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书紧紧握着笔杆，指节都捏得发白。她不敢抬起头对上桌子对面那双依然冷漠却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睛。他不是还在美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会接金氏总裁的离婚官司？太多的疑问搅得她的脑中一片混沌，她从没想过两人会在这种情形下重逢，他是专做金融业务的非讼律师，怎么会来接手这类民事官司？
“金太太，你的律师好像不在状态啊？”又是那个她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到现实。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程锐云仔细打量着对面的这个小女人，她穿着职业装，化了淡妆，皮肤白皙，人却比以前瘦了。从一进门，她的惊讶就全都写在脸上，其实他也同样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她在做律师？她的那个小花店呢？还有他曾经给了她那么一大笔钱，她为什么还这么辛苦地跑到律所上班？
“静书，你没事吧？”秦晋见她脸色苍白，关切地小声询问。
“我没事，我们继续讨论吧。”她此刻终于明白，早上那股不安原来是一种预感。
程锐云在她贺静书的生命中从来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果然如秦晋所料，谈判并不顺利，金氏夫妇彼此都不肯让步，让和解陷入了僵局。当事人双方离开房间去休息，双方的律师有了自己的空间。
“我们开出的条件其实已经很优渥了，你们最好能劝金太太接受，闹上法庭还是这个结果，没必要浪费双方的时间。”程锐云冷淡地开口，出口的话却是咄咄逼人。
“不可能，这跟金太太期望值相差太远，我们没办法接受。”秦晋摇头否决。
程锐云冷笑，“她当初签过婚前协议，现在却想吞掉一半的财产，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金太太还要抚养两个孩子，她没有固定的工作和属于自己的房产，而且婚前协议并没有规定孩子的财产部分，为了保障他们的生活，金先生理应多分一些财产！”静书同情这个女人，更同情那两个孩子，所以她必须据理力争。
“谁也不能保证赡养费会花在孩子身上，碰上只懂得挥霍的女人，不管多少钱都填不满她的欲望！”程锐云意有所指，他给了前妻留下了那个花店，分给她五百万，五年前的五百万足足可以在这个城市买四五套房产！结果呢？她跑到这里来跟他打对台，想告诉他当初的钱不够花是吗？
静书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语气有点激动地说：“金先生就没有错吗？是他先放弃这段婚姻的，他从没想过妻子和孩子的感受吗？”
程锐云挑眉看着她，这个跟他针锋相对的女人真的是贺静书吗？
片刻的沉默后，他站起身，“看来我们今天没什么好谈了，希望你们能尽快帮金太太想通！”他将名片递给秦晋和静书，“有进展随时打给我！”
玻璃门打开又合拢，将刚刚重逢的两人隔绝开来。
明明已经站在同一个舞台，为什么仍感觉隔着万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