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确实是霍澜的错,如果不是他擅自找李莞的麻烦,她也不会掉进水里被闾丘赫挟持,而且在闾丘赫挟持李莞之后,他竟然还冲动的跑去救人……他们原本打算今晚将闾丘家的叛徒一网打尽,以绝后患,结果好好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刚刚国公爷迟迟不令人下水相助,也是给霍澜的教训。
十鞭,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不过霍澜现在身受重伤,十鞭下来也够他吃一壶了……
就在荀礼犹豫着要不要求个情,让霍澜伤好之后再领罚时,李莞醒过来了。
李莞侧着身子吐了几口水,寻芳把她半扶起来,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撷芳跑到船舱里倒了杯茶来给她漱口。
李莞抬头张望了一圈:“……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小姐,您没事就好!”撷芳破泣为笑,“刚才可把我们吓坏了,要不是霍大人拼死救您,我们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刚才……是霍澜?”
“是。”
李莞低下头,眼底的怅然一闪而过。
寻芳看在眼里简直心惊胆战,强笑着道:“您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李莞根本没注意听她说什么,胡乱的点了点头。
她往旁边扫了眼,见霍澜好端端的站在旁边,暗暗松了口气。
“容四呢?他的伤怎么样了?”
护卫道:“小姐放心,刚刚吕啸拿了点伤药来,容四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人还昏迷着。”
一旁的荀礼听了就对霍澜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还是先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霍澜见李莞没有大碍,点点头就转身回大船,动作稍显迟缓。
李莞这才看到他背上的伤。
原来霍澜为了救她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李莞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她急忙喊道:“霍大人,请等一下,我……咳咳……”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开始猛咳。
“小姐,您身体还虚弱着,先不要说话了。”寻芳边给她顺气边道。
李莞咳了几声,感觉舒服多了。
她把手按在胸口上,缓缓的舒了口气。
撷芳正想问她要不要再喝口水润润嗓子,突然发现她捂着胸口全身僵硬。
“您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李莞慢慢抬起头,原本就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了,她摸了摸胸口,眼里露出仓惶的神色。
她张了张嘴,艰难道:“木牌……我……我的木牌不见了……”
寻芳和撷芳闻言有片刻怔忡,随即感觉一股寒气冷透背心。
“木牌不见了……我的木牌不见了……”李莞喃喃道,神情难掩慌乱,“一定是刚才掉水里了,一定是!”
她推开寻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我去找回来……找回来就好了……”
“小姐……”撷芳一把抱住她,脸上露出心痛的表情,却不知该说什么。
寻芳不禁已是泪流满面:“小姐,湖水太深了……”
木牌是紫檀木,只怕早就沉在湖底的某处,而翠烟湖这么大这么深,一块小小的木牌落在里面就像滴水入海……
她咬着唇,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莞心里何尝不明白,她跪伏在船边,揪着胸前的衣襟。
“我把木牌弄丢了……我把木牌弄丢了……”
她没有哭,然而却有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
她静静的望着湖面,眉间的戚色是如此深刻,夜风吹乱的发丝拂过脸颊。
“我刚刚怎么没死在湖里……”
她的声音很小,但此刻船上十分安静,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寻芳和撷芳悲痛的侧过脸,她们的双手紧紧拽着李莞的衣边。
俞奉尧、戈羿几人难掩惊诧,只是块木牌而已,他们不明白李莞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霍澜站在旁边,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在瞬间就像花般凋零的李莞,突然想起她刚才在水下刹那间绚烂的笑容,满足,幸福,充满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呢?
霍澜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李莞在等着他去救她。
他当时清楚的看到,李莞那满怀喜悦的眼神分明穿过他落在了未知的某处……
*
午时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骄阳热烈依旧。
“再驶快点!”安妈妈掀开车帘对车夫道,神情十分焦灼。
随行的小丫鬟安慰道:“妈妈别着急,咱们已经过了东大街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伯府了!”
安妈妈额角生汗:“咱们得快点到伯府,请大夫人想办法寻章太医给小姐看病才行!小姐都病了五天了,一直说胡话,药也喂不进去,夫人都急上火了!”
“您放心,咱们一定能请到章太医的。”
“但愿如此!”安妈妈说着叹了口气。
夫人请了好几位太医给小姐看病,小姐的病却一点起色也没有。夫人知道章太医医术高明,最擅长疑难杂症,特意让人去请,却得知章太医近日奉命进宫了。
原来皇上宠爱的刘贵妃自九皇子夭折后就缠绵病榻,前段时间病情又有反复,皇上特命章太医进宫日夜守候,照顾刘贵妃的身体。
宫禁森严,章太医既然在宫里,一般人是肯定见不到的。
无奈之下,夫人才想请伯府的大夫人帮着想想办法。有淑妃娘娘的关系在,或许能请章太医出宫一趟,为小姐看病。
只是,小姐毕竟……不知道大夫人肯不肯为小姐奔走。
想到这儿,安妈妈感觉更急切了,她又催促道:“孙二,再快点!”
车夫应了声,鞭子抽的更勤,马车速度又快了许多。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驶进了离如意巷不远的九里弄,行人渐渐稀少起来,马车在宽敞安静的街道上飞驰。
小丫鬟掏出手帕递给安妈妈:“妈妈擦擦汗吧,伯府马上就到了。”
安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
她接过手帕正打算擦汗,外面突然响起车夫的惊呼,随即只听马儿一声高高的嘶鸣,马车猛地朝旁边一拐,停了下来。
安妈妈和小丫鬟在车内倒成一团。
“孙二,你怎么架的车?”安妈妈撞的一阵头晕,不由厉声呵斥道。
“妈、妈妈,不好了!”车外传来孙二惊慌失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