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绾刚才我转身进府的时候,真的很担心你不会跟上来。”
北溟柔声道,那种患得患失的低落让华兮绾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对她来说,北溟向来应该是自信且从容的才对,是因为她,才将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吗?
华兮绾不敢肯定,她知道自己应当是被眼下的样子所误导了,就在面前这座深深的庭院里,便有一人是真正被北溟放在心尖上疼惜的。
这么想着她又觉得北溟可恶,非要招惹的她想入非非不可。
华兮绾的心里心乱如麻,她后退两步离开北溟,后背贴在冰凉而厚重的门上,已经入冬了的天气使得那本就厚重的木门,被日日的冷风吹透的更加冰凉。
这冷却让华兮绾一个激灵,她垂了眼眸,压抑下了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一道厚厚的正门,却隔开了两个世界,华兮绾与北溟在里面的响动,华兮绾也不敢确信到底有没有传到门外的那一边。
方才两人之间有些失控,她甚至脱口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了一句,可眼前的男人不是什么普通的身份,而是在这初云国中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若是落在外人耳中,终究还是不好。
华兮绾不动声色的侧耳听了听,却见身边除了北溟轻不可闻的呼吸声,再无旁的声音。
门外分明是立了一大群人的,怎么会半分响动也没有,难不成北溟的驭下手段真的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别担心,他们还算是有眼色,在你我方才进府之后,就经由侧门各自散去了。”
北溟的声音带着两分爽朗,甚至有了少见的少年气,他显然很了解华兮绾所担心的地方,见此将事情解释了清楚。
华兮绾猝不及防被人看穿了心思,她的脸一红随即脸色又好看了一些,她微微点头,道:“那就好了,虽然是你的人我管不到,但你我二人如此……若是被人听见总归不好。”
她话说到一处,便隐晦的停顿了番,含糊过去。
北溟将她此时竟然对此不好意思启齿的样子,心里更有几分欢欣,狭长的狐狸眼笑的弯弯,有意逗她:“你说你我二人什么?很不方便说出口吗?”
“你!”华兮绾一噎,随即咽下了腹中的话,索性破罐破摔随便他了:“总之都是你自己的事,你怎么想我也懒得管你。”
谁知纤细的手腕却一下子被北溟握在了掌心,他指腹有些粗粒的修长手指在华兮绾的手背处,打着圈的抚摸着,声音里却沉了两分。
“什么叫做都是我的事情?不记得了么,你可是本王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王妃,做什么说这种见外的话?”
华兮绾一愣,她缩了缩腕子,试图将手从北溟的掌中抽回来,北溟有意加上的这句占有欲满满的话,正好戳中了华兮绾心中介意依旧的点。
她不快的换上了尊称,刺他道:“王爷殿下似乎记性不太好,可千万不要忘记您还有一位,真正名正言顺的且还是皇上赐婚的公主正妃,再加上青梅竹马媒妁之言的白玫瑰。”
明显的讥讽让有苦说不出的无辜王爷,心里如同被虫蚁爬过啃食一般,又搔动又难受的很。
北溟的心里先还有些不是滋味,越听却反倒是愈加回过味来,华兮绾这是……吃醋了吧?
自家王妃居然还会吃醋?
堂堂的初云王爷,居然充满了孩子气的弯身凑在了华兮绾的耳边,轻声道:“你莫不是,吃醋了?”
吃醋?
什么吃醋?她吃谁的醋了?
耳边的悄声耳语携带着北溟滚烫的气息,一并沿着她的衣领扑在了脖颈间,让本就寒冷的初冬下的身体,不禁敏感的一颤,她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避过了他。
华兮绾的双眼不敢看向北溟,她不愿意继续与北溟闲谈下去了,他根本就不是认真的聊天分明就是在胡扯,继续下去北溟也无非是更近一步肆无忌惮的胡搅蛮缠罢了。
“此次只有一件事情,恐怕还得烦请你……收留,收留我一段时日。”华兮绾难以启齿,只是脑海中古月卿在消失之前所说的那一番话,到底还是压抑住了她的不适。
已故娘亲的秘密,她自己的身世,已经那神秘图纹作为族徽的南宫世家,这一切都实在是对于她而言太有诱惑力。
她迎着头皮垂着眼,等待北溟的回话,她希望他可以同意她的请求,可又隐隐的希望他能够拒绝,让她有个借口违背古月卿的要求。
可她所想的却均未出现,北溟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流畅没有半分的为难和疑惑,反倒是让华兮绾的难堪神奇的被抚平了。
“可有期限?”
北溟的声音虽是问话,但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似乎他问这句话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流程审核,而他本人事实上对事情本身根本就没有半分兴趣一般,毫无探究之意。
华兮绾脸上因为难堪而通红的两颊,就跟着略微淡了淡,她小声:“三,三年。”
不是一日两日,甚至不是三月五月,而是上来就足足三年之久,分明是她自己主动离开的,此时却又灰溜溜的主动回了来。
如果将事情放在别人的身上,不是她自己的话,华兮绾甚至能够想象的到,自己究竟会怎么对此嗤之以鼻。
北溟,自然也应该如此……
她等着男人的嗤笑或是讥讽,心下暗暗做了忍气吞声的决定,却久久未听到有人言语。
半晌,华兮绾按耐不住的偷眼看去,眼前却忽然一花,随即她的身体就被北溟又一次收进了怀中。
他的怀抱是很熟悉的悠远的檀香气息,又因为身材高大的缘故,劲瘦的怀抱宽阔而温暖,他一双有力的双臂紧紧的箍着她。
华兮绾有点发懵,她还尚且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就听得上方一道温柔的似乎融化人心的男声,缓缓而坚定的道:“真傻,这段时日以来,我找了你这么久,区区三年又怎么能够……”
“以后不会再让你从我的身边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