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那种清淡的幽香,半垂了眼睑回想着,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迷蒙中他就是这样抱着我,把我带到了小圣贤庄。这个怀抱这个场景如此熟悉恍如昨日,他亦如那天,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床榻上,悉心地盖好薄被,只是现在的我是睁着双眼,能清晰地看到他满含温柔的脸。
他安然地坐在床边,定定看着我。忽而他又拿起我被子外的那只带着伤的手,细细端量了一翻伤口,认真道:“不许再让自己受伤了知道吗?”
我眼睛一酸,说不出话来。他浅浅一笑,把我的手放进被窝里,才露出放心的表情。
我怔怔地望着他,我只顾去欣赏那个笑,好像那笑上有阳光,可以落在我的心,一点一点收集起来,集腋成裘般,藏起来,多温暖。
“云儿,不闭上眼睛睡觉,盯着我看作何?”
“谁盯着你看啊!“这个人真是自恋,我虎着脸抱怨道,“你……你坐在这里我睡不着。”
他邪魅一笑:“我今天没醉,你不用担心。”
“担心……”他这是想到哪去了!?我头皮一麻,连忙转过身,把头埋进被子里,紧紧地。
“云儿别闷在被子里太久了会透不过气的。”他含笑的话语中带着叮咛又带着一份戏谑,紧接着起身离开了床边。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砰砰地在跳。我的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的道不明的情绪,如果他问我,你是否能为我留下,我的心会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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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把睡懒觉的习惯也带到了这里,再加上这里没有闹钟,也没有什么学习压力逼迫我早起,所以张良总是睡得比我晚,但起的却比我早,每日如此,看得出他有很好的严于律已的优良品质。【】
今日颜路上午没课,是我照例找他学习的时间。我跑到水榭边,见张良和颜路正望着湖面凭栏而谈,两人背影皎然而立,晨光笼罩他的身上,点点跳动,徐徐微风吹过衣袂飞扬,他们不紧不慢地交谈,举手投足温文儒雅又带着一丝英伟之气,隐隐又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洒脱。
两人偶尔侧头相视,眉头微皱神色中隐隐有些凝重。他们似乎在交谈比较重要的话题,我便静静等在一边,望着他们两位美男子翩翩君子的背影发呆,实在太养眼,让我看一整天估计都不会腻烦。
他们谈完话沉默着望了波光粼粼的湖面很久,仿佛都沉静在方才的谈论的事情中若有所思。他们总是让人感觉很深邃很有内涵的样子,哪怕只是往那里一站,什么事都不做,都很深沉。终于在张良无意间的一个侧头他余光瞥见了我。他看向我,笑了笑道:“云儿,又来麻烦子路师兄了?”
“子路师兄为人师表,才不会觉得我麻烦呢。”
“我会和荀师叔说是否愿意为云儿授业解惑,这样子路师兄就不会连难得休息时间都被你打扰了。”他明显不怀好意的一笑。
我瞥他一眼道:“荀师叔?!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云儿如此好学,荀师叔博学识广,你一定能受益匪浅。”
“不要……荀师叔好凶的。”我压低了声音强调道。
他笑意略略收敛,故作严肃地看向我:“云儿,严师出高徒。”
“你是故意要捉弄我吧!”
他笑笑:“我正要去见荀师叔,就不多说了,先走一步。”
“你……你不是认真的是不是?”我连忙再确认一遍。
他脚步停了停似笑非笑道:“我是认真的。”便向半竹园方向而去。
“哼!”我跺了跺脚,看向颜路道,“师兄,子房为什么不给我出点难题就很难受的样子?!荀师叔不会真的同意吧,想想就有点恐怖啊。“我顿觉亚历山大,手心都冒起了冷汗,听颜路上课那是种怡然自得的享受,如果换成荀子……那简直是天天提心吊胆,时刻准备被骂狗血喷头的赶脚…….
颜路摇摇头,莞尔一笑:“你们啊!”他似不经意般,轻轻地一拂袖子,动作柔和若春风。
一股清风扑面而来,我顿时感觉刚才加在我身上的压力就在瞬间消逝了七八成。
他安坐了下来,又问道“子雨,是你换了防酒醉的药?”
“嗯……”我低声应了声,就知道瞒不过自己的罪行。
“子房对掌门师兄说是他自己拿错了药瓶,所以这个月子房被罚独自一人负责打扫整理藏书阁。”
这次张良居然那么有觉悟帮我说话,还帮我顶黑锅,让我也有点为他打抱不平:“喝醉酒就要被罚,掌门师兄也太苛刻了吧。”
“不只是这个原因,是子房说了不该说的话。”
“什么话?”
“大婚那天,扶苏亲自送来了贺礼。”
“扶苏?!”我一惊,诧异道,“难道他知道了?”
“扶苏的老师就是儒学大家淳于越前辈,这样的场合扶苏送礼来也无可厚非。我想,扶苏应该也是无意探知你的身份。”
“嗯,我相信他也不会做对儒家不利的事情,何况还有一份救命之恩在。”
颜路点点头道:“子房醉酒时,一时糊涂说了些对扶苏不恭的话,宾客面前如此失态,所以掌门师兄才盛怒。”
难怪石兰说那晚张良一冲进来就说什么不要见扶苏,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汗颜,想象那个场景我不自觉脸又热了起来,难道他在大庭广众也说了类似那些那么白痴的话?那画面真是不敢想象,太雷人…..整人计划成功应该开心才对,为什么现在我有的只是愧疚的感觉……
颜路看了看皱眉发呆的我又道:“子雨姑娘你今天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件事要问我,关于石兰的蜀山瑞兽?”
我拉回思绪,问道:“的确,师兄怎么知道?”
“子房已经向我提过,按他描述的情况,可以针灸一试。不过毕竟人与兽还是有很多差别,我也不确定穴位能否找准,只能先试一试。”
“师兄,就知道你会帮忙。”
“子雨姑娘对伤口的处理也做的很到位,没想到你对医术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哪里,我歪打正着而已,不过师兄我的确很想跟你学医术?你收我为徒好不好?”我恭敬地行了个礼,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颜路,多学门技艺总是好的,将来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也好多个混社会的筹码。
“子雨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三人行必有我师,很多时候你说的见解让我也很有启发。”颜路语气真挚,说的我都有些自惭形秽。
“谢谢你师兄,还总是那么鼓励我!”我向颜路投去感谢又崇拜的目光,从他这里总能获取到积极向上的能量,让我感觉生活又朝气蓬**来。哪像张良,老是故弄玄虚搞什么激将法,弄得人精神紧张……
颜路嘴角轻轻一扬,摇了摇头,眉眼满溢笑意,带着纵容又带着嗔怪,简直可以把人宠溺地融化了。
“对了,师兄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的问道,问颜路问题从来不用经过大脑,想问就问。
“子雨突然问这个作何?”
我笑笑道:“不知道子路师兄喜欢的人是什么的呀,好难想象……一定也是个超凡脱俗的女子吧。”
“遇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情之一物,说不清,道不明。”他淡然道,脸上看不出一丝神色的变换,看来颜路的确还没有倾心的姑娘。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妨碍我与他交流一下感情问题,我相信以他哲学家的脑袋一定能帮我解答一二。“师兄,你说喜欢一个人,但不能在一起,还要霸占,而让他错过其他更好的姻缘,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子雨姑娘难道不想留?”
没想到颜路会反问的那么直接,我微微一愣,讪讪道:“子房说这里太血腥……不适合我,而且是去是留也不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吧……”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黯然,心疼的感觉隐隐从心底漫延开来,又想起他昨夜的话,他叮咛我,要记得忘记……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顺其自然。因为心无所恃,所以随遇而安。或许,人生是系在蒲公草上的。风一吹来,人生也就随风飘落,谁都不知道它最终指向哪里,不知道他的归宿。随遇而安,到哪里,就在那里生根发芽。这就是人生。人生不在于到哪儿这个结果,而在生根发芽这个过程。有时候能被预知的未来反而会带给人更多无谓的烦恼,束博住了自己的心,无法着眼于当下,子雨姑娘也应该深有体会吧。”
颜路柔和的目光轻轻落在我身上,他温润如玉的脸上挂着丝丝清朗的笑容,话语如微风般淡然而缓和,却道出了我内心一直不敢确认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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