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想走,却被程锐云从身后紧紧抱住。
“静书……”他赤裸着上身,手臂都还透着湿冷的含义,胸膛却是温热的。静书身上传来的温暖终于让他不再轻颤。他把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脸颊轻蹭着她的耳鬓。
就这样静默了一瞬,静书掰开了他搂在腰间的手臂,径直往门外走去。程锐云空掉的怀抱再次被寒意侵袭,心头满是苦涩。
李家大哥平时在县城打工,李大姐便拿了他的衣裳给静书,怕程锐云没吃饭,又给他下了碗面,让静书给他端过去。
“夫妻没有隔夜仇”是李大姐劝她最多的一句话。静书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的问题好像复杂了一点。
李大哥身材比较胖,他的衣服穿在程锐云身上宽大得有些滑稽,程锐云也不在意。大概真的是饥寒交迫吧,他大口地吃着碗里的素汤面,狼吞虎咽得好像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静书也不看他,在一旁为他整理好一个床铺。
“李大姐家没有别的空房了,你今晚在这将就睡一晚,明天就回去吧。”
程锐云也不反驳,反而带了丝笑容。“好!”
当然,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回不回去也不是静书说了就算。
收拾好一切,静书也不再多说什么,在自己的床上睡下。农村的房子盖得大,虽然是谁在一个房间里,但床铺分别贴着两边的墙壁,中间隔的距离仍然宽得很。
静书面向墙壁侧躺着,刻意想要忽略身后那个人的气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或者是这么多年来形成的直觉,程锐云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要不去在意都难。
好像过了很久,她都还没睡着,心里纷纷扰扰。
“静书?你睡了吗?”程锐云小声地探问,却足以让静书听得清清楚楚。
她装作睡着没听到,不去理会他。
程锐云知道她没睡着,但还是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睡着了也好,你只要听我说就可以。我不会带奶奶回美国,因为我的新娘还没答应要嫁给我。奶奶昏迷之前找到了我妈留下的那枚戒指,你还记得吗?就是以前你戴在手上很宝贝的那一个,我想把它重新戴在你手上。静书,我来接你回家,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
静书闭着眼睛,任眼泪流淌,她用手捂住嘴巴,不让抽泣声外泄。
程锐云静静地看着静书的背影,知道静书在哭。
又过了一阵,静书慢慢平静下来,呼吸也均匀了。程锐云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才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她的床边。
空中的云散了,月光照进屋子里,淡淡的光亮刚好可以让他看清静书的脸。她的眼睫上还有水气,白净的小脸不再绷着一副冷冰冰生气的模样,反而看起来有点无辜。这时候的她才是他熟悉的那个静书。
程锐云的食指轻轻沿着静书细细的眉毛描过她的眉骨,在眉尾处印上一吻。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程锐云发现静书已经不在屋内。他听到院子里有哗啦啦的水声,赶紧穿上衣服跑到外头。
看不到静书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生怕她突然走了,人海茫茫他又不知该去哪里找她。
院子中间的水管旁边放了两个大盆,堆满了衣物,静书坐在一个很矮的小板凳上有些费力地搓洗着。
山区的早晨,温度比晚上还低,静书的脸和手都冻得红红的,小嘴里还不断地随着呼吸呵着白气。
程锐云走到她身后,发现她洗的都是自己昨天换下的衣服,冬天的衣服厚重,在水里鼓鼓囊囊地堆了一大盆。
他将静书拉起来,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好冰!她的手就像两团冰雪,冻得程锐云心疼不已。
“这么冷的天别洗了!”
静书挣开他的手,“我不洗,难道等人家李大姐帮你洗吗?还是你可以自己洗?”
如果他不跑到这里来,她也不用大清早受这份罪了。一大堆湿嗒嗒的衣服堆在那里要怎么办呢?
程锐云蹲在她身边,把她的手又从水里拉出来。“衣服再买就有了,你这样会把手冻坏的!”
静书很认真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这个村子里有多少孩子到冬天了都没件像样的冬衣可以穿?你觉得很多你拥有的东西都是理所当然,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你学不会珍惜吗?”
静书本只是无心,但一番话却好像点到了他们感情。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那我自己来洗,你休息一会儿!”程锐云此时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是个律师,因为他才刚一开口,就被对方切中要害,穷追猛打。
但他居然是心甘情愿的。
静书也不坚持,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他,自己甩了甩手上的水,往屋里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平日里矜贵高傲的大男人此时穿了不太合身的衣服蹲坐在小板凳上,那模样实在有些可笑。
静书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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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整天,程锐云都跟在静书后面,像个尾巴,甩也甩不掉。静书给孩子们上课他就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安静地听。课间,孩子们都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他,他也不恼。
静书拿他没辙,也只好由着他。幸好他也不多说什么,对孩子们来说上课的时候后排多了个不讲话的人没啥影响,但对站在讲台上跟他面对面遥遥相望的静书来说,他实在是个祸害。
英文课上,静书把单词抄在黑板上教孩子们认读。后排的程锐云突然笑了,他跟最后一排坐在他旁边的小男孩说:“喂,你们贺老师有一个单词写错了!”
“贺老师,你有个单词写错了!”男孩从善如流地大声提醒静书。
嗯?静书闻言赶快抬头检查刚刚写在黑板上的单词,巡视一遍,终于找到梨pear这个单词被她不小心拼成了peer。她闹了个大红脸,赶快擦掉重新写!
“对不起,是老师写错了!”静书向孩子们道歉,又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个角落,却对上程锐云含笑的眼睛。
静书赶紧把目光收回来,心跳却乱了节拍。
冬至在农村算是个蛮重要的节日,所以学校早早地就放学了。
静书送走了孩子们,看到程锐云还坐在教室里,故意冷淡地说:“你在这里待得够久了,回去吧!”
“那可不行,我还得留下来监督你,万一你又写错单词误人子弟……”程锐云忍着笑半认真地逗她。
“那……那只是我不小心写错了,我以后会更细心一些!”静书又羞又气。
“那可不一定,以前在公司里你的合同不也是我叫安娜重新修改?”
程锐云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见她转身就走,知道她生气,赶快拉住她,顺势往怀里带。
“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静书不让他抱,他只好把她一双小手都攥在手心里。
到底怎么搞的,这样也能惹她生气!
静书不说话,眼睛也不看他。
程锐云又把手握紧一点,“以后你不擅长的、不懂的东西我都会教你,你这么聪明可爱一定很快就学会了!”
他想夸夸她,人是需要赞美和鼓励的,况且他的静书本来就蕙质兰心。
静书心里觉得好笑,他好像根本就不懂得哄人,也懒得跟他计较。
“你回去吧,我今晚要到一个孩子家里去。”
“去干什么?”又要赶他走,先找个借口留下来再说吧。
“今天冬至,去他们家里包汤圆。”
冬至……程锐云印象中,以前奶奶会在这天煮一锅汤圆,家里每人都要吃一碗。后来他去了美国这么多年,就再也没在意过这个日子。
他只知道再过几天是圣诞节,对静书来说是个伤心的纪念日,今年他要好好补偿她!当然,首先得要把她接回去。
今天就先跟她一起过冬至吧,包汤圆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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