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6个小时的车程,静书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程锐云觉得快要窒息了,明明是从她口里说出的字眼,他赌气挡了回去,却成为刺伤她的利器!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道歉和安慰她,心里烦躁透了,这个小女人总是有本事让他抓狂。
无奈之下,他只想到一个人能帮他。
车子开到了程家的别墅,程锐云停稳车,转头对静书说:“我们到奶奶这儿……”他想跟她解释说先到奶奶这里来吃饭再送她回去,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静书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她走到别墅门口,低头安静地站着。
程锐云懊恼不已,使劲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程奶奶看到两个年轻人来看她,高兴得不得了,又亲自下厨加了两个菜,还把为静书准备的熏鱼拿出来放到餐桌上。
“静书啊,你最爱吃的熏鱼,多吃点啊,奶奶做了很多,管够!”奶奶一个劲地给静书夹菜。
“谢谢奶奶!”
“你上次还说什么你想吃什么来着?我给你做好,过两天你再过来吃!”
静书停下手中的筷子,浅浅地一笑。“是醉鸡,奶奶,不过不用麻烦的,您做的菜都很好吃,不用再专门为我准备了!”
“哦,是醉鸡!醉鸡,醉鸡……”程奶奶小声重复了几次。“不麻烦、不麻烦,你和小云都爱吃这个菜,奶奶到时候一定给你们做。”
静书和坐在对面的程锐云对视了一眼,又马上低下头扒着碗里的饭,不再吭声。
吃完晚饭,静书到厨房去洗碗。程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程锐云坐到她身边,扶着奶奶肩膀说:“奶奶,帮帮我!”
程奶奶诧异地从老花镜的镜片上方看着他,她这骄傲的孙子一向不喜欢他们长辈干涉他的事,怎么今天居然开口让她帮忙?
“什么事啊?”
“我说错话,让静书伤心。”程锐云说起来都觉得沮丧,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来。
程奶奶一听倒来了精神头。“你们……你们真的和好啦?”
“我是想让她再作咱们程家的人!”
“好,好!”奶奶深感安慰。“那你们现在发展到个什么程度啦?你又说了什么混帐话惹静书伤心啊?”
“我们……”程锐云不知道该怎么跟奶奶说,他要是直接说他们又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只怕奶奶要逼着他们明天就去注册领证,然后逼着他们赶紧生孩子。他是无所谓,就怕把静书吓跑了。“反正差一点火候。奶奶你帮帮我,让她别生我的气了。”
“能帮的,奶奶一定帮你。”程奶奶突然有些伤感地拉着程锐云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可奶奶年纪大了,只怕帮不了你多久了,以后的幸福要靠你自己把握!”
“奶奶……”
“你乖乖的,奶奶帮你劝劝她,静书是好孩子,不会往心里去的!”程奶奶安慰他。
“嗯。”程锐云点头。
“你先去把二楼的卫生间反锁上。”奶奶吩咐道。
程锐云不明所以地看着奶奶。
“快去呀,你不想我帮你了?”
程锐云只得起身去了二楼
静书洗好碗收拾干净厨房,在客厅里发现程奶奶在用血糖仪打算量血糖。
“奶奶,我来帮你!”她走过去,接过奶奶手中的仪器,发现没有装试纸。“奶奶,您把试纸放在哪里?我帮您去拿来?”
“就在旁边这个架子上的药盒里。”
静书打开药盒,发现里面的药都分门别类地放得整整齐齐,大部分都是奶奶的老年病所用的药,药的数量和种类都比她当初在程家的时候要多得多。
奶奶的身体真的是在每况愈下。
程奶奶笑笑,“人老了,吃的药越来越多,都记不住了。”
“您之前请的那个护理阿姨呢?”
“还在着,可是她儿子马上升高三,所以她晚饭前就得回去。平时每天吃的药都给我放在小药盒里,白天都会督促我吃,晚上就得靠我自己记着了。”
静书心里无比担忧,奶奶每晚都还要量血压、测血糖,没有人陪着,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奶奶,今晚我陪着您,您要做什么就叫我一声。”
“好孩子,辛苦你了!”程奶奶摸摸静书的头。她只能做到这一步,剩下的就要靠小云自己去争取了。
为了方便,奶奶的房间已经搬到了一楼,静书待她睡下以后才上楼去了她住过的房间。
早先的争吵和大半天的车程,让她疲惫不堪,只想赶快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她整理好衣物,想去二楼的浴室,结果发现门是反锁的。
程家本来是每层楼都有浴室,但自从程锐云的父母常驻加拿大之后,三楼的浴室就改造成了小书房。一楼的浴室在奶奶住的房间里,她现在不可能去打扰奶奶休息。
剩下的就只有程锐云的房间里有个小小的浴室了。
不洗实在难受,静书挣扎了半天,还是去敲响了程锐云的房门。
程锐云看着抱了换洗衣物,低头站在门口的静书,立马明白了奶奶打的是什么主意。
“外面卫生间的门打不开,你有钥匙吗?”
程锐云摇摇头说:“钥匙都在奶奶那里。”
“可以借你房里的浴室让我洗个澡吗?”
静书也不管他怎么想了,反正他说了自己什么都不是,只是扮演着情妇角色的女人不是吗?
静书关上门,站在那方小小的玻璃淋浴房内,拧开了水龙头。架子上都是他用惯的沐浴液和洗发水。有着海洋清新味道的沐浴液带着她习惯的气息,那是他的味道,她曾经眷恋却无法拥有,现在却又在身边萦绕不肯离去。
偏执的是他还是她?
她洗好走出来,程锐云从书桌边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他们都不说话。
静书也很坦然地看着他。
程锐云伸手轻轻拉住她,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他让她在床边坐下,静书闭上眼,——他又要像那晚一样占有她吗?
头皮突然一阵轻松,静书睁开眼,才发现程锐云只是拿下了她包缠着湿漉漉头发的毛巾,让她的头发披散下来。
他拿着毛巾轻轻为她把头发上的水分擦干,不急不躁,轻轻柔柔。静书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由着他为自己擦着头发。
“吹风机被锁在外面的卫生间了。你多擦一会儿,等头发干了再睡。”程锐云把毛巾递到她手中,又用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着,将她的发理顺。
静书不敢看他,因为眼里已经含了泪。
如果没有过去的感情给她带来的恐惧,如果没有现在互相伤害的较劲,如果她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这份温柔,多好。
程锐云轻轻牵了牵唇角,低声说:“太晚了,早点睡吧。明天,你还得去一趟公司,办理正式的离职手续。我已经跟人事部打好招呼,你办完就可以走!”
“嗯,谢谢!”
直到静书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抱歉。程锐云自嘲地笑了,他真是辜负了奶奶的一番心思。静书的心是不是真的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了?
第二天,静书去了公司办理离职手续。虽然大老板只是说了些表面冠冕堂皇的话,但也还是表示了理解。值得欣慰的是她的实习期已满,已经是正式的律师了。
交出员工门卡、交还电脑、结算工资……一系列离职手续办起来并不困难,难的是看大家神色各异的脸谱。有的尴尬,有的艳羡,有的虚伪,甚至有的谄媚,静书心里笑得苦涩。她努力奋斗过的这个地方,大家都会一直记得贺静书这个名字,无关乎她的工作态度,无关乎她做过什么样的case,而只关乎她和最年轻优秀的合伙人之间的一段秘辛。
她的私人物品并不多,只打包了一个小纸箱,很轻便。走完所有的流程已经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她仍然礼貌地跟部门的所有同事一一道别,才抱着箱子往门外走去。
她在电梯间冲着向她挥手的前台小姑娘微笑,一年多前她来面试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只是当初面试过她的最大合伙人已经退休,秦晋也已经辞职。
一年的时间不长,却还是改变了很多事。
童安娜拎着包从办公室里出来,对静书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说:“我今天开车来,就是想送送你,你不会拒绝我的哦?”
静书笑了。她独立以后,得到的始终比失去的多。
“回家吗?”在电梯里,童安娜问道。
“不,去巴厘岛餐厅!”静书没有忘记今天约了秦晋,今天是他的生日,给他买的礼物还在她的背包里,但却注定要给他带去失望。
他要她的心,她给不了。
静书和童安娜一起走进大厦楼下的地下车库,童安娜的车停在最里面的位置。
程锐云靠着自己车子的引擎盖,看到远处一红一白两个身影越走越近。
童安娜也看到了他,她碰碰静书的肩膀,说:“看来我是送不成你了,早已经有护花使者在等。”
静书顺着童安娜指出的方向看到了程锐云,他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表情,眼神却一直追随着她。
“小心!”程锐云突然大喊。静书和童安娜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耳边一阵劲风,本能地向一旁闪开。
程锐云已经跑到她们身边,拦住身后逼近的威胁。他刚刚看到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三个男人大步走向两个女孩,到她们身后的时候竟然从身后拿出了铁钎和棍棒,他大惊失色地提醒静书她们,才惊险地避过一击。
静书和童安娜分别站在车道的两旁,这才看清程锐云和三个魁梧的男人扭打在一起。由于他们都拿着武器,程锐云应付得很吃力。而且很明显三个人的目标并不是程锐云,其中的一个瞅准机会向静书扑来,静书吓坏了,拿起手中的纸箱往他头上砸去。
童安娜跑过来帮静书的忙,用拎包使劲砸着那人。
“安娜,你别管我!你快逃,去报警,去叫人来!”静书一边使劲用纸箱拍打着,一边对童安娜说。
童安娜知道静书说得对,他们这样如果等人发现可能已经受了伤,她必须去找人来帮忙。
静书她们的反抗让那个男人很是恼火,童安娜一走,他立马威胁道:“臭/娘/们儿,人家就是让我们来教训教训你,守好本份不要到处勾引男人!看来非得在你脸上和身上划几道疤才行!”
说罢就举起手中的铁钎向静书挥过来。
“静书!”
程锐云眼见静书闪避到了墙角,就要被那铁钎打到,也顾不得缠住他的两个人,飞奔过去挡在静书前面,将她困在自己与墙角之间。
身后的铁钎朝他袭来,手无寸铁又要护住静书的情况下,程锐云侧身用左手臂挡下了这一击!
金属与骨头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伴随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的鲜血,让静书惊呼出声。
另外的两个男子此时也赶了过来,抡起手中的木棒对着两人就是一顿猛击。
程锐云的左手已经无法施力,低垂着任鲜血流个不停。他只得用右手将静书死死地摁在怀里,用背脊承受着恶徒的棍棒。
“住手!你们快住手!”静书哭喊着,程锐云口中都已经有血喷溅出来,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却一点也不肯放松地将她护在怀中!这样下去他会受不了的!
“你们干什么?住手!”两个保安在童安娜的指引下向这边赶来,他们也已经报了警,相信也很快能赶到。
“以后记着点儿,本份点儿,不然还有你们受的!走!”三个恶徒见有人来了,丢下棍棒和铁钎,快速地从几个出口分散逃离。
程锐云这才支撑不住地单膝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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