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不能走,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御禊低垂着眼观察着下面疯狂涌动的虫梯,节节高增,离他的距离更加近了。
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没有继续上升,如果现在他一离开原位,只怕这堆本来将他视做了猎物的毒物,就会在一瞬间因为丧失了目标,而分崩离析。
如果仅仅是分崩离析没有什么,最重要的却是因为之前他投喂给他们的毒液,因为绝魂草的缘故在一瞬间就将整池的毒物,给悉数感染了。
所以它们此时才会这么亢奋而疯狂,实际上是因为受了绝魂草特殊的特性,所影响的失了本身。
如果没有他人肉作饵近近的吊着它们,只怕在刹那间失去了控制的它们,就会涌出这块说大也并未真的多大的五毒旱塘,四散而去。
那样的话……远处的华兮绾就危险了。
御禊暗自咬紧了牙根,离他最近的是一只足足有小臂长短的银环蛇,此时蛇尾盘坐一团,蛇身一个伸缩就顶在了御禊的鞋底。
御禊的眉头紧皱,他虽说不怕这么区区一条银环蛇的攻击,可这可以触及他的一击,却足以代表了这场硬仗的开始!
“御禊小心!”
远处华兮绾的示警声同时响起,御禊闻声飞身略闪了闪,就将先前那条攻击他的银环蛇,居然蛇尾一缠,继而一跃朝着他原本的方向咬去。
御禊的手臂一扬,就抽出了一根骨质的软鞭子,伸缩自如的向着几乎就要贴在足下的虫梯挥去,‘噗噗——’几声闷响,随着御禊鞭子的挥动,那虫梯的最上端便瞬间散了型。
只是御禊却不放松,他的目光始终不变的观察着虫梯,果不其然,就如御禊所料的一样,那被抽离云端的毒物们掉落下去,后面的毒虫就飞快的重新填补了它们的位置。
这么想去,显然是只能治标不治本的一时之际,若是真的这样下去,只怕他累到脱力也不能够将毒虫控制的住。
御禊他当然不是想用这样浅薄的方法,他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么短短的几个祛除又重聚的回合,为他在短时间内能够争取到一定时间,有了这一点时间,就足够了!
身下的虫子已经到了一种极尽癫狂的程度,疯狂的跳跃着朝御禊身上扑来——
就是这个时候!
御禊一双细长而上挑的丹凤眼中,精光一闪,随即身形倏然拔高,直直的与下方的虫梯,拉出了一个足有几丈的距离!
他势在必得的将手中的骨鞭收回掌心,以一种蓄势待发的姿势攥握着,用来备战以防万一。
却在御禊这一连串举动之际,那本来嚣张而疯狂的虫梯,在一瞬间就如同退去的潮水一样,在转眼间消失了!
那黑压压的虫梯重新汇做了一片虫海,在五毒旱塘里翻涌着不停的搅动,竟能让人感觉出像是痛苦的模样……
御禊的一直高度紧张的内心,略略有了一丝缓息之力,他的眼底有了一丝疲惫,极尽的集中注意力让他居然难得的感觉到了一丝疲倦。
看来华兮绾所配的药液没有问题,不但剂量上没有问题,就连那药液的效果都远超自己两人之前所预估的。
就连发作的时间快慢,都提早了一些,不然的话自己想要独自撑过,被绝魂草所蛊惑的狂乱的虫海,等到他们毒发死亡,还得有一番苦撑。
五毒旱塘里的虫海,此时是一番惊天动地的乱象。
不断翻滚而起的虫海,因为难以估算的数量的缘故,即使是已经自顾不暇,却仍然掀翻起了一道道的黑色浪潮一样,一下一下的扑到了五毒旱塘的四边。
御禊却眼尖的看到了已经有无数的毒物,再以一种飞速的速度顺速的死去,化为了一堆黑色的脓液,可那虫海的数量毕竟实在太多,一时半会这死去的毒物,却像是杯水车薪一般,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死去的毒物数量还在飞快不停的增加,可那已经强弩之末最后挣扎的虫海,却更加癫狂了起来,形成的虫浪一浪高过一浪,最终终于突破了方方正正的五毒旱塘,向着外面涌去。
其中一面,正对着而华兮绾的方向!
身处高空监视情况的御禊,一瞬间三魂惊掉了七魄,他的面上神色在一瞬间越发沉稳,咬了咬牙飞身就向着华兮绾的方向掠去!
却仍然是有些晚了。
华兮绾看着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失控涌了出来的虫海,顿时白了脸色,她的心跳的厉害几乎不受控制,她的双眼紧紧的,紧盯着离她转瞬间就缩进了许多距离的虫海。
她拼命的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在面对这黑压压铺天盖地的疯狂虫海,到底是没能够做到临危不乱,华兮绾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抖,飞快的将掌心一直握着以供不时之需的王毒水瓶,在周身化了一道圈将自己圈在里面。
华兮绾她虽然之前有预测过,中途可能不会就如他们两人所规划的那样顺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情况彻底失控的意外。
按照她制作的药液威力,这里虫海的数量虽多,可也不会撑持这么久的时间,这五毒旱塘的毒物分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早就比外界的普通毒物强化许多了……
只能这样了!
念头不过电闪而过的功夫,那来势汹汹的虫海,便几乎要将华兮绾吞没一样,来到了!
华兮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目光匆匆忙忙的看着身前不停挣扎着的虫海,最前端的毒物已经接触到了华兮绾刚才所临时布下的,王毒水圈里。
只见那淡淡的一圈水迹,此时却像是什么天降之物一样,犹如最坚实不可摧毁的壁垒,抵挡着外来的敌人。
那最先到达的一批,尚且没有毒发的毒物,各自扬着狰狞的口器,或者吐着殷红到泛着黑泽的信子,身体却慢慢的被那王毒水给溶解了!
华兮绾却片刻不敢松气,她观察着面前的形式,最后抬眼遥遥的看了一眼正在赶来的御禊,笑了笑。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