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妖交待了许多注意事项,米朵一一记下。还很疼,流了点血,贴了保鲜膜。没带行李,米朵暂时穿叶从远的。反正胡妖说衣服尽量宽松。他的,够男人,够宽松。
她一身男装穿得妥妥的,底下一干人等看得傻傻的。
叶从远不知去了哪儿,只对她说有事离开,叫她一个人待着。无聊,米朵整个院落走走看看。一月底,又在室外,还是挺冷的。
啊啾——
突然一个喷嚏,米朵难受地揉了揉鼻尖。
早上洗完澡就和他离岛,沿路吹了那么多风,刚又脱干净了纹身。这一来二去,不感冒都不成。
一路都有下人,全着颈装。见她,他们都会恭敬行礼。米朵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似兴奋,似激动,似羞涩,她觉得,自己好像真成了黑道大哥的女人哟!
走走停停,不远有座亭子,但要拐过墙。
米朵往那去,墙的别一头,拐角之后,两个男人正在低声八卦——
“瞧见二少带回来的女人没?”
“没呢,今儿早上的行动没点我名。说说,啥样?”
啥样?大美女呀!
心情有些小欢腾,米朵俯耳贴墙。风起,吹过她耳畔的发,发梢撩着面颊,痒痒的。米朵伸手挠了挠,继续认真窃听。
“那女人像头狮子。”
“谁说的?”
“营救她的弟兄说的。”
“不是吧?那女人应该像头刺猬呀!”
“谁说的?”
“阿山说的。”
“这阿山是二少的近侍,他这么说,那估计二少也这么说。”
墙后,米朵咬牙切齿!
二少说自己丑得像刺猬时,明明没有旁人在的说!而二少断不会那么女人的对下属嚼舌根!况且二少可以侮辱自己,其它人,凭神马?
阿山——
谁啊?
等着,和你没完!
转身就走,杀气腾腾,那些见了米朵的人,又全都退一旁,小心问候。
“从远在哪?”她逮住一个从身旁经过的男人。
那男人眨了眨眼睛,似有疑惑。米朵急了眉,拧起,“二少,你们二少在哪?”
“不清楚,二少开车出去了。”
出去?
这点米朵倒是不曾想到,还以为他在屋子的哪个角落处理他自己的事。要不要给他打电话?思来想去,米朵觉得那样的话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如今也算寄人篱下,低债得来。他的女人,和这屋子的女主人,差别很大的!
可是……哎,想换发型,超想换发型!
而且从岛上出来匆促,什么东西也没带。衣服总得换吧,不能一直穿他的!
去找湛湛吧!
对,行李都在她那里,直接打包过来。况且这个时间段,她应该在家。
米朵又拉着人家问,“我要出去,有车没?”
拿捏不准这女人在这个“家”里究竟什么位置,但既然是主子亲自营救的人,应该就是很了不得的。那人指着前面一扇拱门,“往那去,左转,没几步就是停车库。”
米朵谢过,轻轻松松找到。停车库有人把守,也跟其它兄弟一样,拿捏不准米朵在这个家究竟是啥分量,但明显她档次很高。
米朵挑了辆宝马X5,小弟双手奉上钥匙。
坐上去,发动引擎,前面只有一条路,米朵顺利开出屋子。山路陡峭,蜿蜒曲折。窗户外面尽是高挺树木,粗大枝干遮了天,光线幽暗。山间空气寒冷,白雾绕绕。尽管车内开着暖气,米朵还是觉得阴森森的恐怖。
从远怎么住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当然不会是想修练成仙,那就是要避开仇家了。
不知道他惹了多少人,自己会不会受牵连?
一路开着小差,没多会宝马开下山。GPS定位系统显示右拐往前,米朵顺风顺水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
突然有个雪糕筒,米朵减速,却在这时,十米之外走出一位身着制服的交警。他冲米朵招手,示意她靠路边停。
晕!
把着方向盘的手很没出息的颤抖起来。
不是吧,自己没带驾照,况且还是一名在刑犯,被查出来,数罪并罚啊!如今现在眼下,若交警认出自己,会不会认为她是越狱?
一万头草泥马在心中浩荡奔腾,米朵停下,按下车窗。
“你好,请你出示……”
“别,别,别敬礼。”司机位上,米朵死命拽下男人举起来的手,笑咪咪道,“这么冷的天你们还值勤,真是辛苦了。”
“小姐,请出示驾照。”
“没带。”米朵很干脆的说。
“那……”
交警只说了一个字,米朵就跳下车,大有双手把车送上之意,“车拉走吧。”
别扣我人就行了!
寒风中,米朵如摇曳的冰棍,惨兮兮站着,看交警叫来拖车把宝马拖走。
好在,人没事!万幸啊。
万恶的米朵完全属于踩别人尸体往上爬,一心只保全自己的品种!
别人的东西是别人的,自由和生命是自己的。
没车,也没钱,米朵行走在冽冽寒风中。好在不多会儿就有出租,她坐上去,顺利到了桑湛家,也顺利从桑湛那借来钱付车资。
把发生在身上的事比手划脚讲给桑湛听,向来性格清冷的她也听得目瞪口呆。
这也太凶险了吧!
打包完衣服,米朵想回去。结果悲哀地发现:找不到回家的路!
米朵觉得自己真是有够背的!
手机还在岛上,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联系二少。没办法,只能和桑湛一起去流光会所。想必在那里可以联系到二少。
前些天自己和唐敖川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人尽皆知。换了自己的衣服,大冷天里米朵还戴上墨镜,拉着行李箱,一路谨慎,和桑湛来到初见二少的地方。
事有特殊,桑湛把妈妈桑叫到包间。见了米朵,她吃惊得合不拢嘴。米朵长话短说,妈妈桑虽然没有二少的电话号,但是她尽力帮忙,不多会儿真弄来联系方式。米朵用桑湛的手机打过去,二少要她不要离开,他人马上到。
觉得他是在意自己的,米朵心里暖暖的。
等啊等,实在无聊,米朵戴着墨镜去找桑湛聊天。却没料到,刚走到化妆间就听男女争吵,紧接着便是几记女人的尖叫。
怎么回事?
米朵跑上去,眼前一幕把她骇得呼吸发紧。
只见一中年男人左手揪住桑湛的发,右手往她两颊轮番不停地掴耳光。啪——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听得人心都疼了!
女孩们吓得站在门边发抖,米朵惊醒过来,跑上去就想拉开。岂料男人根本打红了眼,顺手一巴掌来,米朵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往地上扑。
墨镜掉下来落一边,米朵抚脸,轻轻甩了甩头。头好晕,耳朵嗡鸣不止。
“你打她做什么!”一直沉默任之的桑湛见米朵挨了打,竟发了狠与男人厮打做一团。
夜总会的保全闻声赶来,几个男人很快制服行凶的中年男人。妈妈桑也在,见米朵挨了打,又担心其它女孩认出她。妈妈桑将众人吆喝开,拿来医药箱,叫桑湛替她擦脸。
“他是谁?他干嘛要打你?”沙发里,米朵心疼桑湛,拉着她的手握住,给她温暖。
桑湛好瘦,尤其手指都像火柴棍似的。
桑湛不吭声,死死抿唇,一语不发。
“你说话呀,他究竟和你什么关系?”这两人的矛盾并不是突然发生,他们之间一定长期存在着什么。
“他恨我,他恨不得我去死。”终于,桑湛薄唇轻启。她的声音很飘很飘,没有重量,像一团烟。
米朵睁大眼,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杀死了他心爱的女人。”
“什么?”不可置信,米朵呼吸都停止。
桑湛不愿再说,她摇摇头,收拾药箱。又再看米朵,目光一如往常那般清冷,透着一股子倨傲和倔强,“好了,二少待会儿就来,你就在这好好休息。”
无论米朵如何呼唤,桑湛不作停留。
湛湛真杀了人?
自己杀唐敖川,那是恨极了他,更是冲动。而湛湛呢?她也恨极了那个女人吗?
就在发呆之时,二少进来。
“从远!”见他,就像打了一支安心剂,米朵瞬间觉得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她站起来,看二少走近。
叶从远挺拔立她跟前,俊容却不似米朵那般眉目含笑。
他冷硬着声音问,“车呢?”
“被交警扣了。”
“脸呢?”他又抬起米朵下颚,见她右脸肿了好大一片。越来越丑!
米朵撅嘴,“被人打了。”
他脸气不好,米朵有些怕,“你生气了吗?”
车给他弄丢了,自己又尽干些浑事,他是不是后悔要自己了?
叶从远松手,“我是生气。”
啊?真的?
米朵咬唇,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
“我气你一声不吭一个人溜出来。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你什么处境?”
唐敖川的搜索,还有市井民众对这张脸持久热度的关心,哪一样都令她如临深渊。可这妞子到好,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这,这,这是变相的关心吗?
不用想,当然滴!
米朵赶紧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做求饶状,“我不敢了,真不敢。”
叶从远浅叹,若有似无一般,“从早到晚,你够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