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分头行动救出神农堂四岳堂的人之后按原路返回撤出了四季镇,最后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处茅屋。共工堂和烈山堂的人一定会很快地找到这里,这点大家都很清楚,而之所以在此暂时停顿,并不是指望凭借一间四面透风的茅屋就能躲过围攻,而是要说服神农堂堂主朱家做出一个关系全局的决定——放弃荧惑之石。
朱家始终带着脸谱面具,当张良说出这样的要求时,没人知道面具之后他的神情,只能从他愤然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空凉。
“放弃荧惑之石,就是放弃农家,烈山堂田虎,共工堂田仲,他们都不是可以担当农家危难之人。烈山堂堂主田猛之死,他们陷害神农堂说是我朱家与盖聂卫庄先生会面后请他们出手所为,这分明是有人暗中离间农家,他们不但没有任何防备之心还煽动农家各堂之间离心,与我为敌结下血海深仇,如此作为,我怎么可以放手?由他们掌控农家,不就等于让暗中作梗的奸人得手,农家还有活路么?”
“是。”高渐离道,“如果神农堂退出侠魁的争夺,那么农家与昌平君与墨家之间的约定也将背弃。”
朱家放下背于身后的木箱,肃然道:“侠魁曾经受命于田猛与我,在他不在或者遇到不测之时把持农家,现在田猛被杀,田虎田仲一心只想夺得侠魁,不惜与我反目,他们会不会履行约定,未可知。各位是想多一个变数还是多一个朋友,相信都很明白该如何选择。”
“但是......”张良走到木箱之前,看了一眼,道,“如果荧惑之石是假的呢?”
“假的?”朱家顿了顿,沉吟了半晌,才不动声色地问道,“张良先生可有凭据?”
张良拿出先前从罗网杀手身上搜出的陨石残片,道:“这才是真正的陨石残片,只要两者互作比对,便一清二楚。”
“子房先生,如果你不能证明你的陨石是真,又如何做比对?”刘邦脸白的没有血色,却还扯嘴强装轻松,拆台似地笑着。
张良看了看他,唇角一勾:“神农令农家各堂必须听其号令,话虽如此,但如果神农令发出的号令违背道义或者无根无据,农家各堂真的会无条件地响应么?此次,神农令号令得荧惑之石者成为下一任侠魁,农家各堂之所以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为夺陨石不惜同门厮杀,正是因为陨石对于农家本就意义非常,有很深的渊源,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哈哈。”刘邦笑了笑,眸低浮现一抹钦佩,“什么秘密不秘密,居然连子房先生这样的外人都一清二楚,那还能叫什么秘密。”
“非也非也。”张良摇摇头,狡黠一笑,‘’以上都是在下的推测,到底是什么秘密我也不知。”
刘邦咳了几声:“子房子房啊,你这是在套我话啊。”
张良回应一笑,又道:“各位可知承影剑?”
刘邦看了看我:“就是这位女侠手上的那把宝剑?”
女侠两字让我也是一梗,张良好笑似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回道:“是,承影与陨石有一种特别的感应。”
“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了解承影所承载的秘密,而承影与陨石产生关联,那么他们就是同根同系之物,都是这个秘密的其中一环。”
刘邦晃了晃脑袋,神色散漫却藏几分锐利:“嗯,子房先生说的听起来有点道理。”
“承影出鞘,与之有感应之物自有其独特的势场变化,各位稍作比较便知真假。”张良走近我,微微点头示意。
我手握剑柄,运起内力,承影刚出一寸就带起一阵隐隐的波动,锋芒外泄。
“看来这个秘密即将重现天日,我们各自守护秘密的一部分,而天下纷争终究还是将所有人推向了将这个秘密汇聚的这条路。”朱家语气凝重,一边道一边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的陨石深黑沉幽,死寂般毫无丝毫的变化,而张良手中的陨石残片微光莹莹闪烁。气场陡然突变,静默的空气却有不同于往常的紧绷张力,又再下一瞬,被某一点如黑洞般的引力,被吸去被束缚,了无痕迹。
内力越是深厚的人越是能捕捉到这瞬息间隐秘的波动,朱家忽而脸色一变:“怎么会......”
张良早有预料他的疑问般,反问道:“原本不应该是这样?”
朱家点点头:“与我所知截然相反。”
“不是获得力量,反而是失去力量,是不是?”
“这只会更让强者畏惧。”
“当力量的失衡消弭,最普通的农民最弱势的百姓们也可以众敌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朱家似被一震:“农家之强就在于此。”
“嘿,你们两聊得投机,兄弟们可都听糊涂啦,到底是什么好事,谁来解释解释。”刘邦呵呵笑道。
朱家道:“我们夺来地陨石是假,张良先生手中的是真。”
刘邦追问:“然后呢?”
“自然是扔掉假的,带着真的去六贤冢。”
张良补充道:“不仅带着真的去六贤冢,更要在六贤冢引出幕后黑手,取得完整的荧惑之石。”
刘邦又问:“想法很好,可是我们又该怎么做?”
张良道:“欲擒故纵,请君入瓮。”
“你是谁?”
外面传来农家弟子的质问声。
“韩信。”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也都出了屋子准备会一会。韩信还是那个韩信,和上回在桑海街头遇到他时一样,背着一把宝剑,没有表情的扑克脸,目光沉凝,令人难窥其中的任何翻涌。
他目光扫过,在张良身上停了停,又转向朱家,声音低沉而干脆:“他们马上就要找到这里,不想撞上他们就跟我来。”
众人面面相觑,刘邦道:“韩信弟,我真是越来越来月欣赏你了,等兄弟们逃出此地,报酬一定加倍补给你。”
“上次你们给的报酬已经很丰厚,我只为聪明人做事。”
“哈哈,说的好!”
“我说的聪明人并不是指你。”
“额......”刘邦瞥了瞥张良,调侃道,“嘿,他在说你吧~”
张良淡淡一笑,三人目风往来相碰,都隐有一翻揣度,欣赏与沉思,虽没有再多言,但在我这个来自未来的人看来,这其中当然自有微妙。汉初三杰,韩信张良皆已出现,汉高祖的萧何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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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跟着韩信撤走,只留下几人断后。
直接留下荧惑之石弃之不管过于刻意,朱家刘邦留下为了演一场混淆视听戏码,让对方觉得他们留下陨石是无可奈何走投无路。而我和逍遥子张良乔装成农家弟子,留在他们身边保证最后时刻发动梦蝶之遁安全逃离。
搜捕到这里的是共工堂的田仲,朱家把装陨石的箱子扔给了他,让他保证辅助田虎登上侠魁之位后,停止农家的内斗。朱家演地动容,说了一通他与田仲的渊源,曾经的义父义子之情,又说道不想看到更多的农家弟子自相残杀,为夺陨石而送命。
然而田仲却没有要放人一条生路的意思,或许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相信朱家会束手就擒,放弃侠魁之位。他以朱家暗杀田猛为借口挑唆各堂弟子,摆出阵法围攻。
“地泽二十四阵!田仲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子,自己的义父都要赶尽杀绝。”刘邦破口骂道。
“地泽二十四阵乃是神农氏参悟春夏秋冬二十四种气候变化所创,以二十四节气命名。不但是武学战法,甚至可以用于兵阵掠杀,人数越多战斗力越强。”张良一边道,一边拉过我,往茅屋里撤。
“子房先生有见识。”刘邦也撤回了屋内,门一关,一挑眉,“戏唱完了,我们可以逃命了么。”
逍遥子衣袖一翻,周身罡气暴涨,我立刻吹响玉笛,助其发动梦蝶之遁。
众人身形模糊幻化成蝶,等再成形,已到了它处,但不幸的是,这次遁术落地太过失败,居然掉入的河里,我们个个成了落汤鸡,浑身冰凉。
心中郁闷,这个天明又是怎么回事,我们两边通过扶桑叶确定位置,和撤退落地的位置,怎么会落到了河里呢?
“啊。”岸上的天明抱歉道,“师娘对不起啊,刚才一阵风把扶桑叶吹到了河里,我给你们去拿干衣服来。”
河面上浮出几缕血迹,腹有刀伤的刘邦离我最近,他呛了好几口水,飘飘浮浮手一伸。
他咬牙道:“拉我一把,多谢。脚不能动了。”
看他疼痛的表情,估计是脚抽筋了,便拉住他往岸边游。刚上岸,就见张良从河岸另一边赶来,他看了眼刘邦,眉宇一敛。
刘邦脸色一僵,连忙手一缩,往后一退,一转眼,整个人已经倒向走到他身边的朱家,哀怨道:“哎,老兄,还是靠着你比较安全。”
张良脸色阴沉依旧不快,走了过来将我往他身侧揽了揽,板着脸对天明责道:“还不快把干衣服拿来给师娘披上。”
一路奔波,精神高度集中在事态的发展,张良这一说,这才反应,浑身湿透衣服都贴着身子,曲线尽显的确让人有些尴尬,连忙背过身去往他身后靠了靠。
天明飞一样冲了过来,递上干衣服,张良接过帮我披了个严实,眉头才松了松。
张良看了看又是一脸无辜的天明,摇了摇头,叹气道:“走吧,我们要尽快赶上其他人安排应对之策,罗网的人一定已经在六贤冢有所部署,就等农家落网,一举剿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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