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押乍一听白泽开声,没来由地心里一阵幽怨,他阴阳怪气说道:“您老咋又说话了,刚刚是在午睡的吧,我都快爆体而亡了,也不见您搭理我!”
白泽悠悠叹了口气,语音依旧沉稳:“有些事,你总要学会独自去面对,我不能让你对我产生依赖感,否则将来……”
白泽话语说到一半又止住,二人一时间再无交流。
见白泽不再言语,录押也憋着股气,存心跟他较劲,心里下着决心:既然不愿搭理我,那以后再不求你了!
白泽心有所感,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您能有此决心,甚好!”
录押气得吐血,暂停心里活动,只意守承山穴,疯狂吞纳小腿内的暴动山气。
渐渐地,录押感觉自己那肿胀的小腿似乎消减了下来,有种回归成血肉的感觉。
只听白泽又说道:“你如此修行,实为取巧走了捷径,经受磨难也属正常。如今你的战力需那些寒苦修士苦修数年才能比肩,短时间内实力暴涨的机遇也只有在人境修行中才会存在。这机遇每次出现必是一场造化,造化险中求,渡过了危险看似无甚损失,其实消耗的还是自己的气运!这气运啊,前期能不消耗就不消耗,攒起一点是一点!”
录押本打算不再理他,可听白泽说起造化如此玄乎,录押心痒难耐,转念一想,不再求他又不是不再跟他讲话,小爷顾忌个啥!
于是乎,原本还像个小媳妇儿般置着气的某人,转眼就覥着脸问道:“前辈,这气运又是什么东西啊?”
白泽有问必答:“气运等同造化,你求得了造化,自然要少了气运!”
听他这么一说,录押更迷糊了:“您能别说得那么玄乎吗?”
白泽叹了口气,道:“这些你日后自会知晓的。”
日后再说便日后再说,先过了眼前难关要紧!这厮抱起了混日子的心态。
录押从白泽话语中获悉,这承山穴能纳海量山气,便打消了其会如涌泉穴般积满则喷的担忧,奋力汲取着小腿中的质态山气来。
终于,小腿内暴动的山气悉数进入了承山穴中,肿痛的小腿传来阵阵清凉感,渐渐恢复如常。
录押哪里知道这是体内残存百草丹药效的最后贡献,只臭美地认为自己体格强壮,恢复力极佳。
望着那恢复如常的小腿,录押心中一动,一缕山元从下丹田蹿出,融入到小腿与双脚之中。
瞬间,他便发现自己两只腿脚上的各个穴窍都吐出一缕质态山气,腿脚瞬间石化,变作金刚岩模样。
录押提力迈开步子,一脚一脚踩踏在了青石之上,发出“吭吭”的鸣响。
他在大青石上走了个来回,发现小腿变异之后,速度多少受到些影响,可尚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总的来说,此次遭遇,还算是有收获的,岩化的小腿是杀器,不是累赘!
录押让腿脚恢复如常,心中仍有隐忧,遂向白泽求教道:“前辈,这承山穴究竟有没有底,若其能无休止地储存山气,那还要丹田作甚?”
白泽指出他语句中的误解:“丹田乃化气归元之所,并非作储气用。而这承山穴也并非无底,他也有满极而喷的时候!”
录押心中震撼,他打定了主意,决不能再让这承山穴吸纳山气了,一个涌泉穴就够自己受的了,这比涌泉穴胃口还大的承山穴若是喷发山气了,那不是要了录某人小命吗?!
白泽岂能不了解他所想:“照你如今这种修行方法,让承山穴喷发是你的必修之路!”
“为何?”录押纳闷儿。
“自你吸取了这立石上的第一缕质态山气开始,便付出了不小的气运,如今你才收获了多少?岂有入不敷出之理!”白泽又说到了气运之上。
录押今日不知为何,一门心思要与白泽较劲:“您可别用那劳什子的气运忽悠我,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不敢再尝试那体内有如岩浆喷涌的滋味了!”
“哈哈,造化已经降临到你头上,你推脱也无用!”白泽的话语愈加高深玄奥。
录押烦了,一本正经说道:“再被这承山穴喷发一次,我会爆体而亡的!”
白泽这次终于给出了指引:“承山穴,顾名思义,可承载山岳。然而它终究只是一个人体的穴窍,你从它所处的位置,不难看出,其到底承载的是什么!”
录押心思一动,这承山穴位于跟腱与小腿肚之间,承载正是这堂堂七尺之身!
己身与山?己身不是山,如何被承载?
己身如山!
他终归不是蠢货,经白泽一指点,立马有所悟。
录押不再言语,安心盘坐在了人形立石旁,感悟枯峰,体会诸山。
他这一坐便是一整日,精神外放,融入了周遭山峰之中。
其间如风几次来寻他,见他似在参悟,便又无趣地走开了。
在录押的感知中,自己慢慢变成了一块普通石头,静静矗在悬崖边,被日晒月耀,风吹雨淋,也不会有发出任何动静,更不会生出分毫脾气。
渐渐的,录押感觉自己成了枯峰的一份子。
今日月明,芦鸦未曾昏睡,飞出一只来,落到了录押肩膀之上。
录押浑然一惊,自感悟中醒来。抬手间,却又将那芦鸦惊得飞起。
他摇了摇头,今日似有所得,又实无所得。
是的,录押感受到了石之安分,山之宁静,可他直觉,这只是山的表面,真正的大山,他还是没能窥见。
他抬眼望了望悬崖前方,那里山峰相连,月色为其披上一席银纱,竟被录押难得地看出了一抹妖娆。
他不由自主抹了抹眼,山还是那山,峰依旧矗立如斯。
录押不禁感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无甚收获便作罢,他天性之中本就不缺豁达,何况今日又不是没有收获。
一念及此,录押催动真元涌入腿脚之中,随后拖动岩化了的腿脚,“铿铿锵锵”地向石庐走去。
这样的感觉让他很舒服,实力,本就是一种会让人感到心中安稳的能量。
没走出几步,这厮又豁然转身,向悬崖边望去,口中嘀咕着:“咦,今天那拥有重峦叠嶂美好身姿的仙子咋就没来呢?”
这一夜,录押竖起了耳朵听了大半宿,可惜都没能听到石庐外的丝毫动静,最后迷迷糊糊地睡死了过去。
那让他有些惧惮,又有些期待的“好身材”,今夜并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