸还是吓得。
沈仁也不想管那老头子,一只手拽过了尧卓的手,看向了他的胳膊,“疼不疼?疼不疼?疼不疼?”
他一边问着,一边想要替尧卓揉一揉刚才被打倒的地方,但又担心自己手重了,反而让尧卓受罪,所以只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尧卓本来想说没事,但看到沈仁这个样子,朝自己手臂上看了一眼,那上面顿时就浮现了一道和拐杖纹路相同的红色凸起。
沈仁一见之下就更急了,“这可怎么办?”
他无比懊恼,刚刚他就不应该逞口舌之快,更不该闭上眼睛,他的食指放在尧卓手臂的伤痕上,欲碰未碰,却让尧卓觉得好像有一只蝴蝶的翅膀,轻柔的,舒缓的在他的伤口上呼扇了一下,不但不疼,反而有些微的痒。
此刻地上的那个老头子猛的反应了过来,立马嚎叫起来,“杀人啦,放火啦,不让人活了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就在原地抱头打起滚来,同时心里得意着,这么闹一次,起码要让对方赔个十万才行!
可是他滚了半天,却发现身边连一个声援的人都没有,不由得抬眼去看,却发现不过片刻时间,自己那些邻居居然又被十几个保安给控制住了,根本冲不过来,哪里能和自己一起打滚。
倒是尧卓,就那么牵着沈仁走到了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算杀人放火,你又能怎么样呢?”
按这老头子往常的、正常的逻辑来说,要是听到有人这么和他说话,非闹个人仰马翻不可,可他虽然老眼昏花,却从尧卓那墨黑的瞳仁里,看到了让他不由自主就想打哆嗦的气势……
他忽然反应过来,往常他们能闹到赔偿款,能讹到回迁楼,甚至能让政府给他们出一半的物业费,是因为他们都是一起去闹的,法不责众,但现在,那些闹中翘楚都被隔在另一边过不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势单力孤的。
这老头子不由自主的都打了个冷颤,这要是尧卓真记住了自己是谁,想要对付自己还不容易?所以他立马不哭不闹也不用拐棍了,骨碌一下就站了起来,颠颠颠的跑回刁民之中,瞬间就泯然众人矣。
尧卓也懒得理这些人,见局面被控制住了,就回头朝着付区长点头,“劳烦付区长过来一次,见笑了。”
付区长哪里敢见笑,含混过去,赶紧上了车,带着武警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刁民们一来目的达到了,二来也有些体力不支,三来面对尧卓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一些压力,所以也跟着一哄而散。
保安队长见没事儿了,又把手机掏出来,低着头边打游戏边和尧卓打招呼,“那老大,我就带着人回去了啊。”
他说走就走,只留下尧卓和沈仁俩人站在原地,沈仁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尧卓的胳膊,简直不像话!
可要是松手吧,他又有点不放心,于是只能尴尬的一只手继续抓着,另一只手挠挠脑袋,“尧经理,疼不疼?我赔你去医院看看吧?”
尧卓先是低头看两个人手掌相握的地方,又抬头看看焦急的情真意切的沈仁,他严峻而斩钉截铁的开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