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家的大少爷回来了,这个消息猛的在谷镇散开,谷镇再往上便是谷城,谷城中的徒胜一听自家崽回来以后,先是一喜,随后再听到徒令琅为何回来,眉头抽动。
“他直接挑了楚家那妇人的手脚筋?”
伺候的佣人在一边没人敢说话,全部低着头,要知道徒胜一生气,他们半分好果子也吃不了,还是沉默是金比较妥。
“这崽子……”徒胜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胸闷:“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个妇人下手。”
但他相信事出有因,自己的崽自己知道,徒胜也不指望徒令琅能回徒府,从太师椅上起了身,轻咳了一声。
身后的仆人立刻上前几步:“老爷……”
“准备一下,去谷镇一趟。”
至于徒令琅这次为何回来,虽然知道可能跟谷镇附系的胡老村里某个人有关系,但他还是要亲自问问。
徒令琅先找了一间客栈,再请了谷镇上所有的大夫。
那些大夫一听是白虎将军徒令琅有请,挤破了头往客栈钻,一时之间,这家本来生意不怎么火的客栈,人潮济济。
顾倾温坐在风暖儿的床边,细细为她把脉。
那微弱却还算是有的脉象,让顾倾温心惧无比,表面上虽然平缓,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的担忧。
徒令琅自幼便与顾倾温认识,分别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他自然是知道顾倾温的某些小举动代表着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们二人感情已经如此深了。
“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我看着,那些大夫自然不敢害了你娘子。”
顾倾温在出了谷镇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徒令琅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是以前健全的顾倾温,自然是没有问题, 可是现在的他能从谷镇外守着要杀他的刀刃下逃脱出来,真是让徒令琅佩服。
顾倾温坐在床边的身形一动不动,明明也是身受重伤,他苍白着嘴唇,也守在了风暖儿的身边。
徒令琅不再劝他,着急的走出了房门,一看楼下大堂之内人山人海,当即火了。
“再耽误事!老子将你们全杀了!”
不就是看个病,早便叫人进来,可他们纷纷争抢当第一个问诊之人,百般纠缠,到如今全在楼口纠缠一团,这让徒令琅能不火吗?
那些大夫听了以后,当即不争不抢,反倒是往上推着不愿再争夺第一。
徒令琅身形极快的一跃而下,众人纷纷让出了一个位置,他站在那儿仔细看了一圈,看中一个年纪老迈的医者,一跃而上。
那年纪老迈的医者被这么一上吓的心脏直跳,徒令琅可不在意他那些小毛病,伸手就将他推进了屋子里,关上了门。
“快点!这二人若是死了,你也别想走出去。”
那医者咋看之下也就是个普通医者,但再细看他的眼神还有态度,却没有那么平庸,头上用着鸡血藤削为冠,满头白发吹胡瞪眼的看着徒令琅。
“你还能拿老身怎样?!徒小儿见了老身还要叫一声义父,你这孙子竟然敢这么对老身说话?!”
徒令琅本是不耐烦,现在他又口出狂言,他挥了挥长枪微微眯起眼睛。
“你是什么玩意。”
那老者明明已经直说,徒令琅竟然还这般问候自己,当即气的两眼冒火。
“你这兔崽子,你五岁大,还尿了老身一裤子!你这话问的是什么玩意。”
徒令琅被提了个醒,自个儿又细细思索了一番,突然瞪大了眼睛。
“哦~~你是邓老爷爷!!!”
那医者余怒未消,见徒令琅认出自己,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这邓老,全名邓归,乃是朝廷御医,资历颇深,后世不愿再束缚于牢笼之中,告老还乡,在四方游荡,很是逍遥。
前几日邓归刚与徒胜叙旧之后,便想来胡老村看看顾家那苦命的孩子,不想赶上了顾倾温与徒令琅大闹楚府,这般来看看热闹,却被徒令琅一把揪上了楼。
还口出不逊,他当然扭头就走!
这可是皇宫中的老御医啊!先不说来历,就是那医术绝对顶的过一个谷镇里所有的大夫。
顾倾温也见过这老者两次,在皇宫之内碰到的时候经常关切他两句,只是与在皇宫时的形象有所差距,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认出。
“邓爷爷!!!!”
顾倾温站起身想要拦住,哪知徒令琅先人一步,他一下就坐在了地上狠狠抱住了邓老的腰。
“你别走!邓爷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邓老是医者,更是老者,哪有劲跟徒令琅瞎掰,而且他要看上两眼的顾倾温也在这里,他哪有见死不救一走之的道理。
“要我救人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这话是对着顾倾温说的。
顾倾温一愣,连忙躬身:“邓老太医请说。”
邓老轻咳了一声,对这称呼很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叫邓爷爷,什么太医……”他抱怨了一番才道:“你得把海心洛当作救命之礼送给我。”
徒令琅眼睛一瞪,当即来回看了看邓老,又看向顾倾温。
“海心洛在你这?!!!”
顾倾温想也不想的点头了。
“可以。”
“等等!”徒令琅根本没转过来,揉了揉太阳穴紧皱眉头:“海心洛是兵符,为什么会在顾小二这里先不说,邓爷爷你要这个又有何用?”
邓老白了一眼徒令琅:“老身要这自然是无用的,但是你爹要用。”
“哦~”徒令琅点了点头,随后又笑道:“那给我呗,我爹都告老了,拿着没用。”
邓老瞪大眼睛凶道:“你拿就有用了?!别废话,老身要救人了!”
邓老二话不说便绕开了顾倾温给风暖儿把脉,这一把之下,他迅速收回了手,张着嘴。
“奇了奇了!”
顾倾温没了拐杖,动作蠢顿了不少,正要走过去。
邓老一手拦住他靠近:“这丫头明明已经是死人的脉了……”邓老自顾自说,从腰间抽出一个布套,摊开以后里面全是针。
他取出极细的一根,微微嵌起身体,将针插在了风暖儿的头顶,又检查了一下她身上其他存在的生命迹象。
“她这呼吸正常,眼珠还在转,看来除了昏睡,意识很是清明,用银针吊一下她的命,之后就要靠她造化了。”
徒令琅听懂了邓老的话,不禁上前两步。
“那这不就不用你治了?好不好看她自己的了?”
邓老替取出风暖儿的手,又用银针细细扎了上穴位:“老身只能辅助。”
"一会多弄些吃的。"邓老收了手,松了口气:"今儿个为了跟着你们看热闹,都没吃午饭,可得补上。"
徒令琅身上带的有银票,这自然没问题,还想问一下顾倾温要吃点什么,刚转头看过去,他便一下倒在了地上。
涂令琅连忙将他扶起,邓老叹了口气探了探他的脉。
"虚弱加上重伤,虽然比这丫头好多了,但也有些毛病,待会涂点药,我再开个方子调养调养,自然就会好了。"
"好。"涂令琅架着顾倾温就出了门:"那我先给他安放一下。"
邓老这态度让涂令琅好受多了,他其实挺怕顾倾温突然倒下,两个不省人事的人,要他怎么照顾?现在正好邓老在,他便安心许多。
至少二人伤势方面是不用他这个外来汉伺候了。
风暖儿儿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不消一会便有个却生的姑娘推门走了进来,门外站着的徒令琅轻咳一声,伸手将门关上。
那姑娘一人进来,望了眼床上红衣显著的女子,她一动不动的,让这姑娘松了口气。
待她走进一看,才看到风暖儿身上扎了很多银针,极细,刚刚那给了她一大笔银子的公子说了让她给这位姑娘脱衣,就凭着那赶走那么多大夫的模样,这姑娘就心生畏惧,拿了银子也不敢拒绝,就来了这。
她叫生莲,自幼无父无母,跟着戏班子到处讨生活,摊上这么个客栈还遇到这等麻烦事,不禁有些恼意,若不是大师兄要吃腰花,她定不会出门的!
生莲皱眉,这姑娘身上有针,她不敢乱动可怎么给她脱衣裳?莫非撕了?可这嫁衣料子看着就不便宜,生莲吃了堵,对着门口轻声叫道。
"那个……"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了,脱个衣服那么麻烦?"
生莲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情愿的红了眼睛:"她身上有针,能拔了吗?……"
"啪。"的一声,门被徒令琅推开,他火大的看着生莲又连忙往床榻边上走去,急道:"你没乱动吧?!这玩意动了可是要出人命的!"说罢,便俯身数起了银针"一,二,三,四五……不对,邓老头插了几根来着……"
明明是被硬强迫来的,生莲双手攥着刚刚徒令琅给的银子,硬生的将委屈的泪水憋了回去。
"我没动……"
徒令琅听她委屈的口音,不由得尴尬了下,毕竟是个姑娘,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匕首扔给了她。
"我就在这看着,你拿刀……把她衣服割开。"
"啊?"生莲被吓到,连忙后退没敢接:"我使不好刀子的!我房间里有剪子,我去拿可以吗?"
徒令琅想也没想的收回了刀子:"快点!"