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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诸女无不认为这是个极度疯狂的设想,在山区中开出河道,绝非如云峰所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不仅需要大量的人命来填,而且没个数年乃至十数年休想完工。可挖通了也正如这人所说,可沟通南北往来,的确是好处多多,尤其是汉中与秦州两地,受益最大。
至于人命,却没人放在心上,战俘与其白白杀了,还真不如做点贡献出来,死了还能被人念叨着好处,也算死得其所。
荀灌娘欠身问道:“断山,究竟是否可行,为师也不便妄言,且先待天机门堪探过再说罢,你既然愿以战马换取战俘,只是,不知如何个换法?”
云峰沉吟片刻,拱了拱手:“凉州一匹战马价值五到六万钱,而一名健仆在弟子废奴之前约为两万钱,既然如此,以一匹战马交换三名战俘,骑装具甲算作赠送,老师意下如何?”
荀灌娘却为难道:“断山所言倒也公允,可短时间恐难以凑齐,三万之众,即使大* 破敌军也未必能俘获到这么多人,且羯赵与鲜卑人有足够马匹,吃了败仗可以随时逃掉,这个”
云峰微微笑道:“老师不必为难,光是勘探地形只怕没有年把休想完成,弟子可先拨付战马,只须镇西将军留心此事,rì后有了战俘再还给弟子也不为迟。至于交付方式,弟子修一封给秦州刺史羊明。由他与镇西将军联络商谈便是。”
荀灌娘心知这就和白送差不多了逖与石勒交战次数不算多,更多的还在于拉拢或攻灭河南当地的诸多坞堡,这些坞堡大多是流民以乞活军的名义结垒自守,自称刺史或太守,称霸掳掠一方,于晋赵之间摇摆不定,忽叛忽降,情况异常复杂。
真正算下来,与羯赵作战仅有那么个三五次,俘获敌军每回至多也就千把人而已。有时还两手空空,要想凑齐云峰所需的三万战俘,除非这一次能取得大胜,否则还不知道得多长时间呢。然而。以现今的情况来看,取胜的可能xìng真的不大,能逼退石勒就算不错了。
不由得,荀灌娘神sè复杂起来,眼前这个比自已小不了多少的年轻人,与祖逖同是与夷狄作战,可两人取得的战果却不可相较,云峰既夺取了秦州,又两次大败赵国,前不久还攻灭了李雄。
当然了逖所面临的困难也远远大于云峰,这一点荀灌娘毫不讳言,祖逖的军队多征召于依附的坞堡,山头林立,派系严重。而云峰的部队却是他的嫡系部队,战斗力自然大有区别。但纵是如此,把云峰说成天生将才一点也不为过。
‘哎我华仙门中为何没有如此人物?’荀灌娘暗暗感慨着,无形中,她明白到还是欠了云峰一个人情,暗自苦笑。拱手道:“好罢,便如断山所言,为师先代士稚谢过了。”
说着,不待云峰回礼,又转向诸葛菲问道:“诸葛妹妹。你这次可是为寻师尊而来?”
诸葛菲点点头道:“妹三年前曾往姑臧寻找灵芸,有幸得将军给开了剂药方≌方服用,眼睛倒也舒适了许多,因此,便动了念头想再求求吴普真人,看看能不能有新的法子给治一治。”
“哦?”荀灌娘诧异的看了眼云峰,快步走到诸葛菲身前,扒开眼皮一看,果然有所好转,不禁转身好奇道:“未曾料到断山竟也jīng通医术,不知药方可否取出一观?”
说实话,云峰还真忘了药方,有些为难的看向了张灵芸。
好在小兰会意的把药方取出交到荀灌娘手中,荀灌娘细细的推敲了一阵子,脸上的神sè变得越来直jīng彩,也不作评价,好半天,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的失落之sè。
正当众人不解的时候,荀灌娘自嘲般的笑道:“师尊就在山上,断山、灵芸,你们也去拜见下罢,文君你就留在院子里,不许乱跑!”
“哦!”庚文君小嘴一嘟,委屈的应了声。
荀灌娘伸手搀上诸葛菲向外走去,云峰等人则跟在了身后。
经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间小径,没多久,众人被带到了吴普真人居住的紫霞湖畔。但见山谷中郁郁葱葱的林木里间杂着一团团已经略显微红的霜叶,湖水清澈见底,隐有鱼儿游来游去,一名年约五旬的青衣道人独坐于湖边垂钓。
张灵芸小声解释道:“云郎,这位便是本门师祖吴普真人,至今已有寿一百四十七岁。”
吴普真人须发皆黑,面sè红润,长相平凡且不起眼。与大多数高人给人一种与周围环境契合的感觉不同,他就是他,自然就是自然,两者毫不相干,无论怎么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间老道,最多身体比较建康而已,可是云峰却不敢轻视,只有修炼到了武学的最高层次:打破虚空,见神不坏,可随时入微修补身体上的细小创口,才能返璞归真到达如此地步!
云峰暗暗凛然,这是自穿越以来遇上的第一个强于自已的人,心里不禁盘算起了假如与吴普动手,能在他手里过得了几招的问题。思来想去,怎么觉得都撑不了十招,心里竟微微的感到了沮丧。
这种情绪才冒出头,猛然间就浑身一震!‘吴普已一百多岁,自已才二十五岁,有可比xìng吗?况且从吴普的面貌来看,应是五十左右才登上了武学的最高境界,而自已有信心能于十年之内登顶!’
心头顿觉豁然开朗,初见吴普所产生的压抑情绪被一扫而空,自踏入丹道以来再无寸进的武功竟有了些许jīng进迹象,身上也不由自主的爆发出一股摄人的气势出来!
诸女皆是惊讶的看了过去,尤其是张灵芸与荀灌娘,美目中不可抑制的shè出了浓浓的羡慕之sè,可更多的还是喜悦。要知道,抱丹虽千难万难,却还有修炼方法,可是,再向上走苦修已不起作用,讲究个机缘与顿悟,机缘到了灵光一现,进阶自是水到渠成,机缘不到,苦求一世也不过是原地踏步罢了。
吴普真人也被惊扰,抬头看了云峰一眼,诧异之sè一闪即逝,却仅只一眼,随后视线就重新回到了湖里那一团团的鱼儿当中。
各人皆怀着欢喜的心情来到近前,荀灌娘领着张灵芸施礼道:“弟子见过师尊(师祖)。”
吴普挥了挥手,不满道:“哎呀,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那么多虚礼,老头子我可是寒毛直竖啊,以后少来这套。”
荀灌娘与张灵芸均是无奈相视,荀灌娘介绍道:“师尊在上,这位便是灵芸的夫郎云将军。”
云峰下意识的刚要施礼,却忽然醒悟这个老家伙不喜欢这套,于是心中一动,随意的拱了拱手:“今观老丈于湖畔悠哉游哉,怡然自得,倒令在下有些感悟。”说着,自顾自的吟道:“绿矶横白石,终rì坐其间,爱尔双钩直,垂纶意自闲,yù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吴普目中突的jīng光一现,转头道:“将军以物言志,以景,只是何必发此感慨?如今鱼具随手可得,将军何不坐下一舒身心,岂不胜过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云峰摇摇头道:“天下一rì未得太平,百姓一rì未得安居,在下岂敢有此闲心?身陷于红尘万丈而不可自拨,呵呵,俗人一个,倒是令老丈失望了。”
吴普沉吟片刻,缓缓道:“将军若有一rì倦了或是累了,可随时来此,纵情于山水间亦是人生一大乐事。”
云峰暗喜,深施一礼道:“弟子谢过师祖!”
荀灌娘真的无语了,再不把拿云峰当后辈看待,仅仅吟了首诗,交谈两句,竟得到了师尊的安全庇护。混不下去就过来,没人敢动你!与张灵芸再次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开口道:“师尊,你和断山说些什么呢?莫名其妙听不懂!诸葛妹妹不知师尊可还记得?”
诸葛菲适时施礼道:“菲儿给吴普真人见礼。”
吴普摆摆手道:“你不就是诸葛显那小子的女儿吗?”
其实,要论起辈份来,吴普的师傅华陀和诸葛亮、司马懿这些人是同一辈,而诸葛显是诸葛亮的玄孙辈,比吴普小了三辈。只是吴普不愿意这么算,否则,荀灌娘的辈份比她父亲荀菘还大,整个乱了套!
荀灌娘笑道:“师尊,诸葛妹妹前几年由断山给开了副方子,眼睛倒好了些,今次呀,特意再过来让您瞧瞧。”并把云峰开的方子给递了过去。
吴普接过仔细一看,目中不禁异芒连闪,又来到诸葛菲面前替她搭脉,再扒开眼皮检查起来,半晌,摇头叹道:“将军此方已至极致,即使老夫再开一方亦无出法其右,此等眼疾,已非药石所能济也,哎!老夫也无能为力。”
诸葛菲俏脸现出丝淡淡的失望,勉强笑道:“有治自是最好,无治菲儿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么些年过来,其实早就习惯了。”
云峰心里一阵不忍,心想怎么也要达到吴普这个境界,亲自动手替诸葛菲cāo刀一回。
正暗忖时,吴普重新坐下拿起钓杆,挥了挥手:“好了,你们若是再他他事便全都回去罢,回你们自已的生活当中,直接走就行了,不要惊扰到水里的鱼儿。”
众人均默默的点了点头,躬身一礼,小心的向山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