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娘。”天明凑近我问,“三师公和二师公说的承影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完全听不明白,什么无形无象的……很厉害吗?”
我晃了晃承影:“就是这个。”
天明奇怪地看着我,皱起眉像我在逗他玩似得:“三师娘,你拿着剑柄干嘛?”
“这就是承影剑,剑刃看不见,但能一剑切断这棵大树。”我随手又切断一根树杈。
天明目瞪口呆,跃跃欲试道:“三师娘我可以试下吗?”
心想也无妨,便递给天明,又问他道:“子明,你应该不是正巧路过吧?来这里是找我还是找你的师公?”
“都找。”他得意的一笑,“三师娘,你的那个赌局我解开了。”
“子明,你找到能赢三师娘的方法了?”张良含笑,语气带着一丝称赞,他似乎一点也不怀疑天明是否有这个能力真的可以解开数学的博弈。
“没有,不过我知道我们谁也赢不了三师娘。”天明越说越眉飞色舞起来,“他们全都不相信,我就和他们打赌,结果我用三师娘这招谁也没能赢我!嘿嘿。我这不是找师公给我免考嘛,我不想老被他们取笑功课差。”
天明能发现这场博弈不可能赢的事实,说明他已经领悟其中奥妙,张良果然慧眼识人,这个萌孩子很不简单,不仅有武学天分,抽象逻辑思维也是很强大的样子!墨家机关术是以数学几何,机械物理学为基础,可谓当代的科学发明家,天明的脑袋看来还真有这种天分,难怪他那么快就学会用机关术修复了机关无双,听说上回还把班大师的机关鸟拆了个彻底,最后愣是给他又完好地安装复原。
“子明,你是如何解开的?”我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呢,我就是想啊想啊,就像上次玩尚同墨方一样做了个梦,然后脑袋里就总有幅像方阵一样的画面一直不断的闪啊闪,突然就明白了。”天明的大眼睛朝上翻了翻,回忆道。
“子明果然不同凡响。”张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天明更加飘飘然起来,他举起承影剑朝一根粗壮的树杈砍去,剑倏地穿过树杈,他也如我先前一样,没借上力一个踉跄。等了半天树杈却纹丝未动,他摸着脑袋看了看我。我用手推了推树杈,丝毫没有要断的迹象,又摸了摸承影剑横切而过的地方,没有一丝裂痕。
张良负手含笑,向我们解释道:“这把宝剑只有握在主人的手里才是一把利器,其他人得到也只是一把无用无锋的古剑而已。子明,把剑还给你三师娘吧。”
天明用羡慕无比的眼神看向我,把剑递给我道:“三师娘真是越来越霸气了,这下师娘就不用担心会被三师公嫌弃是包袱……”
我狂汗,连忙捂住他的大嘴巴,将他拉远了张良几步,背过身去警告道:“子明,你可以闭嘴不说话吗?”
他委屈的点点头,我松开手,他凑到我耳边,还用手遮了遮,轻声道:“三师娘,三师公有没有把东西给你?”
我不解:“什么东西?”
“我打开看过,完全看不懂有点像副画,但画的很难看的样子。上面还写了乱七八糟的字,歪歪扭扭的,比我写的还乱。”
我不明所以:“什么怪东西?他没给我。”
“嘿嘿。”天明鬼笑了一下,神神秘秘道,“就知道三师公不会给你,那是扶苏派人送来的东西。”他余光扫了一眼张良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我早上来找师娘被三师公发现了那东西,他硬是拿过去了说你病了在休息不可以被打扰,他会交给你。”
我点点头,扶苏的东西张良故意不给我这也不奇怪,但是天明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古怪的东西,等下一定要问张良要过来看看。
此时,弟子前来传报公主驾到,已经往我住的地方来了。她定是来探望我伤情的,我连忙叮嘱颜路快快随我一同去见公主:“师兄,我们说好的下不为例!这次要好好表现哦!”
张良窃笑。颜路无奈摇了摇头,他仍旧挂着那盈盈浅浅的笑容,眼里却似有一层我看不懂的深意。
***
公主一身雪白,如一片云彩般飘现在我们面前。她慰问了我几句伤情,眉眼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忧色又对张良道:“张良先生,昨日真是对不起,都是我的原因才让张夫人受惊了还受了伤。”
我抢过话头向公主挤了挤眼:“公主千万别那么说,子路师兄说了,都~是~他~不~对~!他知道~错~了!”
公主有些愣怔地望了一眼颜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却尽显清媚动人,她又很快的闪开目光,脸上泛起一抹绯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样子。颜路也被我说的不尴不尬,目光闪了闪,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淡红,嘴角是略显僵硬的笑容。
张良儒雅有礼地作揖道:“公主客气了,内人稍作调养即可,并无大碍。今日在下正要和娘子去海边散心,公主何不一起来,加上子路师兄也在,人多也热闹些。”
“好啊好啊,我们快走吧!”一边的天明兴奋地凑起热闹催促道。
我一盆冷水浇过去:“子明,你不能去!”
“啊?为什么!”他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是一副受委屈的摸样。
我在他耳边郑重道,“我们是有正事!不许来捣乱哦。你想到海边玩可以去找子羽陪你。”
天明摆出大哥大的姿态,摇摇头叹气道:“子羽那小子丢下我这个大哥,天天只顾找石兰!”
我不由好笑,不过天明这个万年电灯泡千万不可让他掺和进来,我拍拍他的肩膀,我带着一丝警告,好声好气道:“不想被罚抄课文就要乖乖的哦!”
天明耷拉下肩看向我,很可怜的样子:“好吧,你们都不带我玩,我还是去找大叔吧,还是大叔最好。”
***
张良的提议,公主当然不会拒绝,而颜路今日的态度也有很大的改观,没有刻意冷淡,但还是异常地客客气气略显过分拘谨。
走到一处普通在不能普通的台阶,张良走快一步将一只手优雅地递到我面前,见我不动,他牵过我的手殷勤道:“娘子小心。”
突然有种寒毛竖起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
“子房,无事献殷勤非.....那个什么即盗哦…..”话刚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
“非什么?”
我微微一愣,接不上话。‘奸’这个字似乎太双关,很容易让人想歪……
他眼眸一弯,眼角好看的往上微翘着,悠然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这不就是昨晚扶苏告诫他的话?原来他是在忌惮扶苏,故意做给公主看,想通过公主去影响扶苏的看法。同时他这样做也的确可以让公主和颜路碍于我们举止过分亲昵,而不得不与我们保持距离,从而也是给他们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我也就随张良去了。不过在别人面前这样真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何况现场不仅有颜路和公主,还有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卫和侍女。
他不再放开手,一路牵着我。到了海边,公主的侍卫侍从们都站在老远回避。
我们在石头上坐下,他揽住我的肩,柔声问:“这里风大,娘子冷吗?”
我怎么感觉他的话比这海风可冷得多了,让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张良此般摸样,公主和颜路只好与我们保持距离,两人散步走到了另一边。我也总算舒口气,而张良还在那举止异常,把我的头埋进他脖颈:“娘子,累吗?”
我无语:“子房,你有完没完……他们已经走远了。”
他手指挑起我散在肩上的发丝,动作闲雅地将发丝绕了又绕,半天不说话,我也就不再作声,靠着他发起了呆。
阳光是柔柔暖暖的,天空中有三五只海鸥在空中翻飞盘旋,海上那层层激起的小浪花,宛如白莲一般,悠然自得的云朵在空中漫无目地的飘着,我无比惬意地感受着这无忧的柔情。
良久,他突然轻轻一叹,低声问道:“云儿,你和扶苏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何变得如此古怪?”
我脑子顿时凌乱,不知道怎么回答,随便敷衍张良他也不会相信,扶苏的确态度变化太大。
张良见我不答,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着他,目光停在我脸上凝视许久,要把我看穿才罢休似的。
我的脸不由自主火烧起来,烫地厉害。叫我如何可以坦白和他说?这个话题太过敏感,让我一个女子实在无法开口,况且扶苏并没有怀疑什么,也没有强迫我什么。
“云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脸为何那么红?”他盯着我,眼眸中的忧虑更深。
我狠狠的感到一阵狼狈,想压下头,却被他手固定着,逃不开他带着盘问的目光。
我努力稳住神色,避重就轻质问他:“哪有什么事!到是你!是不是忘记把什么给我了?”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把他的东西交予你,作为夫君,你觉得我可以容忍其他男子和自己的娘子私下通信吗?”他的话虽在表达不满但语气平淡地不带一丝波纹。
“什么夫君不夫君的,我答应过嫁给你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无理霸道!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说着我抓住他捧着我脸的手,伸进他袖子里一摸什么都没有,心想一定是在他衣襟里,于是迅速把爪子伸了过去要去搜,他随手一挡就止住了我的动作,坏笑道:“娘子,大庭广众,你这样是不是太…..”
“太什么啊,东西给我。”说着手一掌又过去,这样却导致我两只手都被他抓牢。我拿他也无可奈何,只是气呼呼看着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或许只是想故意转移话题罢了。
“云儿,扶苏他为何突然那么殷勤,一点也不顾忌你是我的娘子?按照他的品行,不该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催动了内力用力甩掉他牵制我的双手,故作不以为意地起身,不削道,“你不给就算了,我去看看公主他们如何了。”
刚走一步,就被他拉转回来。他环住我,眼底似蒙上一层薄雾,语气忽而又轻柔低喃:“不用去了,他们往这边来了。”
我推他,还试图转身开溜,脸却猝然地被他的大手固住,双唇重重地被他吻住。他真是做的太过火了,也不用这样夸张吧!
“唔……放开……”我的话全数被他吞了下去,他的手牢牢钳制住我,吻地更加地深入,唇齿间的纠缠却转而轻缓柔情。
他顺滑如水的发丝随着海风拂过我的脸颊,仿佛清凉的雨丝飘过,带着清新的海水的味道,混在他清洌而灼热的气息里萦绕在我鼻端,让人不得不贪恋。想挣脱想赌气的情绪瞬间化成粉末随风飘散不知去了哪里,原本紧绷僵硬的身体也柔顺下来,不觉中已是回应他的姿势。
此时此刻这样的吻,竟然心中有种奇异的触动,对于来自未来的我来说当然不会介怀这样的举动,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最浪漫的方式展露彼此之间的感情,就像是在全世界宣告,我是他的,谁也不能带走我。看似永远处变不惊的他,偶尔的冲动,却让人越发深深沦陷。
===
【章节重新编号了,并开了第二卷乱世迷局,老书友如发现章节号连续不上,可以忽略,并不是漏章节哦。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