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王爷府上
“王爷,这官差已经吊在城墙上一日了,今日阳光毒辣,怕是支撑不住了。”李知府拱手谏言:“他已在这城墙上整整哀嚎一日,百姓惶恐只得绕道而行,现下,他脸色发青,两眼翻白,怕是要闹出人命了。”
前日,十三王爷去了趟赵家庄,押回一名官差,下令将官差吊于城墙上。之后便不闻不问。李知府虽是十分惧怕十三王爷,奈何他为一方知府,放任不管终是说不过去。
“本王可曾说过要放了他?”夜昊然神情桀骜,眸子阴沉得犹如墨黑。
“可是王爷…这人命关天的事。”李知府再次拱起手,面上却是惶恐。他知晓十三王爷性子阴晴不定,此番前来,怕是项上乌纱不保,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你可知这官差所犯何事?”夜昊然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着寒星,棱角分明的面容,冷峻得透出一丝寒冷的光线。
“下官不知。”李知府颤颤说着,一滴冷汗至额上滴落。
夜昊然负手而立,剑眉入鬓,冷声道:“本王于三日之后大婚,而本王的一侧妃,京城内有名的女大夫却跑到赵家庄内替人治病,那赵家庄已被隔离,而这官差竟不知上官姑娘是本王的妃子,斗胆放她进城。”夜昊然阴冷凛冽的视线扫向李知府,声音如鬼魅般,却有带着庄严:“若是本王的妃子命丧于赵家庄,你说本王要了这官差的命,又是如何?”
“下官…”李知府额上的冷汗纷纷滴落:“下官愚昧,不知竟有此事。”
“罢了。”夜昊然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本王不与你计较,这人就吊在城墙上,上官姑娘若是能平安回来,本王定放了他。叫人给他送去水与食物,本王暂不想要了他的命。”
“下官明白。”李知府见他没有怪罪自己,松了口气,慢慢的退了出去。
夜昊然拔起长剑,手指拂过剑身,剑上映着他冷冽的面庞,邪魅的面容透出种若有所思,他勃然大怒,只因那官差口口声声称道,上官雪翎进赵家庄是为了她的未婚夫。
她是他的妃子,何曾有其他的未婚夫?若是她去了赵家庄只是一个她逃婚的幌子,他定当不会如了她的意,夜昊然的眸子更深,唇边的残酷更浓。
“王爷果然还是在意上官姐姐。”苏雪衣从屋外徐徐走来,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纱衣,锦绣精巧而细致,衣缝紧敛,勾勒出她优美瘦弱的曲线,她俯身请安,唇边绽蔓着嫣然笑意:“王爷惩戒那官差,是为了上官姐姐。雪衣以为王爷”
“本王如何?”夜昊然侧过冷眸,神色不悦。
“王爷是否已心仪上官姐姐?”朱唇轻启,苏雪衣神色稍显淡意。
“呵。”夜昊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恍若罂粟绽放:“本王在意的不过是天下人笑于本王,若是三日后,她不能归来,这天下人如何看待本王?”
“王爷不似会在意外人的眼光。”
“你是不信本王说的话?”剑眉一挑,他斜睨着她。
“雪衣不敢,雪衣只是妒忌姐姐了,王爷可曾如此为雪衣勃然大怒过。”
“本王娶她,为的是你。你可怀疑。”
“雪衣明白王爷的真心,日后不敢再妄加猜测。”苏雪衣瞧见夜昊然眼底的阴沉之色,知晓她在询问下去,他必定不快,只得应声而说。
“很好。”夜昊然满意的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面前是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她时她正独自一人舒雅自在的坐在湖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淡妆,清秀的脸蛋上露出丝丝妩媚,他望着湖边的女子,短暂的失了神。
那日之后,他自以为,这名女子,必定是他一生所爱。
而如今,夜昊然轻皱起眉头,脑里映出抹娇小的身影。
他已不能肯定,他要的是她了!
赵家庄:
清晨的薄雾已散,上官雪翎吩咐边秋逸好生休养,替他阖上了房门,独自一人回到煎药房内,她细细将边秋逸带回的红色药材洗去泥土,捣成药泥,按照心中所想添了其它几味药材,便放于火上煎煮。
药需要几个时辰才能熬好,她一夜未眠,只得先回屋内躺会。
不过一个时辰,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她恍惚间听到茗香咚咚地从屋外闯了进来,摇晃着她的身子:“小姐,不好了,大娘偷喝了你煮的药,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了。”茗香的语气十分焦急,玉手疯狂的摇着她沉重的身子。
她抬起睡眼朦胧的双眼,恍若还沉浸在梦境中,一时间没有反应:“茗香,发生了什么?”
“小姐,快快去瞧瞧大娘,她偷喝了你的药,怕是不行了,边公子已经起床了。”茗香见自家小姐还未醒来,语气更加惊慌了。小姐是怎么了,她一向很浅眠,今天,她唤了她几次,她还是没有醒来。
上官雪翎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她蓦然从床上起身,衣裳不理,嘴唇血色尽失。她立马走了出去。
老妇人的身子躺在堂内,她纹丝未动,面容苍白得犹如死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哪里还有半死活人的样子。
上官雪翎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老妇人,口里呓语般说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手指颤抖,扶起老妇人的脉搏,竟无半死跳动,上官雪翎眼眶已红,面容却苍白一片:“我配制的药方,虽有毒性,但这毒性不强,不至于取人性命,这…怎么可能…”上官雪翎凝视着老妇人毫无生息的面容,百感交集,一时间两眼无神的站在原地,只是口里一直不断的重复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上官姑娘,你早先提醒过你,方子还只是在实验阶段,不能以活人试药。这位大娘因你而死,你想法子给她的儿子一个交代吧!”查华音替老妇人盖上白布,转头望着已经失了神的上官雪翎。
“这关我家小姐什么事,是这位大娘自个儿偷喝了小姐的药。”茗香哪里见过自家小姐如此失神的时候,脸上布满了担忧,她替小姐忿忿不平。
“那药是你家小姐给配的,就算大娘不偷喝,总该是会有一个人试药,这药方本身就有问题,我就说过,毒药哪里能拿来治病。”查华音的声音冷冷地。
“上官小姐一夜为眠,怕是想利用煎药的时间休息片刻,只是没有能料到这位大娘会偷喝了那药。”边秋逸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淡淡的眼眸静静地楸着她们,经过休息,他原本惨白的面容已经有了些血色,受了伤的手心却藏于青衫长袖内。
上官雪翎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望着被盖上白绫的老妇人,眼底的忧伤愈加浓烈。
门被人撞开了,那名老妇人的儿子竟然闯了进来。
他一看到冷冷躺在地上的尸体,眼眶一红,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娘啊,是孩儿不孝。”他扑倒在尸体边,悲痛欲绝。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消息,竟然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得知自己娘亲已死的消息,要知道这“清扇院”是与外面隔开的,茗香怀疑的瞥着站在一旁的查华音,查华音见她在观察她,却是不为所动。
“是你,是你杀了我娘。”老妇人的儿子突然向发了疯一般,上前就想掐住上官雪翎。
一抹身影适时的挡在她面前。
“这位仁兄,如何得知自己娘亲是死于这位姑娘之手?”边秋逸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却有了一丝质问,怕是也怀疑有人走漏了在院内的风声。
“我娘不是服了她配的药才死的吗?我早就知道她没有安好心,一个外乡人如何能置生死于度外,为了救治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说罢,他的面容竟变得十分狰狞,眼里猝然涌起一层杀意。他竟从衣袖内掏出一把短刀,往上官雪翎的方向刺来。
上官雪翎没有闪躲,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茗香知道自己小姐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她怕是以为自己害了那位老妇人,竟不想躲开向她刺来的短刀。
刀刺下,却是刺中了边秋逸。
老妇人的儿子瞪圆了双目,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那把****这位公子身躯上的短刀:“公子,我不是想害你,我不是想害你,你为何要替她挡刀。”
边秋逸的青衫已被血染湿,他苍白一笑:“我不会让她受伤。”
潺潺鲜血从他被刺中的地方滴落,地上染着一朵朵红色小花,上官雪翎几乎站不住脚跟,她双手颤颤地捂住他胸前的那个不断冒血的窟窿,情不自禁红了双眼:“是我的错,理应由我受罚,你为何三番两次这么帮我。若是…若是你有了什么事”说到这儿,便再也说不下了,上官雪翎泪眼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