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二,元凌府各地考生汇聚在府贡院门外,等待入场考试。
嘻嘻笑笑过了两天,第三天下午方弛远五人睡了一觉就准备参加府试,府试相似于县试,在府贡院进行,只是考的内容更深入了一些,由元凌府的知府主持。
卯时,府贡院开始检查考生进场。
“怎么了?”方弛远推推赵铭舸说。周围都是送考的人,人声沸沸扬扬,两人挤在人群里,四周有举着火把的官兵,在跳跃的光斑下,<br/>赵铭舸一直静静的站着。
“没事。”赵铭舸笑笑摇摇头。
“不要想别的,好好准备要去考试了!”
方弛远皱眉,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好出言提醒到。这时候人群移动也要轮到溪山县的考生了,<br/>方喜进三人为他们送行,各种嘘寒问暖的说了一遍,方弛远看着赵铭舸不自在的笑容,心里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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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试的检查要比县试更为严格一些,这次方弛远是连干粮也不允许携带的,五人排在一起,先脱了外套让官兵检查一番,然后又被士兵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痒,哈哈哈哈”检查的时候,张贤怕痒的就笑了起来。
“别动!”检查的官兵却不问他,一脸凶神恶煞的喝到,张贤身子一震,强忍着痒意被检查完毕,在张贤身上摸完了之后,官兵把他对前面一推,不在问他。
“你!”官兵又一指方弛远,“到你了。”
“好。”方弛远把外套脱了,走了过去,四月的凌晨冷气重,约么到了寅时,方弛远才被带到了座位上。
仔细坐着闭目养神,府试算是科举路上的开端,可以获得他读书的第一个称号“童生”。虽然这里对于没考上秀才的读书人,习惯上都可以称为童生,但是若想参加乡试,获得功名,他们还需要一步步从县试再来一遍,而过了府试却不需要了。
府试的考棚比县试的要好很多,因为参加府试的人数达到近千人,所以贡院也更大了一些,共分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长廊,考生与考生之间设了隔板,一个小考房大概两平米不到,入口处用一块青布帘子挡上。
静候了一会,知府开始宣讲考试规则,方弛远坐的靠后,也没听清楚元凌知府都说了什么,然后就有小僮过来发卷。
浏览了试卷发现没有问题,方弛远就提笔写下了自己的籍贯信息,连带上又写下了自己爷奶,父母和溪山县县令的名讳,过后才开始认真审题。
周围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偶尔能听到巡考教员从他房号前路过的响动,和县试一样,第一场依旧是考的墨义,墨义考的就是背诵和记忆,翻来覆去的变换对方弛远来说没有多大意义,他浏览了一遍试题就开始在草稿纸上先写一遍答案,然后在誊抄到答题纸上防止出现错别字。
午时他摇响了摇铃,有小僮过来带他前往厕所,厕所两边各站了一位官兵,厕门开着,两个官兵就一起看着里面,方弛远不自在的差点没方便完,就快步回了座位。
中午有小僮过来送上午餐,两个馒头一碗水,方弛远摸了摸,毫无意外,水和馒头都是凉的。“唉!”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胳膊,看了看馒头,为了身体着想,就一瓣瓣撕下来慢慢含在嘴里吃了,水他没有喝,放在一边继续开始誊抄答案。
“嘭!”
方弛远手里毛笔一歪,纸上留下了一团污渍,“还是没练好啊!”方弛远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就听见外面的声音更大了一些,首先是知府的喝问声,然后就是一阵哭闹和撞击声,在然后声音就渐渐平息没有了,声音模模糊糊的,但是听着渐渐远离的兵甲碰撞的声音,方弛远知道,有人作弊了。
作弊是一个考场上屡见不鲜,屡禁不止的问题。琼国对作弊的处罚非常严厉,小则终身不可参加科举发配边疆,大则连累家人,全家服役,但是在如此大的处罚之下,还是会有人挺而走险,挑战法律。
方弛远摇摇头,没有为那个人可惜,只是觉得他会连累自己的家人,觉得律法太过蛮横,然而只是一瞬间,方弛远没有多想,把先前留下墨渍的答卷抽下,重新换了一张开始抄录。
时间过的很快,到了第三天,方弛远知道自己发烧了,贡院考场的地铺只有一些稻草梗,被子也是薄薄的一层,即使方弛远两天没有喝那些冰凉的水,但是到了第三天,他还是生病了。
强忍着昏昏欲睡的感觉,方弛远开始审视着最后一场经义的题目,看到题目方弛远松了一口气,虽然题目是一道比较生僻的题目,但是恰巧考前三天,他们五人曾经讨论过相似的题目,趁着自己头晕的还不是很厉害,方弛远这次也没有打草稿,抬笔就在答卷上写下了自己的看法。
其后又做了一首关于彩凤的诗,方弛远稍微润色一下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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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弛林!你看见弛远了吗?”贡院外面,方喜进看见方弛林就大喊到。
“弛远还没出来?”看着方喜进着急的样子,方弛林也喊了一句说:“爹你先别急,我去问问还能不能进去,我去贡院找一下!”
“好,那你快去。”此时已经是戌时,太阳早早就落山了,赵旭几人出来之后,方喜进看他们气色不好就让他们先回去了,没想到却一直没等到方弛林两兄弟。
方弛林进了贡院,先前的疲惫好像全没了,他一间房舍一间房舍的找,一边找一边喊,可是喊了半天都没找到,他又急急忙忙去找他父亲,结果出去一看,方喜进也不见了,他心里一慌就赶快对租的小院子跑去。
“大夫!我侄子没事吧?”<br/>房间里,方喜进站在一边看着老大夫问,张遇和赵子琪也在,至于其他几个孩子,回来之后就都睡下了。
“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身子底虚,又染了风寒才如此的。”
“那什么时候能好?”听了大夫的话,方喜进先放了点心,然后又焦急的问道。
“我开个方子,你去抓药,过个四五天也差不多就好了。”
“好好好!谢谢大夫!”
“嗯。”老大夫又叮嘱方喜进说:“多带点银钱去,最近平关战紧,府里药材被朝廷征了不少,新的药材还没接上来,你多去几家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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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方弛远就好的差不多了,看着身边一直跑前跑后的四个人说:“我是答完题才睡着的!自我感觉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差,你们不用老担心我想不开……”
“哪有,哪有担心你,我们只是一起陪你玩,怕你无聊而已。”
“对,是你想太多!”方弛林也说道:“而且有李老先生在,我们才不会为你担心呢!”
“不担心我为什么不出去玩,就憋在这房间里都憋了三天了。”
“不是想等你好了一起出去玩嘛!”
看着他们四人,方弛远又感动又无奈的说:“好吧,你们呢?你们考的怎么样?”
“正常发挥。”
“还行吧!”
“也还好。”
“你呢?”看其他三人都说了之后,方弛远对张贤问道。
“我?”张贤抬头疑惑的看着四人道:“我,我……超常发挥!”
四月初九,方弛远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同时因为他看病花了差不多三两银子,方喜进手里就快没有银子了,他们还要在元凌府呆上十天左右,所以方喜进开始在外面一边打一些零工,一边继续留下来等成绩。
“大伯。”这天晚上方喜进一回来,方弛远就把赵青春让他带着的的一两银子递了上去。
“都说了让你存着。”<br/>方喜进拒绝道,“以后读书花钱的地方多的是,这次出来说了是花公中的银子,你快收起来。”
“我娘说了,这钱就是怕我生病备下的……”
又说了一会,方喜进还是拒绝不收,只说干活不累,他是长辈理应照顾他云云的,方弛远也就不再坚持了,他大伯方喜进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有些迂腐又有点大男子主义,要是真的收了反倒会奇怪。
“我爹没要吧?”
方弛远一回屋,方弛林就笑道:“我爹就这样,他决定的事,谁都改不了。”
方弛远笑笑,“是啊,大伯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br/>方弛林停了停说道:“是因为喜云叔把你上学的钱单拿出来了,不是从公中出的,所以我爹觉得欠了你们,才不愿意要的……”
“还有这事?”方弛远一直以为,他上学的钱都是公里出的,毕竟方喜云把私塾的收入都交到了公里,教育支出也算公里整体花费的一部分。
“嗯,我也是偷偷听到的,不知道喜云叔说了什么,反正爷爷也同意了。”
“那就是说我以后读书就是我爹自己供我了?”
“嗯。”方弛林点点头。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方弛远是在想以后能不能找个挣钱的法子,而方弛林则低着头,过来半晌才说道:“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
“因为可能是担心我们俩都考上了,以后家里供应不了吧,毕竟当年喜云叔去省里考了一次院试,就差不多花费了三十多两银子,我们如今有两个人,还有以后的乡试或者会试呢……都要很多钱……,喜云叔也是怕我娘有想法才这么做的……”
“那你为什么要道歉,要道歉的也是我啊,毕竟我是后来了,是我害你还要担心这些。”
“没有。”方弛林突然就坐了起来看着方弛远的眼睛认真说:“我没觉得你是后来的,你就是我的本家弟弟。”
“嗯”方弛远心里暖暖的,有些感动又有些开心,他也没有先夸下什么海口,只是心里把挣钱的想法提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