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反倒是之前一直闹着喜欢沈清棠的杨明芯独自走在一旁,看到裴南过来了,很快的朝裴南的方向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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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南向前了几步,算是跟上了大部队,刚好杨明芯走到了他身边,也没开口,就在旁边跟着。
过了好一阵子,大概是看裴南一点开口的打算都没有,杨明芯才理了理衣裙:“师兄,我跟清棠说了。”
裴南接着往前走,倒没有什么惊讶:“恩。”
“他说他不喜女子。”
“……”裴南把喉头的老血咽了下去,平淡道,“既无此,就把心放在修炼上吧,以后还会有适合你的姻缘。”
杨明芯顿了顿,轻悄悄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裴南,脸上掠过一分思考。
她比玄云派许多弟子认识裴南要早,大师兄虽然人冷话少,但甚少做违心之事,待人接物也相当剔透,犯了错的话小错可免,大错当小错的免。
于是杨明芯又瞅了瞅裴南,似乎是鼓起了勇气,对裴南道:“不喜女子的话……清棠一定是喜欢男子。”
裴南完全没有一颗八卦的心,没有答话。
“师兄,我回去仔细想了想,沈清棠和我之间聊天的时候总是问起你以前在门派的事儿,”杨明芯伸手摸了摸下巴,端庄秀美的一张脸上露出一个堪称微妙的笑容,像是突然总结得出了什么结果一样,“咦,师兄,你说沈清棠是不是喜欢你啊?!”
……裴南很是无语的看了一眼杨明芯一脸顿悟的表情,淡道:“玄云祖训,不可妄言。”
“仔细看看,师兄,你和沈清棠还是蛮般配的。”
裴南面无表情的片刻,飞快的走了两步,离开了杨明芯附近的范围,走到了令云长老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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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赶时间,尤其几位仙门长老更是想要为无辜惨死于极北荒原的弟子讨一个交代,故而脚程更快。
裴南从玄云山脚下一直走到长乐县,摇摇晃晃差不多用了十来年的时间,而此次除了必要的修整,全程御剑而行,竟然只花了不到三个月。
长乐县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
来来往往的人士,特殊的风土地情,纷杂的事端和敏感的地域。
裴南和其他人一同再走进曾经那家酒馆的时候,小二竟然飞快的认出了他和沈清棠,提着抹布就上前擦干净桌子,十分开心的招呼道:“两位道爷好久不见!这次给我们家带了这么多回头客,小的先带掌柜谢过了!”
裴南正低着头专心的研究凳子的干净程度,没有答话。
沈清棠便对小二点了点头,也笑了笑:“那还不去速速给我们备几间上好的屋,要靠近点的啊!”
小二点头哈腰的下去了。
沈清棠便从袖中又掏出一块绢帕,伸出手认认真真的将裴南面前的椅子和桌子擦干净了,邀功似的拉着裴南坐下:“师兄,舒服吗?”
裴南被猛的一拉坐下,下意识愣了愣:“谢了。”
长乐县一共就没多大,其中不错的客栈更是凤毛麟角,虽然此行前来极北荒原人多,但总不能强行包了人家场子。
各仙门的几位掌门总是很有些名气,裴南他们坐下不久后,周围各种眼光便开始对他们进行扫描,神色各异,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为少。
裴南不喜欢被别人行注目礼,在大厅中站起身看了一圈后,准备提前回房间休息。
大概是看裴南站起身来,小二殷勤的凑了过来:“道爷是要回房间吗?”
裴南点了点头,与其他人告辞,又对小二道:“是的,劳烦带我过去了。”
小二一脸拿人钱财的笑意:“没问题没问题,道爷这边走。”
正是裴南之前与沈清棠一起住的那间。
裴南刚迈进去的脚步又抽了回来,恍然大悟般的问道:“此时与我同住的是谁?”
小二笑嘻嘻:“自然是之前你们一起的那位道爷,那位道爷还特地叮嘱我们一定要换全新的被褥,要不您就睡不着。”
==裴南又哽了一口老血在心头,真的好想去找沈清棠真人pk。
“晓得了。”裴南点了点头,重新走进去,将门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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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又过了许久才回到这间屋子,轻轻推开门,进来后反身将门合好,然后落了锁。
裴南已经靠在床头,像是睡着了。
沈清棠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然后在裴南的床边坐下来,动作轻柔,一点都没有惊醒裴南。
裴南皮肤白而嫩,尤其是云游之后回到玄云派,一天好吃好喝的养着,本就懒散的性子越发懒散……竟然连盖被子躺下都省了,歪着头就睡着了。
沈清棠眼底暗沉,看不出情绪,他指尖微动,一张魂咒展在手心。
他飞速的将魂咒贴在了裴南后心的位置,本来就是睡着的裴南微微发出一声很细小的“唔”声,又倒过头重新睡着了。
沈清棠似乎是满意了,他伸出双手从裴南身下绕过去,将他整个人从腰到腿托了起来,牢牢抱进怀里,然后转身走了两步,到了这间房中另一张床的位置。
沈清棠将裴南小心的放在床上,又扯过一旁的棉被给裴南盖上,只可惜盖到一半,却发现在刚才拥抱移动的过程中裴南的衣襟缓缓被拽开了,此时露出一条很宽的缝隙,里面的肌肤白皙明丽,两点若隐若现。
只不过一瞬间,沈清棠便听懂自己的心跳快了两拍。
如果裴南此刻能清醒过来,他一定恨不得再把眼睛闭回去。
沈清棠的一只手环过他的腰,另一只手将他的手压在枕头上,沉默的看着他。
那眼底情绪复杂,带着明晰的恨,浅薄的不解和浓重的占有。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短,呼吸都吐在对方脸上,而且这很短的距离还在一点一点的缩小,因为上面的那个人正逐渐俯身下来。
沈清棠的唇和裴南的唇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沈清棠的唇红润,炽热,强烈,带着很强的压迫束缚感;而裴南的唇苍白,自从他修《清净决》之后,七情六欲渐断,脸红情热的状况更是越来越少。
而此刻,炽热的唇狠狠的压了下来,在下面那人的额头上流连,然后划过挺翘的鼻尖,停留在充满凉意的另一双唇上。
两人的唇皆很柔软,就这样贴在一起,却都未让对方感觉到舒适温和。
沈清棠抓着裴南的手紧了紧,整个人压在了裴南身上,他伸出舌在另一双唇上游走,而那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张开唇让他侵入。
最后沈清棠竟然也没有继续下去,而是重新往下,最后舔舐着隔着衣物露出的一点,时轻时重,那里不可避免的肿了起来。
然后,他充满恶意的,狠狠的吮了一下。
大概是感觉到疼,裴南下意识的挺了挺身子,发出一声极低的呼声。
沈清棠红着眼,将裴南的衣袍重新拉好,然后躺在他身边,将裴南整个人牢牢的圈在怀里。
裴南自然不会反抗,柔顺的偎在沈清棠怀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灼热。
良久,身后传来一句很低很低的话语,阴鸷却笃定:“师兄,不管你是谁。你总会是我的,全是我的。”
两人以最亲密的姿势相贴,却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沈清棠自然也不会知道,背对着他的裴南正睁着眼,平静而无焦的看着前面,胸口平稳的起伏。
那种时候沈清棠总不会在意纸人是否还安在,裴南便是在刚刚的动作中醒了过来,然后沉默的听到了沈清棠的那句话。
竟然是连寒颤都打不出的。
***
明日便是入极北荒原的日子,裴南总有些心绪不宁,而且常年的经验告诉他,一般他心绪不宁之后都没什么好事。
倒是同屋的沈清棠看上去十分轻松,他正举着一根小二刚送上来不久的果盘:“师兄,吃黄瓜么?”
裴南转头便看到了沈清棠手中那根翠绿色的,形状十分可观的,放在果盘中的黄瓜。
“……不吃。”
沈清棠便“嘎吱”咬了一口:“挺好吃的啊,师兄。”
裴南往包袱中又多装了几张符纸,以备急需,还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血写了几张,贴身带着。
沈清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吃东西的动作,就站在裴南身边,看他咬破了手指,赶紧从袖中取出手绢,等裴南画完就为他按住了手指。
“疼吗?”沈清棠压着伤口没松手。
裴南摇了摇头,要将手指从手帕中抽出来。
“师兄很看重这次诛魔大会?”沈清棠又问。
裴南低了低头。
并非诛魔,而是为了……诛你。
有那么很短暂的一瞬间,裴南突然觉得自己残忍。
但也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很快就被覆盖不见,裴南重新抬起头来:“是的,仙家正门,必须得给枉死之人一个交代。”
沈清棠便像是有些沉思,手中的手绢虽然仍在裴南的伤口上按住,思绪却像是有些凝固。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沈清棠才将手绢拿走收回了袖中,拿起裴南伤了的手指在嘴边吹了吹:“我会保护师兄的。”
裴南无甚表情,只摇了摇头:“此去艰险,阿棠你顾好自己便好。”
如果不成……便是天意,裴南认了。
伸出手摸了摸沈清棠的头发,以前那么矮的小孩子,一转眼也长大了。
“我去找找其他人,阿棠你好生准备。”裴南将包袱中的东西装好,对沈清棠道。
沈清棠笑得开心:”师兄去吧去吧。”
***
屋子中便又只剩下沈清棠一人。
“‘引魂灯’使用后,若不成功会怎么样?”此时的沈清棠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一身黑衣,上绣了几多暗纹,夜色映照下显得更加莫测。
他问的是站在一旁的一个黑影,那黑影没有实形,却能明显看出是弓着背,显出几分恭敬之态。
“身体原本的灵魂也已引出体外,成为孤魂,无法回归。”那黑影顿了顿,语气肯定,“引魂不成功的话,这身体定早是一个死人了。”
沈清棠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神情暗沉冰冷:“你曾说过,引魂归来之人,再遇‘引魂灯’后,可引灯明亮。刚才他睡着时,‘引魂灯’根本未亮。这又是为何?”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竟是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为何?”沈清棠又问了一遍。
黑影又躬了躬身,像是考虑怎么措辞,良久才道:“‘引魂灯’乃宝器,不灭不破。若灯未亮,则只能说明……”
“什么?”
“说明这具身体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